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梯容易下梯难,胜玉拿眼睛比了比墙与木梯的距离,疑心自己最后几步会走不稳。
便瞅了瞅李樯,垂眸道:“你让开些,或许会砸到你。”
李樯挑了挑眉,果然让开一步,胜玉这才转背过来,扶着木梯两边,小心翼翼爬下。
刚挪了两阶,梯子底部被什么东西一撞,立即摇摇晃晃起来打着转,只剩一只木脚杵在地上支撑。胜玉扒着长梯试图稳住,最后还是摔了下去,她咬牙忍着尖叫,却是摔进了一个宽阔坚实的怀抱里。
胜玉没像自己想的那么重,不是“砸”到李樯身上,李樯单手便轻松托着她的模样,倒更像是她是一只毽球,轻飘飘地落在他臂弯上。
李樯身上的气息醇厚深沉,温润的浅香下藏着深不可测的冷冽锋锐,胜玉一只手撑在他肩膀上,掌下肌肉搏动,几乎有按不住的错觉。
胜玉忙站稳退开一步,以手抚平自己的衣衫。
脚下“喵”的一声,一只灰褐狸花丛她脚边蹭过去,或许正是撞歪木梯的罪魁祸首。
胜玉定了定神,想好说辞,抬头正要说话。
嘴还没张开,手腕被人一把捉了过去,放在眼前细看。
李樯皱着眉,黑湛湛的桃花眸仔细审视着胜玉手心细小的伤口,目光在每一处上都停留了好一会儿,看了好半晌才开口,带着不满:“你看你,弄成这样。”
胜玉微噎,她要为此对李樯道歉不成?
李樯拉着她,往院内走。胜玉下意识回头,像是要找人。
李樯头也不回,便猜到她动作,说道:“等会儿有客来,府里只留伺候的,其余人都叫回去了。”
胜玉暗忖,难怪方才等了那么久,也等不见人来验收,原来是都走了,落了她这一处。
胜玉被李樯拉着,一路穿过石子小径,踏上台阶,进了主屋,两人都没再提方才胜玉跌进他怀里的那事。
李樯让她坐在一扇屏风后,叫下人送伤药过来。
药刚端上来,院外便来了人。
李樯揭开药瓶的手顿了顿,把药瓶放在桌上,微微俯身对胜玉说:“你先在这儿上药,我出去见客。”
那气息就在胜玉的耳边,胜玉点点头,没有敢转动脖颈,只余光瞥见李樯的衣摆从桌边擦过离开。
胜玉舒了口气。
屏风外很快响起说话声,胜玉盯着药瓶发了会儿愣,终于还是抬起指尖,摸上瓷质润泽的瓶身。
她是要自己捡柴烧饭的人,手上这点小划痕实在不值一提,更别说上药。
这药不仅能加快愈合,更有润肌美颜的效果,随便挖一指甲盖,都不止二两银子,比胜玉金贵得多。
但她若是不涂,只怕李樯不会肯,方才李樯简直是有要亲自替她上药的架势。
胜玉垂着眼睫,趴在桌上摊开手掌,努力找着伤处,慢慢将药涂上去。
隔着一扇屏风,恭维谄媚之声不断传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阵异香,胜玉皱了皱鼻头,继续仔细上药。
李樯不怎么开口,只偶尔“嗯、哦”两声,听起来也心不在焉,毫无诚恳可言。
而对方却丝毫也不在意,绝不让话冷下来,边说边谄笑,溢美之词滔滔不绝,几乎说满了两柱香,才总算是差不多够了,终于起身告别。
等人走了,胜玉从屏风后出来,看见地上堆满了箱子,大约是方才那人送来的见面礼。
李樯微微皱眉坐在主位上,两条长腿随意支着,霸道恣肆,不悦的神色似虎豹被沾脏了皮毛。
李樯身边站了个人,正束手跟李樯说话:“主子,这小小府尹哪来的面子?芝麻大小的官,竟也敢直接找上门来,看似献媚讨好,实则是否包藏祸心还未可知,耽误主子这些时辰……”
说着,那人见到胜玉的身影,惊怔之后立刻止住话头,似是根本没想到此处还会有旁人在。
李樯顺着他动作,目光亦落在胜玉身上,接着道:“我如今也不过只是个郡守罢了,此人背后又有高人指点,要进这个门槛并非难事。”
见主子当着这陌生女子的面并不避忌,那人才接着道:“主子只是暂任郡守,以主子的身份,怎可能长久委屈于此,更不是人人都可攀附的。更何况,若是主子的行程谁都可打探,往后府上岂不漏成筛子一般?此人背后究竟是何人,作何居心,必须查个明白。”
李樯已站起身,朝胜玉走过来,边道:“还能是谁?北平王,宫中的十二皇子,或南宁府,总不过就是这么几个……药涂好了?我看看。”
最后一句是对胜玉说的。
胜玉摊开手,配合地在他眼前摊开。
不过也就一瞬,在李樯似乎想要握着细看时,胜玉就唰的把手收回来,脱口道:“南宁府。”
李樯怔了怔,疑惑看着胜玉。
胜玉转头,站在椅子旁边的那个下属也看着她,一脸怀疑。
胜玉对李樯解释道:“我并非胡说,来人身上带着麝香檀,你方才说的三处里,只有海南有这种香,因此我猜他是与南宁府有来往。”
胜玉没说的是,麝香檀与煎香闻着类似,她却能笃定是前者。
梁朝的香料珍贵,配香燃香都是一件雅事,达官贵人、天子近臣都常常用香,民间富户也爱靠点香来攀附风雅。
不过梁朝的香料大多靠番邦进献,而香料的品类多达几百种,产地更是纷杂,流传范围又狭小,因此懂香识香之人寥寥无几。
傅家当年富可敌国,胜玉幼时在家中什么好东西没见过,玩也玩腻了,她又天生记性好,各色香料逃不过她的鼻子,一嗅便知。
不过,她熟悉的这些奢靡之物现在对她来说一丝用处也没有,既换不来一个肉包,也保不了她一夜安寝,这大约就是幼年不知事、只懂玩乐的报应,装了一脑袋风花雪月,却连自己的肚子也难填饱。
李樯听她说完,唇边笑意渐深,看着她的黑眸中凝起一缕兴味与探究。
胜玉垂下头,与他目光错过,低声道:“我只是猜测,还是不要信我。”
她欠李樯颇多,若是能帮上他的忙是最好,若是帮不上,至少也不要添乱。
李樯扭头道:“去查,只查南宁府这条线。”
属下束手领命,目光在主子与这美貌女子之间来回扫过,识相地不再久留,弓腰退出门去。
等旁人离开,李樯面上浅浅的笑意才露了恶劣的底色。
他捡了胜玉身边的一张椅子坐下来,一双黑曜曜的桃花眼紧盯着胜玉,虽是仰视的姿势,却叫人觉得自己仿佛被猎鹰攥住。
李樯下巴微抬,话音便带上了些许委屈,两人之间平白多了几分旖旎:“老实交代,来我府中,为何不同我说?还说不是躲我。”
胜玉避重就轻,道:“我并不知这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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