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夜安声似乎做了个梦,梦里她回到了云水山,冬日的云水山,下着大雪,四处白茫茫,不见天日。
正当她彷徨迷茫时,忽听到左时珩的声音,他在喊她的名字,一声又一声,回荡在空山间,惊起群鸟,落雪簌簌。
安声大声回应他,但他听不见也看不见,她仿佛站在视界之外旁观着视界内的事件发生。
左时珩在山中踽踽独行,遍寻她不见,直至风霜蚀骨,声力渐微,吐血昏厥,为寂寂大雪掩埋于此。
安声从噩梦中惊醒,发呆地望着柔软纱帐顶。
“娘亲。”
正在一旁独自穿衣的左岁听见动静跑过来,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安声失焦的双眼恢复神采,深吸一口气坐了起来。
“岁岁,几点了?”
“七点。”
“七……”安声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你娘亲教过你?”
左岁低头系着上衣侧的带子,点头道:“小时候娘亲教我们算术,用的便是时辰法,将一天十二个时辰分成二十四个份,一一对应,等我和哥记住后,就常考我们‘现在几点啦’。”
安声哑然失笑。
可能不是“考”,而是“问”,反正她是记不住对应的时辰,连每次说起生肖排名,还须得从头到尾先背一遍。
“娘亲,你方才做噩梦了么?”
左岁系了个漂亮的蝴蝶结,然后问她。
“嗯……好像是。”安声揉了揉脸,“不过记不清内容了。岁岁会做噩梦吗?”
左岁说:“不知道,因为一觉醒来就忘了。”
安声笑了下,摸摸她头发:“这样很好啊,说明岁岁睡觉很香。”
“娘亲若是和爹爹一起睡,兴许就不会做噩梦了呢。”
安声不知怎么回,只得干笑一声。
她掀开被子下了床,从架子上取下外衣,不经意见到窗外院中的海棠尽数绽放了,一时风拂枝摇,花落满地。
等穆诗打水过来服侍她们洗漱后不久,左序便也过来风芜院了,同前几日不同,今次抱了个书箱。
安声方想起,他今日是要回书院的,便问他何时出门,他说用过午膳后,还说爹爹昨日说今日早归家,要检查他的两篇文章。
一道用过早饭后,兄妹俩不知嘀嘀咕咕说了什么悄悄话,又一起去了左时珩的书房,约半个多时辰才回来。
安声并未去打扰他们,而是搬了躺椅在廊下晒太阳。
今日天气极好,晴空万里,她散着头发,盖着毯子,懒洋洋地闭目养神。
等她听见左序叫她时,险些因为太舒适又睡了个回笼觉。
“怎么了?”
见小少年扭扭捏捏,欲言又止的模样,安声不免有些想笑。
左序脸颊泛红,左右环顾,似见妹妹不在,才放心了些。
“娘亲,你看这个。”他递来一封信。
安声看清,有些讶异,这正是昨夜左时珩给她的那一封,只是昨夜用蜡封着,而现在已经打开了。
“要我看?”
左岁点头。
安声接过,表面不动声色,实则十分好奇,很快揽阅罢信件内容。
信里说,若是阿序将来在功课上表现优异,便可酌情应下他一个请求,哪怕爹爹不答应,娘亲也会尽力做到。
原来信里写的是这个,怪不得要封起来不给左时珩看。
安声唇角微弯:“所以,你是要我兑现承诺?”
“嗯,娘亲答应的,自然作数。”
“那说来听听,你是怎么表现优异的?”
左序挺起胸膛,少年朝气与傲气从那张尚显稚嫩的脸庞上透出来:“娘亲,我已过童试,现是一名秀才,夫子夸我多次少年可期,来年秋闱,我是有资格参加乡试的。”
九岁的秀才!
安声哇了声,毫不掩饰赞叹,望着眼前渐渐长成的白玉般的少年,她莫名生出“与有荣焉”之感,不知是否他唤自己娘亲太多次,她真有些代入了。
“所以阿序要我做什么呢?”
左序纠结片刻,如实相告。
他说爹爹要自己作的两篇文章,题目太难,时间太短,只够他用心作出一篇,另一篇由左岁代写的,他们方才去书房,便是润色改写誊抄,等爹爹回来,若是看不出便罢,若是看出来,定然生气责怪,而他实在有苦难言,希望娘亲帮他。
“娘亲……我不愿爹爹生气,生气伤身,让爹爹失望,我也伤心。”
少年低下脑袋,有些垂头丧气。
安声沉吟,问:“阿序,你不能说的苦衷是正当的吗?”
“当然是正当的,不过……告诉娘亲也无妨。”
他贴上前,搂住安声脖子,附耳低语。
安声听完有些疑虑:“江湖神医?靠谱吗?”
阿序坚声:“靠谱,孟先生是我们书院刘夫子的好友,他是一位奇人能士。”
安声想了想,觉得学医没什么不好,也全他一片孝心,便答应了。
“我就知道娘亲最好!”左序一下高兴起来,欲往屋里走去,又想起什么,转身喊她。
安声:“嗯?”
他纠结片刻,摇头:“算了。”
左岁不知何时来的,趴在门框探出脸笑:“哥是舍不得娘亲,下午回书院想要娘亲送。”
左序耳朵瞬间红了,当着妹妹面却是嘴硬:“我没有,我可不像你这般粘人,这么大了还和娘亲睡呢。”
“那又怎样?”
左岁提着裙子跨过门框,扑进安声怀里,挑衅,“我就要和娘亲睡。”
左序切了声,说:“我去抄书。”便进屋了。
安声吃瓜看戏,两不相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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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到午时,左时珩便收拾了桌案,准备离开,不料被同僚一把扯住衣袖,打趣道:“尚书最是劳身勤勉的,怎么今日这般早走?莫非是家里有什么人在等?”
左时珩尚未答话,转眼又来三四位工部官员,他们皆是听了些传言,空穴来风。
只是私下议论不出什么,又捺不住好奇,因今日才从户部要了拨款,便趁着高兴,索性围住上司,问个清楚明白。
传言提到左时珩的夫人安氏当年无故失踪,今又忽然现身。
此事当年便议论纷纷,如今又被重提,且事关这位最是年轻有为的朝堂重臣,难免是非蜂起。
有人迷信说安声死而复生,借尸还魂,乃是异类。
有人则玩笑说左尚书思妻入骨,暗中招魂养鬼。
不过更多是推测,当日左时珩带回家的女子并非原配安氏,而是寻了位容貌相近的替身,只怕人说品行有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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