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辛蕴并没有离开那个酒吧。
她在那里待了一整个晚上,直到酒吧快要打烊,邬蒙背着吉他下班,她才跟着他走出了酒吧大门。
她看着邬蒙和同事笑着挥手告别,看着他骑上单车消失在夜色中。
从始至终,邬蒙都没有看辛蕴一眼。
接下来的几天,辛蕴从便利店下班之后就会直奔那个酒吧。
来了几次,店里的员工似乎是看出了她是特地为了邬蒙来的。每次辛蕴进来,都会收到一些调侃的打量目光。
“今天还坐那个位置吗?”一个留着美式前刺的服务员笑眯眯地问她。
辛蕴点点头,说:“嗯。”
服务员把菜单递给她,说:“美女,你这天天来光看着也没有用啊,来这里看阿蒙的人多了去了,你得拿出行动啊。”他冲辛蕴眨眨眼,说:“这么的,你给我一百小费,我就帮你要阿蒙的微信,怎么样?”
辛蕴摇摇头,拒绝了这桩“交易”,说:“谢谢你,不用了。”
那个服务员撇撇嘴,嘟囔了一句:“这个小钱都不舍得花,还想追帅哥,别想了吧你。”他拿着菜单转头走了。
辛蕴也不在意对方的态度,她坐在那里,有些失神地看着酒吧中央的那个舞台。
邬蒙似乎是刚刚才到,连外套都没来得及脱,站在舞台上低头专注地调着手里的吉他弦。
一个打扮得像酒吧经理的人领着一个女生走到舞台边缘,仰头看着舞台上的邬蒙说了几句什么,又把女生的手机递了过去。
邬蒙冲那个女生笑了笑,接过手机,在上面输了什么东西,然后又将手机还给那个女生。
女生激动得几乎蹦起来,她拿着手机捂住胸口,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邬蒙。
邬蒙脸上也带着笑,舞台的灯光下,他的眉眼因为他几乎看起来有些温柔的眼神而变得更加深邃迷人。
辛蕴收回视线,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机屏幕。
屏幕上是一条关于邬蒙的爆料贴。
标题是——【有谁知道放学后作战乐队的主唱兼吉他手邬蒙发生了什么吗?怎么听说他被封杀了,真的假的?】
这条帖子的正文里总结了几个据说是“圈内知情人士”的爆料。
【最近很火的乐队,主唱确实被公司雪藏了,公司对外说是主唱耍大牌想单飞,其实是因为公司给他接了几部烂戏,他想专心唱歌出专辑,不愿意接戏,公司觉得他不听话,所以把他雪藏了。】
【听圈内朋友说签了十年的合同,违约费是天价,根本赔不起。】
【不只是接烂戏的原因,听说乐队内部也有矛盾,现在其他三个人还是在正常活动,只有主唱被雪藏了。】
【十年的合同,赔不起天价违约金就不能出来活动,十年后出来黄花菜都凉了,这辈子算是毁了。】
辛蕴的手指上下滑动着,将那条帖子里的每个回复看了又看,哪怕是看了无数遍,还是觉得触目惊心。
舞台周围传来一阵嘈杂声。
她抬头去看——
或许是有人开了头,舞台周围聚集了一圈邬蒙的小迷妹,她们围成一圈,仰头看着舞台上的邬蒙。
邬蒙也很有耐心,脸上带着礼貌的笑容,一一回复每个人。
辛蕴看着邬蒙脸上的那个笑,忽然觉得有些恍惚。
哪怕是曾经红极一时的新星,只要从大众视野里消失了一段时间,很快就会被遗忘,哪怕是沦落到在酒吧里驻唱,也没有人会觉得奇怪。
辛蕴几乎没有办法去推测这些日子邬蒙的心境变化。
她知道,他一定经历了一段很艰难的时光。
这个酒吧位置偏僻,似乎也是刚刚开张,除了一些误入的客人之外,绝大多数客人都是冲着邬蒙过来的,其中不乏一些消息灵通的粉丝。
不知道邬蒙在自己曾经的这些粉丝面前“卖唱”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辛蕴正想着心事,桌子突然被人敲了敲。
她抬头去看,发现是一张陌生男人的脸。
“美女,一个人吗?要不要一起喝一点?”对方看起来大概三十左右,穿着一件水泥灰色的衬衫,头发用发胶搭理得干净利落,应该是附近工作的上班族。
辛蕴正要开口拒绝,心念一转,抬头去看舞台的方向。
邬蒙还在低头和那些粉丝交谈,丝毫没有注意到这边。
辛蕴心里冒出来的那个念头立刻就像是被放了气的气球,一瞬间憋了下去,她摇摇头,冲对方道:“不好意思,不用了。”
对方也相当识趣,冲她微微一笑,转身离开。
辛蕴拿起面前的那杯酒,仰头喝了一大半,一口酒下肚,又好笑地摇摇头,觉得自己刚才的想法实在有些幼稚可笑。
到了夜里十一点多,店里的客人所剩无几。
辛蕴知道十一点半是邬蒙的下班时间,如果没有客人点歌,他应该会准时准点下班。
她正要收拾东西离开。
那个留着美式前刺的服务员突然走过来,冲着辛蕴示意了一下舞台的方向,笑着说:“美女,阿蒙说让你给我们几个买点烟。”
辛蕴先是看了舞台的方向一眼,邬蒙正低头把吉他收进吉他包里,她收回视线,清泠泠的目光落在那个服务员脸上,应道:“好的。”
那个服务员正扭头冲着身后的几个服务员挤眉弄眼地笑,看到辛蕴答应得干脆,他似乎有些意外,挑挑眉,又说:“要软中华的。”
辛蕴点点头,起身离开。
走出酒吧,转一个弯,再走几百米,就有一个超市。
她走进超市,目光在柜台后面扫了一圈。
“要一条软中华。”她说。
“八百。”店员说。
什么烟这么贵?辛蕴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微信里的余额。
这几天辛蕴天天来酒吧里消费,一杯酒八十块,这种高消费对于她这种学生党来说实在有些吃力。
现在再买下这条烟,估计就没剩几块钱了。
她犹豫几秒钟,还是将手机的付款码递了过去,余光瞥见柜台旁一串花花绿绿的东西,又道:“等一下,再拿一包这个。”
付完钱,微信余额几近于无,辛蕴彻底变成了一个穷光蛋。
她拎着东西回到酒吧。
几个服务员已经在收拾桌子。
舞台上空空荡荡,灯光也熄灭了。
那个留着美式前刺的服务员站在吧台前,双手抱在胸前,笑嘻嘻地和旁边的同事说着话。
辛蕴把烟从袋子里掏出来,递到他跟前。
对方愣了一下,目光落在那条红艳艳的烟上,似乎有些惊讶,说:“你真去买了啊?”
辛蕴没有理他,目光只看着舞台的方向,问:“邬蒙走了吗?”
美式前刺耸耸肩,伸手接过烟,嘴角上扬,说:“走了。”
辛蕴没说什么,抬脚就往外走。
走出去几步,像是想起了什么,她又折回来,从口袋里拿出一袋东西,交到美式前刺手里,说:“这个,你帮我交给邬蒙。”
美式前刺愣了愣,直到女孩清瘦的背影消失在酒吧门口,他这才低头去看。
只见手心里躺着一袋Q.Q糖。
幼稚可爱的包装在酒吧晦暗的灯光下泛着童真的光,看起来和周遭的环境有些格格不入。
他嗤了一声,把Q.Q糖随意地扔到旁边的吧台上,道:“什么玩意儿?”
-
那天之后,辛蕴隔了三天才再次出现在那个酒吧里。
有眼尖的服务员一眼就看到了她。
辛蕴还没坐下,那个美式前刺就过来殷勤地打招呼,说:“美女,我叫Eric,你有事叫我就行。”说着,他又转头看了一眼舞台的方向,说:“今天你来早了,阿蒙还没来呢。”
辛蕴点点头,照旧点了一杯酒。
Eric收了菜单,又冲辛蕴眨眨眼,说:“谢谢美女那天给兄弟们买的烟。”
辛蕴肉疼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她从帆布包里拿出一本厚厚的专业书,借着头顶幽暗的灯光开始一页一页地翻看。
到了七点四十左右。
酒吧的门被推开。
辛蕴抬头去看。
邬蒙背着吉他包从外面进来,一眼扫到角落里她的身影,他目光停留了一瞬,又很快移开。
辛蕴早已经习惯了他的冷漠和忽视,她收回视线,继续低头看着面前的书。
在酒吧里看书,这个行为不得不说有些诡异。
面对其他人投来的异样目光,辛蕴也毫不在意。
或许是上次尝到了甜头,Eric再次过来和辛蕴搭话,他腆着一张笑脸,说:“小嫂子,赏包烟抽呗?”
辛蕴被这突然的一声“小嫂子”叫得有些发懵,反应过来后,脸蛋有些发红,她转头看着对方,问:“还要软中华吗?”
Eric点点头,挑眉道:“那肯定是软中华啊。”
辛蕴看了一眼舞台的方向,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多了,邬蒙已经在唱最后一个part,她有些为难,最后还是站了起来,说:“好的。”
辛蕴照例买了一条烟和一包Q.Q糖,只不过这次她学聪明了,来回都是用跑的,总算赶在邬蒙下班前回到了酒吧。
“你的烟。”辛蕴气喘吁吁地把烟塞进Eric手里,然后扭头走出酒吧,站在门口等邬蒙。
等了一会儿,邬蒙背着吉他包走了出来。
辛蕴也没有上前搭话,只是跟在他后面,默默地低头走。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
到了停共享单车的地方,邬蒙拿出手机扫车,辛蕴也拿出手机扫车。
邬蒙瞥了辛蕴一眼,这么多天以来第一次开口跟她说话:“有钱给那些人买烟,没钱打个车?”他的语气有些嘲弄的意味。
辛蕴的学校离这里有段距离,这个时间段也赶不上地铁末班车了,之前每天晚上她都是等邬蒙下班了然后再自己打车回学校的。
说起“买烟”,辛蕴就有些肉疼,她撇了撇嘴,说:“还不都是因为你让我给他们买烟,我现在兜里一百块钱都没有,今天打了车,明天拿什么买酒喝?”
邬蒙愣了一下,说:“我没有让你给他们买烟。”
辛蕴埋头扫码,没有说话。
邬蒙眉头紧皱,走近几步,拽着她的胳膊,说:“他们是怎么跟你说的?我没有让你买烟。”
被打断动作,辛蕴也不恼,她抬头看着邬蒙,看到他眼神里的认真和怒火,她抿了抿唇,最后还是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
“我当然知道他们是骗我的,我又不是傻子。”在邬蒙怔愣的眼神里,辛蕴冲他眨眨眼,那张一向清冷寡淡的脸上难得有几分俏皮的意味,说:“只不过你们在一个屋檐下工作,我让他们占点便宜,他们以后肯定也会多照顾照顾你。”
邬蒙回过神,目光落在她汗湿的额头和笑意盈盈的脸颊上,过了几秒,他放开她的手,面无表情道:“有病,谁要他们照顾。”
他退到几步开外的位置,拿出手机重新开始扫共享单车上二维码。
辛蕴小跑着追上来,飞快地往他身后的吉他包塞了一袋Q.Q糖。
“放心,你也有份。他们有烟,你也有糖。对了,那个Eric把糖给你了吗?我前几天晚上没钱,所以……”
话还没说完,她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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