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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楔子下

小说:

夏夜九点半

作者:

栖遥

分类:

现代言情

窗外依旧暴雨如注,滴答滴答打在车顶。

车窗玻璃上汇聚起流动的水幕,未曾停歇,切割开车内车外两个世界。

车内一片安静。

静到了呼吸可闻的地步。

不知道是因为这辆车的底盘更高,还是因为开车的人技术过硬,车辆行驶得好像更加稳当,在狂风骤雨中穿行,亦如履平地,不感颠簸。

梁月听偏头去看窗外的景。

车内有阵很浅淡的柠檬香,却又不是常规的清新,略带一点切开果皮的辛辣和刺激,混杂着隐约的姜辛。

她看着窗外流动的黑色,想。

挺合适的香。

把那份沉郁和冷淡掩藏在看似平静的皮囊之下,连香都开始伪装。

想到此,她又几不可察地向左侧投去一眼。

那人的右手松松扶在方向盘上,骨节修长,手背筋骨分明,腕上戴着一只黑色的表。

指针流金,表盘在暗夜里闪烁。

低调得恰到好处。

只是粗略一瞥,还未触及更多,梁月听就倏然收回视线。

速度之快,甚至像是触电。

上车前,她站在雨幕中怔愣半晌,阴差阳错地成了最后一个,只能沉默地坐上副驾驶,偏头不让自己去看他。

看起来平静,实则心乱如麻。

大概她自己也不会想到,这么多年过去,在面对某些被刻意尘封的记忆时,还是会心绪飘飞难言。

在这看似安静,实则暗流涌流的氛围下,她不动声色地呼出一口长气。

而驾驶位的男人坐姿随意,眉眼平静,动作不疾不徐,完全看不出是在狂风骤雨中行驶的人。漆黑的眼睫垂下,看不出情绪。

安静的氛围一直持续到后座的人出声,打破沉寂。

田甜喝了口热水,左看右看,好奇地问:“这荒郊野外的,你们是在哪里找到的救援?”

“就是之前说的那个地质勘查工作站。”盛子让坐在边上,“沿着大路往前走了大概三公里,就看见了。”

“噢。”田甜点点头,“事业单位就是不一样,还管救援。”

其实本来应当是由驾驶位上的那个人来出声解释的,但他神情平静,恍若未闻,不像是要准备开口的样子。

几秒后,司机师傅笑了一声,解释道,“小姑娘,这你就不懂了吧。其实人家那儿全称叫中国地质调查局野外工作站,紧急救援是他们工作的一部分。”

“噢……”田甜拖长尾音,了然似的点头,而后开始好奇地询问他们路上的经历。

但梁月听却没再听进去。

地质调查局,野外工作站,紧急救援。

这几个词连起来,好像怎么也跟林照野扯不上关系。

这个念头在大脑中盘旋数秒,又被强行压下去。

梁月听低头,在没有信号的手机屏幕上点点划划,试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许是已经远离风暴中心,靠近工作站了,屏幕顶部的信号栏忽地亮起一格。

聊天软件从红色的无互联网提醒,变成不停旋转的圆圈,十几秒后,消息提示音一声接一声地响起,未读信息一窝蜂地涌进来。

听到手机提示音响,后座聊天的三个人纷纷停下对话,掏出手机。

司机师傅给家里人通了电话,盛子让和田甜开始回复消息,甚至来不及改成静音模式,键盘声噼里啪啦,敲得很响。

车上氛围一时嘈杂起来。

只有驾驶位的男人,动也未动,神情平静,自始至终都没有反应。

他的手机随意地扔在驾驶和副驾驶位中间的操作台上,屏幕向下,斜斜卡住,连亮都没有亮一下。

不经意地察觉到这一点,梁月听顿了两秒。

她指尖在屏幕上悬停片刻,垂着眼,无意识地落下,随便点进了一个聊天框。

真是随便点的,指尖落在语音条上的时候都还在出神,完全没有注意对面是谁。

音量键在之前拨打救援电话的时候被开到最大,此刻误触之后,一个陌生的男声倏然在车内响起,响亮而又突兀。

“听听,最近有空吗?上次约会聊得很愉快,我想再跟你吃顿饭,我们或许可以再发展试试看……”

男声响起的那瞬间,梁月听就手忙脚乱地想要停止退出,偏偏被持续涌进的消息挤得手机卡顿,无法操作——

直到强行锁屏后的好几秒后,才缓缓停止播放。

语音消息戛然而止。

但该听的也听的差不多了。

“……”

车内安静片刻。

连后座的人都不再说话。

盛子让和田甜双双从手机屏幕上抬起头来,先是瞪大眼睛震惊地看向她,然后十分默契地对视了一眼,交换了一个惊讶中夹杂着一些心照不宣的眼神。

从后视镜中看见了全程的梁月听:“……”

她尽量若无其事地放下手机,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余光里,连驾驶位上那人都投来一眼,眉眼依旧平静冷淡,没什么温度,也没什么情绪。

好像只是被这声音打扰,随意地投来一瞥。

仅此而已。

呼吸倏然一窒。

梁月听彻底偏过头,把他扔在视线之外。

小插曲过后没一会儿,就到达了目的地。

“中国地质调查局野外工作站”几个字在黑暗中闪着光,男人将车开进大门,干脆利落地将越野车倒进车位里。

发动机熄火之后,显示盘上指示灯熄灭,他抬手将车门开锁,终于开口说了今晚的第一句话。

“到了。”

语调平缓,声音平静,毫无波澜。

然后他推开车门,下去了。

除此之外,再无他话。

梁月听坐在车里,拿着手机的那只手五指攥得很紧。

本来应该松一口气的。

但却莫名感到一股郁气,沉甸甸地压在心口,让人难以喘息。

驾驶位那一侧车门关闭的声音还在耳边回荡,甚至让人轻微有些耳鸣。

“听听姐?下车了。”田甜从中间挪到车门边,喊了她一声。

梁月听迅速回神,眨了眨眼,侧身推开车门,应了声好。

许是条件原因,工作站不算大,起码跟城市中的事业单位建筑不可一概而论,两三层楼高的普通建筑,白墙黑门,墙皮略潮,院落不大,是水泥地,三三两两停着几辆车。

甚至称得上是朴素和简陋。

但怎么也算是荒原中可以遮风避雨的安全感来源地。

一行人刚下车,就有另几位工作人员迎上来。

“怎么样?没事吧大家?”为首的男人年纪也不大,约莫三十岁左右,戴着工作牌,看着很亲切,边指引他们往里走,边自我介绍,“我叫严洲,是阿勒泰地区野外工作站的负责人。”

“你好,梁月听。”

梁月听象征性地做了个自我介绍,把器材包挎到背上,跟工作人员表示了谢意。

严洲摇摇头说不必,带着他们往工作站里走,“你们的车我们去检查过了,暂时没有问题,但是由于目前还是风暴影响时期,要等到明天才能处理。”

“没事,我们不急。”梁月听说。

严洲像是在这个工作岗位上待了很久的人,很健谈,短短几步路就和盛子让田甜聊起来了,从被困经历到对职业的好奇,你来我往,好不融洽。

氛围一下子就热闹起来,距离被拉近了。

梁月听缓慢落在后面,没出声。

跨进工作站建筑物一楼大门的时候,她顿了顿,回头望了一眼。

暴雨还在下。

那个人从车上下来之后就不见了踪影,此刻环顾四周,才在灯火微弱处寻到他的身影。

他立在远处的屋檐下,身上那件黑色大衣几乎快要融进夜色里,身姿颀长挺拔,脖颈微垂,不知在望向哪里。

抬手时,袖口下滑,露出一截冷白的手腕,指间一点火星明灭,在黑暗中十分明显。

……还在抽。

看来是没戒掉。

这个想法不合时宜地从脑海里冒出来的时候,梁月听自己都愣了片刻。

怔愣间,她远远望见那边走廊上又来了个男人,凑过去跟那人讲话,还低头借了个火,像是聊起来了。

方才他孤身一人站在暴雨夜色中的那点寥落感,忽地就散了。

……什么寂寥感。

想多了吧。

梁月听这么想着,收回视线,垂了垂眼,进门去了。

野外工作站是为服务地质勘查工作人员而建立的,新疆地大物博,矿产资源丰富,靠近边境线的阿勒泰地区尤其,荒漠众多,人烟稀少,工作站也几乎建立在荒野无人区。

夜已经深了,风暴还在继续,他们一行人无法立刻离开这里,也没有冒着生命危险前行的必要,于是受严洲邀请,在这里留宿一夜。

条件当然称不上好,员工宿舍一般的房间,用田甜的话来说,就是“自从高中毕业之后就再也没住过的上下铺”,但好在热水等基础设施都齐全。

梁月听先是检查了设备有没有磕碰,再将今天拍的视频和照片导入电脑,确认素材完整并备份。做完所有的一切之后,她才收拾东西去洗澡。

洗完澡后已经是凌晨一点,工作了一天,又因为意外而折腾了一晚上,难免困倦。

但在床上躺了半小时左右,还是难以入睡。

困,但睡不着。

这是她的常态。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用褪黑素助眠已经成了习惯。

梁月听起身在包里翻找药片,却半晌都没找到,蹙着眉站在桌边,有些恼火地仔细回想之后,才倏然想起,可能是收拾东西时比较匆忙,装到了田甜的包里。

可她这会儿人没在。

梁月听抬手掩住嘴,小幅度地打了个哈欠,下楼去找人。

楼梯依旧是水泥地,灯泡是最老式的那一种,孤零零的发光管外罩一层透明材质,直接裸/露地挂在头顶,却依旧昏暗。

年轻人好像总是有用不完的精力,继近八个小时的车程、五个小时的拍摄,和意外被困的经历之后,还能在深夜兴致盎然地坐在楼下大厅里聊天。

“咦,听听姐你还没睡啊。”

还没等梁月听发问,田甜就先注意到了她,兴致勃勃地冲她招手,很是兴奋,“我们在这儿学危急情况下的紧急联络方法。”

梁月听扫了一眼,木质大桌上摆放着一个平板,屏幕上正播放着视频,标题是“如何使用手机进行紧急呼叫”。

约莫还是今天被吓着了,准备学点什么东西。梁月听不太感兴趣,但也没打击这俩年轻人的积极性,只是移开视线,摆了摆手表示拒绝,问,“我褪黑素是在你那儿吗?”

“哦哦对,我之前好像看见了,我帮你找找。”田甜把包拿过来,低头翻找。

盛子让在一旁认真学习,在关键处暂停了视频,念着上面的文字,“同时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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