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符》全本免费阅读 ggdowns.cc
天色有些灰暗，下起了蒙蒙细雨。
散木道人带何乐与何悲二人，沿着山外山的小径走了一段，只见一个小亭子立在石阶的转角，是一座小山的山顶。于是三人走进亭中避雨。
何悲向师傅讲了一下近期的任务完成情况。何乐在一旁听着，无非就是收集了这个那个，都是些她未曾耳闻的名称。但听到雕花骨时，她不免神色有些异样。
“是，目前还是差那一根雕花骨。”何悲若有所思地看向姐姐。
“……悲贝，那是证物，咱们就算拜托非非也拿不到的。”何乐终于还是说了心里话。
“证物？”散木道人却突然问道。“愿闻其详。”
何乐便把最近结案的事件向他讲述了一遍。
散木道人听罢，缓缓开口讲道，“德荡乎名，知出乎争。名也者，相轧也。知也者，争之器也。二者凶器，非所以尽行也。”说完只见他轻轻摇头，在亭中石凳上坐下来，闭目养神。
此时何悲才又说话，“姐姐，是我没讲清楚，并不需要那件证物本身。只需要记得细节，就可以创造。”
“啊？”何乐懵了，“创造？”她想了想，还是没明白弟弟的意思。
“所谓道具，无一不是置于心斋之物。”散木道人代替他的爱徒开口解说，“若一志，无一听之以耳，而听之以心；无听之以心，而听之以气。听止于耳，心止于符。气也者，虚而待物者也。唯道集虚。虚者，心斋也。”说了许多，他却依旧闭着眼。
何乐知道这是庄子假借孔仲尼之口讲述人间之事，说明处世维艰。但她始终想不通这和弟弟刚刚说的“创造”又有几分联系。
“姐姐，回家了我演示给你看。你就会明白。”何悲说。
何乐点头，百闻不如一见。
“何乐，你要记住，虽然你的资质不凡，但每开启一重门，你都要用心领悟。”散木道人微微睁眼，看向何乐。“以你的悟性，若经历练，有朝一日定可让你们了解自己的身世。”
“用心？……身世……”何乐感觉眼前的奇怪叔叔似乎什么都能看透。
“你一旦习得形坐神驰，便无需拘泥于物体。”
“形坐神驰……”何乐跟着重复，她想起了自己坐在书房里冥思的习惯。
“绝迹易，无行地难。”散木道人继续讲道，“但凡你打开一重门，收入心中的便都是生命之迹。人之有生，命必有迹。须得参透其中的奥义，度过劫数。”
“劫数？”
“所谓七情，无须学习，自是与生俱来。七情虽是自然，但若不加以自律，便有七罪加身。”讲到这里，散木道人也看了看何悲，“你们二人，与众不同。无须亲历，只要在心斋中，即可参透每一重门中的命迹。得之不易，你们二人务必珍惜。”
雨逐渐停了，只留下山间的仙雾重叠。
散木道人呼气，起身，向两人说道，“今日事，今日毕。老夫尚有今日未竟之事，且先去也。”说罢，只见他微微拱手，何乐眼看那拂尘飞扬之间，眼中景色就刷刷地开始变换。
“啊——啊——啊————”
这不，那只大胖乌鸦，还蹲在红叶枝头。
仿佛刚刚那一阵雨之小径的行走，那一段亭间避雨的对话，都是幻觉。
何乐歪头看着乌鸦，乌鸦也歪起头，用狡黠的黑眼睛盯着何乐。
她突然悟到，散木道人那句“无须亲历，只要在心斋中，即可参透每一重门中的命迹”的意思，是指她和弟弟看到了他人的生命轨迹，并且在无形中经历了他人的人生。
“啊——”乌鸦飞走了。几片红叶飘落，小黑点逐渐消失在山际。
何乐看了看头顶的秋日暖阳，对弟弟说，“悲贝，回家吧，今天不想去山顶了。咱们回家吧。”
何悲点点头。他知道姐姐现在最想做的，就是要解开那个萦绕了她心头六年多的谜题。
回家路上，何乐突然问了个她好奇已久的问题。
“悲贝，如果我们把从门里看到的事情，告诉了其他人，会怎样？”
“魂飞魄散。”何悲平淡地说出这四个字。
“啊？”
“爸爸妈妈当时就是这样告诉我的，说我要是说出去了，就再也见不到他们，再也见不到姐姐了。”何悲很认真地答，“师傅后来也是这样跟我讲的。”
“……好吧。”何乐对于弟弟给出的这个定义，说不上来算是接受了还是什么。不过她的确也不想尝试去验证。
到家了。此时已是午后，两人都有些饿。
何乐正想说要不要叫个外卖，却接到了燕知非的电话。
“乐乐！我被放鸽子了，中午要一起吃吗？”
“……”
“谁？非哥吗？”燕知非的大嗓门穿透了耳机，连何悲都从语气中听出来几分。
“嗯。”何乐回头看着弟弟，无奈地点了点头。
“小悲今天也在家吗？那我能过来蹭饭吗？”
“……”
“没事，姐姐你愿意的话，就邀请他来。”何悲笑了。
他倒是不反感这个比姐姐还爱吃的大哥。每次有人对他做出来的食物赞叹有加，他心中就会多一丝对这个世界的眷恋。
——还是有人需要着我的……
半小时不到，摩托声就在楼下止了响。燕知非兴冲冲地爬上五楼。
门已经给他提前打开了。
“小悲！我不是空手来的噢！看我带了什么？”燕知非兴高采烈。
何悲刚准备脱下围裙，看到燕知非左手一大盒，右手一大包。
“非哥你带了什么？”何悲微笑。
“前菜！甜点！”燕知非掂了掂两手的重物。何悲走过去接过来。
“好重啊，这是……咱们前段时间吃过的那个，生蚝？”
“产地直送，今早刚拿到的。我爸妈说受不了生吃，可是我觉得这个级别的不管是粉丝清蒸还是碳烤，都是暴殄天物。”燕知非笑眯眯地看着何悲，“你说对不对？”
“好吧。”何悲闻言笑了，他看了看另一个大袋子，“这一包……噢，好多水果啊。”
红黄渐变的大芒果，新鲜柠檬，绿的葡萄，紫的山竹，杂七杂八看起来像是燕知非临出门前从他家的冷藏室里随手各抓了一些。
水果袋里还混着几个预包装的小蛋糕和别的甜点。
燕知非家的冷藏室，真的是个“室”。有门的那种。
走进去，是几排货架，上面有标牌，分门别类放着各种生鲜。
虽然他目前还跟父母同住，但家里的佣人不少，加上父母时常还宴请一些朋友，每日的食品消耗量很大。
“乐乐呢？”燕知非脱了鞋，只穿袜子走上木地板。他跟何悲一样不爱穿拖鞋。
“在书房。”
燕知非转头看见书房里何乐半个背影，于是他走向书房。
何悲把一大盒飞越半个地球的海鲜打开，发现重是因为盒内有厚厚一层雪砖。
拜这些零度使者所赐，生蚝们都保持着出水芙蓉的姿态。
何悲找出冰锥，试着打开了一个。比他预想的还要难一点。
他盯着这种神秘的软体动物上那些迷幻的珍珠质的光泽，有些着迷。
拿起半壳的生蚝，闻一闻。真是美好的食材，他不由地感叹。
何悲仔细想了想，他准备复刻一下上次在夜店尝过的牡蛎子弹头。
因为姐姐平时其实很喜欢在家小酌，家里各种酒器也都有。
何悲拿了张椅子，打开橱柜最上层，把一个尘封许久的小盒子拿了下来。
姐姐在正式工作之后就几乎不用烈酒杯了。因为懒得调酒。
水晶一般的小杯子就在柜中蒙尘6年。
何悲小心地从六个一排的包装中把小玻璃杯逐一取出。
*
何乐回到家，跟弟弟一起把咖喱饭的食材准备好之后，就在书房呆着。
何悲说家里有现成的牛肉粒，原本也打算做咖喱。如果多一张嘴吃饭，顶多就是每人少吃点肉，多吃点米饭便是。何乐有点不爽地同意了。
最近她在读些中医的书。她本来觉得在日常业务上用不到中医知识，但转到产科以来，接触到的许多人思想都反较之前在心外接触的患者更为传统。尤其是对婴孩和孕产妇，他们的家人中有很多是一听到要用西药便皱眉头。
因此何乐觉得也有必要多学习些中医。当然，无论自己学了多少，最终用药还是要按医院的规定来。不过中医知识，显然能拉近她与一些患者之间的距离。
另外，她也清楚地知道，有时，未必是药效起了作用，更多是治了心病。
燕知非走进书房时，何乐正在看《医宗金鉴》。
“乐乐，我重新预订了明晚的珍致苑，别忘了啊。”
“嗯，好。”何乐头也不抬。
“别看书啦，走，去看大厨小悲的表演去！”
“啊？”
何乐被燕知非半拉半拽地带到了厨房的吧台边。
何悲正在处理带壳的生蚝。
“哇！这是你带来的？”何乐一下就猜到这些昂贵的食材肯定不是弟弟买的。
“嘿嘿，看你们上次都喜欢。”燕知非毫不遮掩自己的得意。“这可不是随便能买到的。”
何乐在高椅子上坐下，看着弟弟灵巧的手上下飞舞，把被硬壳保护的软肉取出，又暂时置放于半壳上。
燕知非殷勤地帮忙准备辅料：芒果削皮切碎，柠檬切角榨汁。他还从调料柜中顺利地翻出了塔巴斯科辣椒酱和山葵酱。
新鲜山葵这东西可不是一般家庭会家居常备的，就算是燕知非家现在也没有。
待何悲表演完毕，两位观众乖巧地坐到了沙发上，看着何悲端着托盘走来。
何悲把托盘放下，两排小玻璃杯组成的艺术品赏心悦目。
何乐和燕知非都没想到，何悲只是那夜看了一眼，尝了一杯，就能把牡蛎子弹头复刻出来。两人齐齐做出鼓掌的夸张姿态，期待的眼神看得何悲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好了，我们开动吧？”燕知非笑眯眯地指着六个小杯子，“前菜。”
“前菜你个头啦！吃咖喱饭还有前菜……”何乐笑了。
“我还是不要吃辣的啊，你们俩随意。”何悲很认真地强调。
突然，“噗——”。
有人放了个响屁。
三人进行了C(23)次的面面相觑，3秒之后一齐哈哈大笑。
“我，我去上个厕所啊……”燕知非摸摸自己的头，讪笑着离开了客厅。
“非非你快点啊！等你回来干杯！”何乐看着燕知非的背影，窝在沙发里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何悲则是看着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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