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仪去了躺工造司。
工造司独占六重天,陈列着诸多罕见珍贵的材料,大多数神君用的法器都这里打造的,除此之外,女仙们的衣裳首饰,也是从这出去的。
若论神仙中来得最勤的,定然是星相司的司星神官。
传闻回鹤在凡间,自幼便是锦衣玉食,入宫后从贵妃到一朝太后,更是穷奢极欲,毫不收敛。
飞升后,她的毛病不仅没改,反而变本加厉,裙子一定是用仙禽绒羽织的,首饰要用罕见的灵玉珍翠,甚至点唇的胭脂里还融入了凤凰精血。
令仪今日前来,是为她取一双血珊瑚耳珰,据说花了大价钱制成,戴在耳畔,还能听见海风和浪潮声。
门口的侍官领着她穿过重重珠帘,停在紫檀木架前,将精巧的耳珰放入漆盒,稳当地交到她手上。
收了东西后,令仪在神司内转了两圈,终于在三层的阁楼上找到了铃簌。
她坐在窗前捻线穿针,彩线在绣裙上来回穿梭,浓密的长睫微垂,一双杏眼紧盯望着绣裙,认真又专注。
听到动静,她随意瞥了一眼,很快低下头:“殿下怎么来了?”
“来问你两件事。”令仪没跟她绕弯子,开门见山地道,“如果你想去天命台过飞升劫的话,也可以选择不说。”
二十多万年过去,铃簌依旧没有飞升,换句话说,现在的她是个长生不老的凡人。
坐镇神司的主神官,应该是法力高深的上神,而不是铃簌这种连神仙都算不上的人。
其他神君不是没有怨言,可她是帝君亲自加封的主神官,就算再不满,也不能对她动手,只能言语上讽刺几句。
但令仪知道,是铃簌自己不想飞升,对她而言,飞升是个很大的威胁。
果不其然,铃簌妥协了,她知道就算自己不说,令仪也会从别的地方知晓,不过费些手段罢了,于是无奈道:“殿下想问何事?”
令仪径自走到木柜边,一边翻着上面华贵的布料,一边问她:“仪式上的杀阵,是如何布下的?”
裙面上勾勒出花样,铃簌低着头,将浅色的丝线劈成几缕:“帝君用了叠空术,阵是在须弥界下的,我在无极天帮他开的阵。”
令仪冷静反驳:“可你不在结界中,无极天仅有我和苍溪两人。”
“是衔光鸟。”
铃簌解释道:“以光入阵,可成缩影阵,只需将衔光鸟放入结界中,就能够顺利开阵。”
无极天的衔光鸟成群结队,数不胜数,谁能想到那细碎的光点中,藏着巨大的杀阵,再加上叠空术,的确能做得悄无声息。
难怪她无法察觉。
叠空术能将两个不同的地方重叠在一起,此法极耗修为,她也从未见谢清越练过,一次都没有,他瞒得很彻底。
除非在很久之前,他就起了杀她的念头,令仪不理解他的杀意从何而来,绝不可能是因为苍溪,因为在他飞升之前,苍溪就已经下界了。
然而有些事情,是问不出答案的,令仪沉吟几瞬,问了她第二个问题:“那日在生死阵,明松雪是如何破阵的?”
“流光晷。”
银针穿过密集的针脚,铃簌绣得入神,头也没抬:“明大人用流光晷,扭曲了阵法外的空间,强行劈开一道裂缝,将您救了出来,若非如此,您和帝君,该是同归于尽的命运。”
此法尤为危险,稍有不慎便会被碾为尘埃,但明松雪还是这么做了,也因此白了头,废掉半生修为。
事后令仪曾多次问过他,都被他以各样的理由敷衍了过去,她也不是喜欢纠结的人,他不愿意说,令仪也没逼问过他。
久而久之,她也放下这件事。
可如今看来,这位司时神官,比她想的,还要厉害。
“你果然知道。”
令仪偏过脸,笑得意味不明:“最后一个问题,你知道帝君喜欢哪种花样吗?”
铃簌顿了下,接着莫名道:“这与我何干?”
“哦?”
令仪拾起木柜上的绢帕,抚过角落的小字,随即放在铃簌手边:“你在他司下这么多年,不清楚他的喜好,却独独记得我喜欢仙月兰,这是为何呢?”
话音一落,铃簌猛地怔在原地,针尖猝不及防刺进指腹,殷红的血珠滴落在裙上,晕出小团的浅红。
那方绢帕的样式明显是女仙所用,角落里还绣着令仪的姓,准备送给谁,答案不言而喻。
就在她慌忙起身想要解释时,令仪已经走出阁楼,徒留背影。
铃簌咬了下唇,用干净的绢帕擦去指腹的血珠,拿起小剪准备挑断沾血的丝线。
绣裙上的花纹栩栩如生,细线层层交叠,乳白的花瓣边缘泛着淡淡的粉。
身后卷起微弱的风,有熟悉的气息在靠近,铃簌拆着线低声道:“殿下最讨厌人骗她了。”
木柜前传来一声轻笑,明松雪白衣银发,就站在令仪方才站过的地方,似是等候许久:“你是在怪我么?”
铃簌默不作声。
见她不应声,明松雪敛去面上笑意,淡淡道:“我们各取所取,有何不妥?你有你想要的,我也有我想要的,既然注定殊途同归,那你又何必在意我用何种手段呢?”
握剪的手颤了一下,铃簌压下翻涌的情绪:“瞒不住的,殿下的法力远在你们之上,等时机一到,她的记忆就会自动修正。”
“可这个时机还不确定,不是吗?可能是两三天,也可能是几万年。”明松雪话锋一转,声音很轻地问,“帝君那如何?”
“一切如常。”
默了半晌,他提醒道:“看着点他。”
铃簌点点头:“嗯。”
问完明松雪便离开了,他没心思和她叙旧,阁楼中又只剩铃簌一人。
指尖的伤口还在渗血,传来清晰的刺痛感,她这才回过神,慌忙去看绣裙上的花样。
低下头一看,才发现绸缎上的红渍完全散开,周围的丝线也有些褪色,失去了曾经的光泽感。
裙上绣的,也是仙月兰。
只可惜,她熬了六个月的心血,终究还是毁了。
…
三日后,巽梼被送回无极天。
依旧是夜半时分,风窗外响起悉索的动静,然后一只幼大的小兽被扔了进来,浑身黑色的绒毛像被雷劈般炸开。
幽暗的瞳仁如深不见底的黑渊,眼球正中央嵌着一点猩红,在黑暗中甚是明显,让人难以忽视。
富贵“嗷嗷”嚎叫两声,朝着案后的人飞扑而去。
令仪被撞得后仰,接住富贵仔细打量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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