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语成谶。
那位哄孩子说快要下雨的妇女刚走了没多久,前一刻还艳阳高照的天空,眨眼间就真的阴沉了下来,太阳在被乌云遮盖前,送出的今日最后一道暖风,夹杂着雨露的潮土香,轻抚过人们各色的脸庞。
湖山县的县衙外,好奇跟来的小部分怕惹事端的人,被这风吹得不寒而栗,好不容易挤来的前头位置,只能遗憾放弃,缩了缩肩推开人群,口中低念着罪过离开。而剩下大部分,则生恨自己的脖子不够长,看不清里面的具体情况。
“原告贾子材,请完整复述你状告尚怀真的起源经过,若有诓言诈语,本县将立即收押你入大牢,铡下发落!”随着衙役们威武升堂的口号齐响,县令一撇摆下蔽膝,坐于‘正大光明’的牌匾下,重拍惊堂木,严肃地盯着匍匐在地上的中年男子。
贾子材提心吊胆地抬起头,飞快地看了一眼县令喜怒莫测的脸,心里不太有底,迅速垂眸后将双手压在膝腿之间掩盖颤抖,不忿道:“昨日午时,因当天有友人前来探望,小民下工后便外出与其一叙,才走在路上还没谈上两句,哪曾想,这姑娘竟凭空出现,二话不说就将我友人打跑,还把我一路捆到了尚府,而后不分青红皂白地辱骂我。”
说罢,他恶狠狠地指着祝擒云。
“祝姑娘,请问确有其事?”县令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向祝擒云问道。
“是…也不是,那个不是他的友人,是漪福楼的采买,来找他拿肉夹馍的配方的!”祝擒云是字刚说出口便赶紧否决,差点没反应过来就跳进他话里的坑了。
“你和我是何关系?你和他又是何关系?怎的知道我俩不是友人,又怎的知道他是漪福楼的人?你这么了解,怕不是你才是漪福楼的奸细罢?况你又有何证据证明我将肉夹馍的配方出卖了?饼夹肉的吃食一直都不只永兴楼一家在卖,漪福楼难道就不能接接地气也做这一款小食?”贾子材冷笑了一声,步步紧逼道。
在后堂旁听的彭福生,琢磨着他这些话,悠哉地轻拍着肚子,啧啧直道可惜。这人虽然于功名上没有半点天赋,倒是一把擅于颠倒是非的好刀。
“我亲耳听到的!你们干这种见不得光的勾当,怎么可能不销毁证据!现在让我去漪福楼走上一圈的话,我就能把他抓出来!”要不是被尚怀真按着,暴脾气的祝擒云立马就能再给贾子材来上几鞭。
贾子材听她一凶,条件反射地又生起了尿意,死憋着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尚怀真抢了话去。
不得不直面难题而冷静下来的尚怀真,猜测彭福生发现事情败露的时候估计就已经将人处理了,现在在这个事情上来回辩驳纯属浪费时间,故对着县令拱了拱手道:“县令大人,这是彭东家与小民的商业纠纷,与祝姑娘无关,不必劳师动众去安排指认了。如今小民只想问贾子材,我研配五香粉的事情从未向旁人展露与说道过,你又是如何得知并拿到我做的五香粉的呢?若其是真的,你是否犯了律例中的入室盗窃罪?若是假的,你母亲之死又与我何干?”
她这会算是想明白了,在这没有监控还原,没有录音设备的时代,她先前之所以能被这个小人掣肘,很大原因是先入为主的观念在作祟,人们见了他的悲惨模样,便先信了几分。所以自己想要反败为胜,必须先发制人。
贾子材没想到顺风顺水的大好局势竟被她反将了一军,嫌恼地啧了一声,眼珠子转了转,伏地放声大哭道:“哎哟!小掌柜,咱们这除了你,还有谁能想出这么多古灵精怪的吃食,以致于连漪福楼都要仿着你去做小食。我一个不事庖厨的人,又怎懂得如何去调制甚么香料,况我每日白天都准时到永兴楼点卯上工,晚上便回家侍奉老母妻儿,又如何有时间去四处寻觅这五香粉?忠言逆耳,这分明是你怨我略有疑言,想让我替你试毒而给我的,到你口中怎竟成了是我盗窃,难道我还想害死我自己的母亲不成?”
枪打出头鸟?情况对自己实在太不利了。尚怀真紧抿着唇,第一次发现自证清白原来是件这么难的事。
她不理会他,直接对县令恭敬道:“县令大人,小民愿以性命担保绝无做过此事,贾子材将其母亲之死断定原因自两碗肉粥,而迁怒于我,更是明显的栽赃陷害,还请县令大人明察!”
县令看了看满脸脏污的贾子材,又看了看单薄沉言的尚怀真,不耐地用手指扣了扣惊堂木,想到后面那位只是想挫挫她的锐气,给永兴楼泼一盆冷水,让这颗新星暂且暗淡一段时间,并没说要辱其清誉夺她性命,思索了一会,便道:“贾子材,可否将你母亲的尸首交于仵作剖解,以证尔言?尚怀真,本县可否搜查尔家,遍询下人,以辨真伪?”
言出后,堂下的两人都愣住了,但在这种情况下,拒绝便等于认罪,只能答应了下来。
县令满意地点点头,又道:“为保证证据的时效性与完整性,防止被外力毁改,本县需将尔二人暂时收押,待仵作的结果出来后,再行升堂定罪,可有意见?”
尚怀真很想问一嘴这个结果要多少天才能出来,但觉得到目前为止这个县令的做法都很合理公正,生怕自己的唐突会让他对自己产生不好的印象,而影响了事件的走向,最终沉默地点了点头。
让祝擒云帮忙带一句一切如常的话回去后,看都不看怒目圆睁的贾子材一眼,走到门边时,坦然地谢过帮自己讲话的父老乡亲,就昂首挺胸地跟在衙役身后往大牢里去了。
虽然,袖子里的手抖得连她自己都心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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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铺在石床木板上的枯草抽出来一点盖住角落里的老鼠屎,尚怀真坐在只比地板高了一个拳头的石床上,鼻子缩在衣领里,气都不敢多喘两下,生怕那股酸馊的霉气会把自己由里到外都腌臭。
还好现在作为嫌疑人,自己还能分配个小单间住着,要是让她跟几个臭烘烘的泥汉子关在一起,她真的是忍痛都要咬舌自尽。
因为贾子材和自己隔开了两个牢间,对新县令的好印象又让她信心自己肯定很快就能清白出去,虽然坐卧不安,心情倒也还不至于太差。
正百无聊赖地盯着高墙上的小方窗透进来的一点光亮,听着淅淅雨声发着呆,隔壁邻居突然开口说话:“哟,竟来了个漂亮的小娃娃,你是因何事被关进来的?”
尚怀真吓了一跳,回头看去,一个胡子拉碴,头发干枯的男人正用黑炭般的双手拨开脸前弯弯曲曲的发丝,友善地笑看着她。
她有点受不了对方身上的味道,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一点,勉强扯起一个礼貌的笑容道:“我被人污蔑进来的,县令先将我收押等仵作的结果。前辈,你…来很久了吗?”
刚刚进来时和衙役攀谈得知,她周围这几个小牢间都是关押未定罪的嫌疑人的,而已经定罪的囚犯则关在另外一边的大通铺,所以这里的环境和囚餐都相对舒适和干净一点。但是这个大叔明显在这呆了很久才会有如此潦草的形象,嫌疑人能被关这么久定不下罪?她不知道该怎么问,只好指了指他那灰黑的长袍。
潦草大叔不在意地拍掉身上的一些灰尘,看着地上被自己刻出深沟的时间划痕,自嘲地笑了笑:“我进来的时候方比你大上几岁,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现今十又四年矣,人已蹉跎至而立。”
“久难定罪便是无罪,为何要把你关在这里这么久?这许多年过去了,县令也换了几批了吧,难道就没人重新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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