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是白千景第一次看见沈灯星赤着身子，初次见面时身上也有破烂衣服蔽体，到现在才看见他身上有这么多小而密集的伤疤，像是女人指甲掐出来的。
这也是白千景会猜是池氏手笔的原因。
沈灯星被他看到这些，有些不安地双手抱住了自己，又要坐进水里，结果被白千景一把拉住：“躲什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灯星摇摇头，指了指池边——松开我，我用水写给你看。
“……行吧。”白千景费了半天劲才搞明白这小子要做什么，松了手，却是托着他没什么肉的肩膀带着他来到了池边，“写。”
沈灯星纠结地用手指沾了水，写下这些伤痕的由来，却没有注意到身后的白千景不知不觉黑了脸。
次日。
“不能去。”
何先生拉着白千景不松手：“这样太冲..动了，我怎么不知道你以前有这么护崽呢？”
“我一..夜没睡，他们就得把这一..夜赔偿给我。”白千景说话蛮横不讲理，“哪有亲娘这么对待自己儿子的？”
“我懂你的心情，但你要知道一件事，你护崽可以，但你是想要把他送回亲娘亲爹身边，还是单纯想要为自己出一口气？”
白千景无话可说，只好坐回了桌边，口中依然不松嘴：“我不可能把他送回去，也不要再去城隍庙捡他第二次。”
何先生见他还能说得动，松了口气，趁热打铁道：“是啊，怎么能还有第二次呢？你既然想要把他留下，就得彻底切断他和沈家的联系。”
“何先生是说……”
“你把他们揍一顿又能怎样？你出了口恶气，反而给小沈招来了不好的名声。”何先生叹了口气，轻声道，“向来只有不孝儿女，哪有犯错的父母亲？”
白千景沉默下来，何先生说得在理，他的确不能完美无缺地将沈灯星从这件事中摘出来——说实话，他到现在都不清楚自己为何会因为和沈灯星相关的事这样发火。
昨天晚上若非时间太晚，沈灯星又一直脑袋一点一点地犯困，他就是不睡觉也得去把沈府搅得天翻地覆。
“总之，先从长计议吧，你还得问问小沈的想法，不是吗？”何先生拍拍他的肩膀，起身去给两人各自倒了杯茶，回头看了一眼账房，里面一个小小的身影正在奋笔疾书，努力适应即将到来的新生活。
何先生知道白千景一旦把某个人划入自己的领域，就会把他当成家人一样的存在，就像是兽主保护领地，也会保护领地内的所有人。可太过于冲..动的确不是好事，如他所言，如果白千景真的因为沈灯星跑去找了沈府的麻烦，一旦被沈家的人知道是沈灯星的缘故，他们不会针对白千景，只会觉着是沈灯星撺掇了白千景。
哪怕他只是个哑巴。
“……世道如此，公子。”何先生劝道，“而且只是让你现在别去，又不是让你以后也不去，先慢慢计划嘛。”
“好吧，那就先听先生的。”白千景长出一口气，看向账房，小哑巴似乎是坐麻了腿，正捧着比他脸还大的账本起来活动活动。
何先生见状笑道：“说是收徒，其实我没有什么好教他的，为人处世这些也是公子你来教更合适。”
“先生？”
“我前两天收到了家中来信，也是时候该回去了。”何先生起身道，“以后你的账房先生就是小沈了，可得好好护着啊，护着他就是护着你的钱。”
白千景跟着站了起来：“何时走？我去给你准备马车和路上要用的……”
“等会儿就走。”何先生慈祥道，“你不用准备太多，家里头有人会来接我，到时候别忘了过年过节给我写封信报个平安就好啦。”
白千景心中有些酸涩，他生活一向顺风顺水，还没怎么经历过离别，没想到第一次与人告别居然是在何先生这里：“我舍不得先生，要么再留一阵子吧？”
“哪能说这么孩子气的话？”何先生双手背在身后，老神在在道，“我只是回家过个年，又不是死了，你来随时都能看着我，有什么舍不得？”
“呸呸呸，先生才是，怎么说这种话！”白千景摆摆手，也认命了，“那我去给先生买些吃的，路上带着，到家了可一定要给我写信啊。”
“要出门就把小沈带上，让他多熟悉熟悉在你身边的时候。”何先生叮嘱道，“今天街上逢集，可别把人弄丢喽。”
于是正在和账本奋斗的沈灯星又被拎着出了门，他眼睛亮亮的看着白千景——是要去赚钱吗！
“想多了，今天是去花钱的。”白千景将他放下，下意识要拍他的背让他站直，却发现今天的沈灯星已经主动挺直了背，他顿了顿，“学会花钱才能赚钱。”
……
“这些是给孩子们吃的糖饼和糖糕，还有不容易放坏的干粮，路上热一下就能吃。”白千景和来接何先生的年轻人交代着，来人正是何先生的大儿子，白千景认得他，一直叫他大何。
大何连声道谢，手上又多了不少包裹，他都有些不好意思了：“白公子，又让你破费了。”
“何先生照顾我这么多年，这点钱不算破费。”白千景又拿出一个荷包，“这些就当是我提前送的年礼，你们看着给何先生买点补身体的，买点好吃的。”
大何一一应下，何先生看见他把荷包塞给儿子，想要上前来阻止，想想又作罢——不让他给钱，白千景还得闹。
还是收着吧，就当是让他安心。
“哦对了，小沈啊。”何先生重新看向身边的沈灯星，“我走了之后，你可得看着点公子啊，不是让你看着他别乱花钱，是让你看着他别赚太过分的钱。”
沈灯星：“……？”
哪有人嫌钱多的？
“你听我的就是了。”何先生拍拍他的手，“可惜啊，一直没能听你叫我一声师父，不过没事，师父我也已经把东西给你准备好了。”
他说着从怀里拿出个小盒子，打开之后里面是穿了直筒的笔直小木棍，何先生又拿出另一个盒子，教会他怎么把铅石穿进小木棍里：“……你看，这样是不是就能写字了？”
沈灯星惊奇万分，捧着这两个小盒子，脸上满是雀跃，他想不出来该怎么感谢何先生，最后竟是撩起衣摆跪下给他磕了个头。
“哎呦你这是干什么？地上凉，快点起来！”何先生吓了一跳，手忙脚乱把他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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