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牢狱内昏暗无比,湿漉漉的污水四处滴落,腐味熏天。
钟钰着一身囚衣倚在草席上,发丝略微凌乱,面容脏污。
她已经认了罪,便没有再受皮肉之苦,只等着不日处斩。只是她远远看去,却是并没有悲痛与临死前的绝望之感,竟是面色从容,毫不在意,只待赴死。
“官爷。”牢房外有脚步声传来,狱卒恭敬的向来人行礼。
牢房门被打开,她缓缓抬眼看过去,见着来人又不以为意地收回了视线。
魏砚一袭红衣官服,束发他环顾四周,目光最后落在了钟钰身上。
他双眸微沉,凝视着她:“钟钰,你同郑旬意虽未成婚,却有那么多年的情分。你可有想过,若他知道昔日枕边人想要他的性命,会怎么想?”
钟钰看向他深如黑潭的瞳孔,而后满不在乎地一笑:“是我对不住他。可是再如何,他也没有机会去想了。”
魏砚从她眼眸中竟看出了些许得意:“那你呢?你又怎么想,事情尚未发生,你真的认为,他在及第后就会抛起你吗?”
钟钰眉尖微挑:“魏少卿,难道要等事情发生之后再去解决吗?那样的话可就来不及了啊。”
“你当真以为郑旬意不知道你做的这些?”魏砚微扬下巴,淡然道。
钟钰面色突变,斜过眼警惕地看向他:“此话何意?”
“我们在郑旬意的屋子里发现了一封信,还有……一首诗。”魏砚示意身后苍宇将物件呈上,他拿起其中的一本书,翻到诗所在的那页,卷起后,将书猛地扔到了钟钰面前。
钟钰拧眉,不解地扫他一眼,伸手去抓那书。
书被魏砚这一砸已然散开些许,而那页诗所在之处却依旧显眼。钟钰原先随意地翻着,待看到其中墨黑的一大片笔触时,忽然顿住,她展开那页,仔细去看。
“未眠待拂晓,妻祷树下忙。钟钰娘子可否告诉我你在忙什么?”魏砚质问的声音从她头顶上方传来。
钟钰闻言眉间一凝,反应过来后一目十行,果不其然看见了魏砚所说的那句诗,再往下看:
余继泥稍松,开锄悟暗藏。
她瞳孔登时放大。
“这首诗,是放榜前一夜,郑旬意所写。你说,他既写了这诗,又是否知道你将要做的事?”
“他发现了?他已经发现了?”钟钰满目震惊,心脏咚咚直跳,喘息不已,“那他为何……”
“为何放任你去做?是吗?”魏砚接她的话说下去。
她猛然将书一合,斩钉截铁道:“不可能,他就算发现了我藏的东西,又怎可能知道我要做什么?”
“你别忘了,他可是状头,他那样聪慧你当真以为他猜不到?”
“他若是猜的到,又怎会毫无防备?”
魏砚伸手拿过一枚玉如意,递到钟钰眼前。
“此物应是你们二人的定情信物吧。”
说完,他便将那东西扔至钟钰身侧,随后又从旁拿过一沓纸张:“知道这是什么吗?”
钟钰不作声,慢吞吞地伸手去拿玉如意,捂在掌心。随后睨着他,等他说。
“这是地契,虽然不知郑旬意为何有这些,但这都是留给你的。”魏砚居高临下地望着她,“你如此不信任他,说他攀附权势,红杏出墙,可有想过他到底是怎样一人?”
不等她发话,魏砚继续凝视着她说:“你当然不会想这些,因为你所说的这些都是你的借口!”
他面带愠色,仿佛下一刻就要发作:“钟钰娘子,实则你并不喜欢抚琴是不是?同样你也许也不喜欢女红?那么为什么你又要去做这些?”
钟钰嗤然一笑:“魏少卿,您怕是吃醉了酒,我喜欢什么你又怎知?”
苍宇闻言倏然站出,高声喝斥:“不得对少卿无礼。”
魏砚颇为不在意,淡淡道:“娘子不若看下这份信吧。”他说着将手中的信递给她。
钟钰眼眸微动,屏气凝神地接过那信。
信封首页便是郑旬意那一手清逸的楷书:钰娘轻启。
她微颤着手缓缓拆开,而后轻轻展开。
【若见此信,吾许赌错矣。放榜将至,可吾彻夜未眠。吾有错在先,欺瞒钰娘,实则吾母已早逝矣。虽已立誓及第后必娶钰娘,可若钰娘之心已然散去,吾愿许钰娘自由一世。
然吾无能,难解钰娘之惑,不知钰娘日夜因何烦忧。奈何今夜所见,心下渐明。长夜漫漫,愿以前路仕途赌你我之情分。余生迢迢,不求岁岁常相见,但求顺遂度流年。郑旬意灯下书。】
“郑郎君本想以仕途相赌,不曾想,换来的竟是性命?你说是否可悲?”魏砚眉眼染上悲悯,对于这种性情之人,他亦是深感遗憾。
钟钰双指紧紧捏着信件,一言不发。
“钟钰娘子,我想你不是真心想要害他,那么到底是何人指使你动手?你还在隐瞒什么?”魏砚尤为不解,厉声质问。
钟钰紧攥着信件,纸张已被她揉皱。
她吸了吸鼻子,双眸涨红,眉间紧绷,已然潸然泪下:“能有什么人?一切的一切都是我自己,是我,是我辜负了他,是我不信任他,害他如此。”
泪水打湿了信件,她抹去泪迹又赶忙擦着眼角:“如今世上我只他一个亲人了,是我对不住他……”
许是听不下去她后面的话,魏砚长袖一甩,当即转身,命令道:“苍宇,用刑。”
几名侍卫刹时涌上前钳住钟钰的胳膊,将她向刑房拖去。
“怎么,大理寺要屈打成招,可是我说的都是实话,出手的人是我,我已经认罪了,为何还……”钟钰的哭喊声渐趋渐远,直至传来惨烈的叫声。
苍宇听着刺耳的喊叫声,眉头微皱,跟着魏砚向外走:“少卿,钟钰真的会招吗?这些会不会都是你的猜测,可能真的只是她?”
“审审就知道了。”
苍宇又问:“那你为何说郑旬意什么都知道?”
魏砚停下脚步,深深看了他一眼:“诈她而已。”他又问,“那个药瓶查出来什么了吗?”
苍宇摇摇头,些许郁闷:“并未,就是寻常精致的瓶子,权贵家中都有。”
魏砚抬手示意:“继续查,还有郑旬意的那些地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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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榆在云疏那处确认完雪蚕粉后,又收到仆人在郑宅树下泥中挖出的玉佩等物。她将这些证物立刻上呈了大理寺,那些证物如何处理便交给大理寺,她只静候佳音。
之后她同云疏一道在云宅用完膳后,便又回了郑宅继续准备丧仪之事。
日落时回到梁府便已是劳累万分。她正用着晚膳,苑中又迎来一人。
“榆表姐,明日上巳,我们打算去曲江池踏青,你同我们一道吧。”
“我就不去了,这些日子有些累,我想休息一下。”桓榆轻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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