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声轰隆,风雨欲来。
入目都是一片郁色,沐晚舟就藏在长林丰草间。她抬头望天,雨滴从眼角滑落,落在泥土里,空气中除了土腥味还夹杂着血的腥甜。
她偏头,才发现手被皲裂的树皮擦破,树干染上鲜红,她顾不上擦拭,反而更加用力地握紧了手掌,树木粗糙的纹路刻进掌间,疼痛让她更加清醒。
锦衣卫的鹰犬就在附近,沐晚舟一刻都不敢放松。
她刚逃出城,锦衣卫的人马就紧随其后,他们不知道她往哪个方向逃了,不过总归就在这座山上。
锦衣卫没有打算放过她,他们早已经把握住了所有的出口,把整座山封锁起来,再搜山,抓她如探囊取物般轻巧。
山上没有食物,夜色已晚,又下着雨,山间低温就能杀死人,就算她藏得再好,他们也能困死她。
想到这,沐晚舟的脸又白了几分,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还未等她想到对策,山林传来响动,地面微震。
不远处有火把的光亮,沐晚舟将身子俯得更低,借着枝叶的遮挡窥视着一切。
裹了油毡布的火把,雨浸不灭,五六个小旗举着它,目光如炬地在郁郁葱葱间搜查。眼看着火光靠近,沐晚舟想后退,却在慌乱间惊动了人。
“谁?”
带头之人率先有所警觉,他给了旁边的小旗一个眼神。身旁几人瞬间反应过来,纷纷抽出佩刀。
长刀出鞘,寒光毕露,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肃杀的气息,沐晚舟全身都冷了下去,牙齿忍不住地打颤,她用力地咬紧了牙关,整个人蜷缩着,快要埋进泥里。
凑近了,为首之人忽然抬手停下,他仔细地在空中嗅了嗅,那是他最熟悉的血腥味,他勾了勾嘴角。
“出来吧,你已是笼中鸟,何必做这无谓的反抗。”
沐晚舟呼吸急促,整个身子忍不住地颤抖,她紧紧捂住嘴,不让恐惧流露出去。
她还不能死。
闭上眼,奴仆护着她出逃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大门被破,冰冷的长刀穿过温热的身体,血液顺着刀尖滴在砖瓦间,透进缝隙里,连雨水也无法洗去。一具具身体在她面前倒下,那些身躯倒下前惊恐的表情深深地印在了沐晚舟的眼底,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只是想活着。
分不清是谁的血溅到了她的脸上,沐晚舟愣住了,她只能任由奴仆拉着自己后退,可是已经退无可退,整个沐府都被锦衣卫包围。或许是认为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奴仆和女眷翻不起什么风浪,后门只留了三两个守卫,管家和奴婢们死死地抱住了官兵的身体,即使长刀狠狠地刺穿他们的身体也不放手,一大团血从嘴中吐出,他们却只喊着让她快跑。
跑?她该跑去哪里?
“跑啊——”
沐晚舟终于被那歇斯底里的叫喊声惊醒,她转身夺过一匹马冲出了包围。
身后的马蹄声渐近,她能听到自己急促的喘息声,她狠狠心拔下头上的发簪扎进马背。剧烈的疼痛让马儿在痛苦的嘶叫中疯狂地往前奔跑,她抱紧了马脖子,被带着逃出生天。
睁开眼,她倏地镇定下来,她要活下去。
只有活着才能知道到底发生了何事,太子谋反,父亲自裁,这桩桩件件她通通不信,所以她得活下去,活着才能报仇。她不能被踩进这泥里,她要生根,然后破土而出。
脚步声接近,沐晚舟微微直起了身,她抽出簪子,用力地握着。上面还有血渍,是刚才那匹马的,和她手掌上的血混在一起。
在黑暗中,只有那双眼熠熠发亮,她能把这簪子扎进马背,就能用它捅进敌人的喉咙。
草丛中没有了动静,拿刀之人失去了耐心,他一声令下,“困兽之斗,给我拿下。”
“是。”
沐晚舟脸上闪过冷冽的锋芒,就在她以为自己要被这锐利的刀锋劈成两半之时,耳边传来刀剑碰撞的声音,有人替她挡下了这个杀招。
紧绷了多时的身体,陡然放松下来,小腿一阵痉挛,她跌倒在地。刀剑相砍的尖锐声以及□□相撞的闷哼声接连响起,沐晚舟扒开前面的枝叶看去,穷追不舍的那几个锦衣卫倒在地上,不知生死。
一个握剑的女侠客完好无损地立于中间,她收了剑,抬眼看向沐晚舟。
而沐晚舟的目光紧紧地黏在她的佩剑上,那把剑目测过去长两尺一寸,剑鞘上没有什么纹饰也不配剑穗,剑柄似是由黑曜石做成的,在黑暗中隐隐透着闪,看起来就是一把平平无奇的剑。不过她见到剑在收鞘之前泛出的寒光,她明白这是一把宝剑,而握着它的人更是不同凡响。
那女侠客的嘴微张,沐晚舟还没分辨出她想说些什么,眼前已经开始模糊,女侠客皱着眉向她靠近,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抓住了那剑鞘,在完全失去意识前,她的脑海里想到的最后一句话是,那果然是一把好剑。
再次睁开眼,徐孟沅没什么表情地坐起身来,这已经是她数不清第多少次做这个梦,噩梦做久就习惯了。
天才微亮,用不着奴婢伺候,她自己起身换好了衣服。属于锦衣卫的官服穿在身上,她才恍然明白,那个夜晚离她已经很远了。
现在,她叫徐孟沅。不是那个柔弱的孤女,也不再是那个被锦衣卫用刀指着的逃犯。
打开门,李吟桥抱着剑立在屋外,听到开门声,她转过身瞥了徐孟沅一眼就收回。
“师姐,你不用守着我,现如今还没有人不知死活地闯锦衣卫指挥使的府邸。”
“我睡不着而已,你想多了。”
徐孟沅挑了挑眉,她这位师姐一向嘴硬心软。
“还是你的剑比你更讨人喜欢一些。”徐孟沅的目光流连在剑身上。
李吟桥抱着臂的手放了下来,她扫了一眼手里的剑,奇怪地问:“从第一次见面,你就对我这把剑异常关注,世上宝剑多如牛毛,这剑是师父所赠,我用惯了而已,没什么稀奇的,你为何对它多加青睐?”
徐孟沅将视线收回,她勾唇轻笑,却不回答这个问题。
好在李吟桥并没有刨根问底,毕竟这世上能让她在意的事情少之又少。
“我这衣服如何?”
“丑,不过比之前的顺眼多了。”
“我也觉着不错。”说完,徐孟沅戴上帽子,跨步出门去了。
等人的背影消失在眼前,李吟桥才回屋。
其他大臣上朝皆是乘马车缓步而去,只有徐孟沅喜欢骑着高头大马奔走穿行于闹市,她骑马到了太和门前,朝臣均已排列整齐,徐孟沅在武官那列站定。
太后寿宴上遇刺一案,至今悬而未决,皇上脸上自然不会有什么好神采。他耐着性子听完了文臣们的陈词滥调后,才点了徐孟沅的名。
“徐卿,刺杀案查的如何了?”
本来这案子按理来说应该交由刑部或者大理寺来查,不过这两年,皇上愈发倚重锦衣卫,再加上徐孟沅救驾及时,在刀口下救下了惊骇的皇上。
皇上似乎被吓破了胆,锦衣卫指挥使空悬已久,在此事之后他立即升徐孟沅为锦衣卫指挥使,命她带领锦衣卫连夜看守,并负责查清此案捉拿凶手。
据案发已过半月,凶手却迟迟未能抓到。
徐孟沅出列,俯首说道:“启禀陛下,凶手尚未捉拿归案,不过臣已有了线索,再给臣一些时间,臣必奉上他的项上人头来见。”
“哼,都半个月了,还没抓到人,你还要我给你多少时间,你手底下那些人都是吃干饭的吗?”
皇上把手边的奏折丢了出去,面色不虞,他喘着粗气,锐利的眼神似刀死死地盯着俯首之人。
徐孟沅立刻跪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own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