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来的警察当即控制了林燕，而之前伪装警察的男人早就丢下她逃走了。
宁不虞崩溃地抱着已经陷入昏迷的苏朝夕。他能感受到她的气息在不断微弱下去，几近于无。
第一次，他感觉这样地无力，对现状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改变不了。
如果有可能，他希望自己能代替她死去。他不想再变成那个被留下来的人，被丢下来的人。终究是活着的人，最终承受了一切失去的痛苦。
蹲在一边的黑猫像心有感应似的，嘴里衔着的东西丢在宁不虞脚边。
啪嗒一声。宁不虞被金属落地的声音勾回注意力，他垂下头看到了脚边的刀，闪着冰冷的寒光。
他愣了下，望向黑猫哑着嗓子问，“你确定要这么做？”
黑猫的金色黄色眼睛瞪着他，轻轻喵了一声。
一瞬间，宁不虞似乎听懂了它的意思。
现在能救她的不就只有这个办法了吗？
他把苏朝夕小心地放在地上，捡起刀，看向黑猫。后者主动走了过来，贴近刀片。
锋利的刀尖探入黑色的猫毛中，接着黑猫果断地往前一步，它扎进了脖子里，血液涌出，在深色的猫毛中看不清溪，但可以瞧见刀口周边的毛被浸湿，粘在一起，变成一缕一缕的。
宁不虞抽出刀，看见黑猫在倒下前踉跄地挨到苏朝夕身边，舔了舔她的脸颊。
它窝在她的脖子边，在身边人死去前先失去了呼吸。
……
苏朝夕做过很多次梦，但没有一次像这样逼真。她甚至能感觉到风吹在脸上的凛冽，手触上门框的冰凉。
眼前是一栋老式的公馆别墅，乍看之下很是眼熟。
在苏朝夕还在好奇张望的时候，身体已经先动了起来。她被带着走进别墅，再一眨眼，画面像读取了快进一样，瞬间跳到了后院。
她手里多了一碟食物，跟前站着个上了年纪一脸严肃的老头。苏朝夕仔细打量，还发现他穿的看起来像是民国时的服饰。
“一定要这样吗？”她听见身体很轻地问。
“除非你有其他办法弥补捅下的篓子，”老头有些冷漠地说，“你早晚要接过我的担子，这是最好的保住家族的办法。”
苏朝夕听得云里雾里，但身体主人似乎已经懂了。他愣了会，最后还是顺从地点点头，端着瓷碟往后院走去。
别墅后面还有个单独的小屋子，看起来像储藏室。屋子已经很破旧了，门打开时发出了难听的吱呀声。
出乎意料，屋子里面空荡荡的，三面都是素灰色的墙壁，留着两扇窗户，也紧闭着。
苏朝夕的目光被房子中央的东西吸引，也是这里唯一的东西，一个不大的铁笼子，里面蜷缩着一只瘦弱的黑猫。
这不可避免地让苏朝夕想到了小黑，但两者看起来天差地别。
笼子里的猫一看就营养不良，粗糙的毛发没有光泽，一绺一绺地打结，沾满了脏兮兮的排泄物。
它似乎也听到了响动，盘着的身体动了动，脑袋抬起朝向他们，很轻地喵了声。
金色的猫眼暗淡无光，耳朵随着脚步声微动。苏朝夕随着身体蹲下来，凑近了看才发现，它似乎已经失明了。
身体主人打开笼子门，犹豫了一秒，还是将瓷碟推进了笼子。
从刚才奇怪的对话，到身体主人一直抗拒的姿态，再到喂猫的行径，全部都充满了违和。
要说是一户好心人家收养了流浪猫也说不通，因为它明显过得并不好。看起来更像是被强制关在了这里，受到长期虐待。
但要说这是一家虐猫的变态，身体主人和之前的老头看起来也并不像，一个软弱抗拒，一个强势理智，但都没有表现出需要虐猫发泄的疯狂。
他们的行为，看起来更像是为了某个目的，不得不把它长期关起来，又因为还残存着一些虚伪的道德感，因此把它单独关在这里，看不见即不存在。
只在有需要的时候，才踏足。
想到这里，苏朝夕突然觉得很不对劲，喂猫的行为明显充满了目的感。目光扫到丰盛的食物，她想要阻止，忘记了自己只是个附身的看客。
身体自然是纹丝不动，被迫和身体主人静静看着小猫。
它明显饿了很久了，闻着味道就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不要的尖叫牢牢地锁在苏朝夕喉咙里，她紧张地看着黑猫进食。很快，它的动作变得迟钝起来，嘴角有一些混着食物残渣的泡沫吐出。
愤怒在身体里升起，但无论她怎么挣扎，都没法动弹一下。她被束缚在这具身体里，被迫旁观了一场惨无人道的谋杀。
看着蜷缩起来，疼得剧烈发抖的黑猫，她像能同样感受到痛苦一样，颤抖起来。
突然，身体能动了。她往前猛地一扑，下巴磕在一个坚硬的东西上，发出声砰。
睁开眼睛，三面围墙一面玻璃，她重新回到了审讯室。眼前是一张白色的桌子，自己正趴在上面，刚才似乎打了个瞌睡。
只有苏朝夕知道不是，她是又死了一次。
但她不知道为什么循环还能开启，明明上一次，只有她自己死掉了。
女警官走进来，跟她确认指甲片背后沾猫毛的事。再听一遍这件事，苏朝夕突然有了不一样的想法。
脑海里不断回放蜷缩在笼子里的黑猫，逼真的感官让苏朝夕不得不怀疑梦境是真实发生的可能性。
什么样的梦境能够这么连贯清晰？清晰到她甚至还记得里面发生过的事和对话。说起来，她总觉得在哪里见过这栋别墅。
苏朝夕走出审讯室，看到西斜的阳光打在空荡荡的走廊上。此时已经是下班时间，除了值班的工作人员，只剩下心怀鬼胎的男人，依然守株待兔地等着她。
“苏朝夕是吧？”他飞快地瞥了一眼转过身，“我带你出去。”
之前她没有多怀疑，现在再细看，有意压低的帽子和躲躲闪闪的目光，男人全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可疑的味道。
“怎么？”走到拐角的男人见苏朝夕没有跟上来，不耐烦地说，“还要我过去请苏大小姐出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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