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藏在二楼卫生间前的陆承江,并没有像月下晴人那样直接对上尤利西斯那张腐烂而可怕的脸,认清门前这个“人”的可怕,而只能借着二楼窗边的倾斜视角,看到属于魏子星的身体。
——是的,那站在门前的“人”,当然就是魏子星,毫无疑问!
可问题是,魏子星为什么会回来?
陆承江很清楚地知道,自己虽然比月下晴人那个蠢货要聪明一些,可却又远远比不上魏子星。
举个最直接的例子:去年的这一天,当他陆承江和他人一样,还在被突然发疯的基拉吓得心神不定时,是魏子星第一个想到“尤利西斯在被基拉抓伤后是不是会受到感染”这个可能。
并且,在尤利西斯被基拉活活咬死,而基拉又被摩根用猎枪杀死后,也是魏子星第一个提出要大家统一口径、绝不开口告诉人和人、不叫任何外人知道这天晚上发生过什么。
就连别墅北面矿坑那个抛尸点,甚至是最后盖上去的木板,都出自魏子星的手笔。
可以说,如果没有魏子星的话,他们这群人早在去年就进警局了,哪里还有他们今年的聚会?
因此,当明白魏子星就是个心机深重的bitch后,魏子星的突然发难和离开别墅,就有了一个马后炮的解释:
魏子星比任何人都提前察觉到了这个别墅的不对劲,所以他选择拉着朱利安先跑,把他们这群人留在别墅里渡劫。
——这个不要脸的bitch!
想明白这一点的陆承江满腔怨恨。
——可是,既然这家伙都已经跑路了,他又为什么要再回来?
正是因为察觉到了这件事的微妙之处,陆承江才用言语刺激月下晴人去当那个冲锋陷阵的出头鸟,自己躲在二楼偷偷观察。
陆承江的视角很狭隘。
陆承江的信息很有限。
可在月下晴人开门的一瞬间,他就嗅到了不妙的气味:
不对劲!
月下晴人的反应很不对劲!空气里的气味也很不对劲!
要知道,魏子星那个故作姿态故作矜持的家伙是最在乎自己形象的了。
他怎么可能——这么臭?!
陆承江从来没有闻到过人类尸体腐烂的味道,也从来不知道那是什么味道。
但这一秒,他明白了。
那是会让人类的求生本能发出尖叫的气味,是刻录在人类的DNA里,无时无刻都在警告着人类危险和快逃的气味!
陆承江脸色煞白,想也不想,后退一步,第一时间躲进了身后的卫生间里。
而在陆承江关门的那一刻,他听到了似曾相识的笑声,以及似曾相识的气球爆炸声。
——啪!
陆承江不敢想象楼下发生了什么。
他抖着手将实木的卫生间大门反锁。
一道,两道,三道。
然后他扑到卫生间的窗户前,先是用手、但很快就手肩并上,用力将闭合的窗户推开。
嘎、嘎、嘎——
许久没有被打开过全窗的窗户,此刻在空旷的卫生间里发出了艰涩刺耳的声音。
这声音令陆承江心惊胆战,唯恐下一秒就会把楼下的“魏子星”引来。
陆承江正这样想着,下一秒——
轰!
突如其来的巨响吓得陆承江一抖,险些直接从窗缝一头载出去。
而当陆承江险险扶住窗棂惊恐回望时,他突然发现,那巨响并不像他想的那样来自门外,而似乎是从一楼客厅里传来的。
——客厅?
为什么是客厅?
客厅发生了什么?
陆承江犹豫了一瞬,看了看手边被完全打开的窗户,一咬牙,没有选择第一时间跳窗离开这要命的地方,而是蹑手蹑脚地来到门前,趴在门上,侧耳听着。
而听着听着,陆承江的目光一动,落在了洗手台与橱柜的角落。
在那里,一只染血的猎枪静静斜倚着。
——正是去年杀死基拉的那把猎枪!
·
一楼,客厅内。
随着一声轰然巨响,恶魔摩根化作一颗炮弹前冲,毫不留情地将“尤利西斯”砸入客厅。
恶魔摩根的决定果断至极,甚至称得上冷酷无情,因为在他看到自己“弟弟”的第一眼,就悍然发动了攻击,像是一头燃烧着幽白火焰的疯牛!
这一刻,一楼的大门敞开,冰冷的暴风雪毫不留情地倒灌进入,熄灭了唯一的火源和光源,将本就不够暖和的客厅彻底冷却下来。
可他的弟弟尤利西斯——如果那真的是尤利西斯的话——却在这样的暴烈冲击下哈哈大笑,却好像没有受到半点伤害似的,在弥漫的烟中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摩根啊摩根,我的好大哥,如果去年的你也这么果断就好了……多可怜啊,多可怜的我啊,为什么你只有在面对我的时候才这么果断、这么无情?哥哥,为什么你总是对基拉充满怜惜?为什么你总是——想要害死我?!”
“尤利西斯”的声音蓦地拔高,发出一声似人似兽的尖啸!
那尖啸像是某种有形之物,挟着可怕的势能,将卷入室内的暴风雪再度倒卷,涌向门外。
但比这尖啸和暴风雪更可怕的,却是“尤利西斯”!
只见这一瞬间,在雪夜的冷酷反射下,“尤利西斯”的影子竟一分为二,化作了某种扭曲的多足怪物,从阴影悄然浮现。
它就像是两个单独的人类背贴背地被缝合在了一块儿,扭曲又恐怖,又或者它只是单纯长了两个脑袋和八条腿。
它出现得如此悄无声息,就像真正的阴影一样,哪怕它八足并用地攀上墙柱,紧随着风雪和声波扑向恶魔摩根,把后者撞得气血翻涌,倒头栽倒,却也没有被任何人发现。
“谁?!是谁?”恶魔摩根从地上跑起来,大声咆哮着,那双越来越像野兽的扭曲利爪在空中用力挥舞,“到底是什么东西?给我滚出来!”
暴风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在这个缺失了大门的客厅里盘绕起来。
一圈又一圈。
幽怨的呜咽声响起了,最初恶魔摩根以为那是风声,可很快的,他反应了过来。
这是“尤利西斯”的声音!
“我好恨你啊,摩根……我好恨你啊!”
幽怨的哭泣中,两首八足的怪物再次出现,从身后牢牢地抱住恶魔摩根。它两只手抓住了恶魔摩根的肩膀,两只手抓住恶魔摩根的小臂,用近乎禁锢的方式死死困住了恶魔摩根那近三米高的巨大身躯!
恶魔摩根脸色狰狞,用力挣扎,却怎么都挣不脱“无形的手”,甚至就连他挣扎的动作都越来越慢,像是将要被蜘蛛彻底吞下的猎物。
“尤利西斯”无疑也是这样想着的。
于是他开始前进,一步步走到了恶魔摩根面前。
然而就在“尤利西斯”怨恨地盯着恶魔摩根,再次痛恨开口斥责恶魔摩根的无情时,原本动弹不得的摩根突然抬手,扭身给了“尤利西斯”恶狠狠的一巴掌!
轰!
就像是一头巨熊向人类狠狠拍击。
假如此刻的“尤利西斯”真的只是一个人类,想必他一定会落得一个脑浆开花的下场。
但很可惜,“尤利西斯”已经死了。
死人是无法再次死去的。
但死人却可以被摔飞、被二次砸进客厅,狼狈地与垃圾为伍!
这一刻,被砸飞的“尤利西斯”空前愤怒了。
他冲出尘埃和废墟,向恶魔摩根发出了憎恶的尖啸。
“为什么?!”他咆哮着,“为什么你从来对我这么无情?难道我不是你的兄弟吗?难道只有基拉才是你的弟弟吗?!”
“为什么?你竟然有脸问为什么?”从出现开始就没有接过话、恍若无法思考的野兽的恶魔摩根,在这一刻终于开口,“是你忘记了?还是你以为你做的事真的不会有任何人发现??”
恶魔摩根用与“尤利西斯”几乎不相上下的憎恶声音咆哮着:“尤利西斯,你怎么敢?你怎么有脸在作出那样的事后还问‘为什么’?
“我从小就知道你是一个天生的坏种,你满口谎言、背信弃义、从来只知道索取不懂的回报,但没有关系,你还小、你是我的兄弟,在父亲死后,你和基拉是我仅有的亲人,所以我可以照顾你、包容你、忍让你,直到你懂事的那一天……
“但我没想到你竟然自私到了这种地步——你竟然因为害怕,把基拉一个人丢在矿洞深处,任由他被诅咒污染,甚至任由被亚伯拉罕家族驱逐了数年的诅咒重回人间!尤利西斯,你怎么敢?!!”
“尤利西斯”呆住了:“什么?”
这显然是一个“尤利西斯”意料之外的答案。
甚至应该是“尤利西斯”从未想过的答案,以致于他冲天的怨恨都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
但恶魔摩根却没有察觉到。
他两眼通红,就像是一头真正发疯的牛一样,热气从口鼻喷涌,咬牙切齿:“是你害死了基拉!是你——基拉的双胞胎兄弟,我的亲弟弟,害死了我另一个弟弟!
“如果不是你,以基拉当时的胆小,他不可能深入矿洞,更不可能遇见诅咒、放出诅咒!是你害了我们亚伯拉罕的所有人!
“而就是这样的你,竟然还有脸问我‘为什么’?那你为什么不问问你自己‘为什么’?为什么你自私到连你的同胞兄弟都不顾?为什么在害死你的兄弟、诅咒我们亚伯拉罕一族后,还化作女巫的走狗,对你的哥哥赶尽杀绝?
“尤利西斯,你怎么敢这么做?你为什么直到这一刻都没有半点愧疚和忏悔之心?!!”
“不……不是的……”
这一刻,“尤利西斯”颤抖了起来。
像是无法置信,又像是无法接受。
“怎么会这样……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没有放弃基拉,我没有想要故意害基拉……我没有!”他不断摇头,不断后退。
突然的,他眼睛一亮,像是想到了什么:“是、是他!对了,不是我,明明是——”
“够了!我再也不想听你的狡辩了!”
终于,恶魔摩根撕开了扒在自己身上的无形阴影,狠狠摔在地上,就像是要把自己过去对尤利西斯的所有疼爱和忍让都摔成粉碎。
“十八年,你的狡辩我已经听了整整十八年了!全都是因为我的错,因为我觉得你还小、觉得你出生起就从没见过母亲实在可怜、觉得你总会有懂事悔过的那一天,所以才一遍遍容忍你原谅你。”
“——但再也没有下一次了!”
砰!
恶魔摩根脚下用力一蹬,瞬间来到“尤利西斯”面前,利爪狠狠划过“尤利西斯”的脖子。
但不同于前两次因怨恨而无坚不摧的“尤利西斯”。
这一次,在恶魔摩根的攻击下,“尤利西斯”就像是被戳破的气球一样,恐怖的力量随着心中的怨恨流逝了出去,随之流逝的还有他最后的执念。
“……摩根……大哥……”
腐烂的脑袋落在地上,风雪中,有疑似泪痕的东西凝固,但又很快消失,化作了魏子星那张死不瞑目的脸。
“小……心……”
“尤利西斯”最后的警告没来得及传入恶魔摩根的耳中。
因为在这一秒,一声巨响在别墅内炸开,震得整座滑雪别墅都仿佛颤抖不已。
——砰!
这是恶魔摩根熟悉的猎枪声。
恶魔摩根低头看着自己被洞穿的胸口,蓦地扭头,不可置信地看向二楼。
而在那里、在恶魔摩根的视线尽头,陆承江脸色白得像鬼一样,但他拿枪的手很稳,举枪的姿势也格外标准。
砰!
几乎在对上恶魔摩根视线的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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