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念浑身的血液都好似冻住了一般，她颤抖地蹲下身，妹妹幼小的身体趴在她面前，手上还握着那束绛灵草，身上被灵气和魔气造成的露骨伤口里，源源不断地冒着血水。
“晨晨，晨晨！”
江晚念想要碰触她，可她却无从下手。
伤口太多了，她碰到哪里，江晨言都会疼。
她小心地调动体内的灵力，想要用灵气将这小身体裹起来，突然，灵根上似乎有什么东西狠狠扯动了一下。
那一瞬间爆发出了巨大的疼痛，让江晚念不由自主地弯下腰。
好疼……
江晚念的眼角疼出生理性泪水，她抬起头，眼前明亮的景色快速褪去，她急忙擦掉泪水去看江晨言，却发现黑暗重新侵蚀过来，而那小小的身体正在慢慢消散。
“晨……”
江晚念急忙伸出手去抓，但抓到一半却停在空中。
等等。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在黑暗重新裹上来之前，她看到自己的手，是成年人的大小。
灵根上的疼痛渐渐远去，而她的记忆和理智渐渐回笼。
不对，不对。
江晚念猛然抬头，周围那所谓的黑暗，分明就是浓烈的黑色魔气！
刚才那是幻境！
她想起来了，他们之前在同魔修战斗！
魔修们要对他们用搜魂之术来对付他们，但搜魂之术必须是人意志极为薄弱之时才有效果，而这个阵法，大概就是搜魂之术的前置——可以勾勒出人心底最害怕的场景，来让人露出心里最不设防的一面，作为他们搜魂术的突破口！
所以，刚才那幻想都是假的，当年的她救下了妹妹，她和妹妹都活了下来！
江晚念紧绷的心这才稍稍平复一些，但她转念一想，自己是怎么清醒的呢？
可现在来不及细想这些，如今她的首要任务，是找到其他人。
她还记得他们被困住的地方并不大，但这个阵法似乎有某些空间效果，让人容易如鬼打墙般原地踏步。
既然视觉在这里不管用，江晚念便闭上眼睛，手上的灵力向四周分出，不一会儿，就感觉到了一股微弱的、熟悉的气息。
是江晨言！
江晚念闭着眼顺着这气息飞身而去，在不远处停下，她再睁开眼，果然看到了那似乎怔愣在原地发呆的妹妹。
那柄灵伞落在江晨言的脚边，而江晨言正呆愣愣地看着前方，目光无神。
她陷入梦魇了！
江晚念伸手轻轻要碰触江晨言的肩膀，却被一股力量柔软的挡住。
江晨言木着脸说道：“不要，姐姐。”
江晚念不解：“什么？”
“不要救我。”江晨言说道。
这四个字让江晚念瞬间背后发寒，刚才那些被她认出是幻想的场景再次回到了她的大脑。
她盯着江晨言的眼睛，说道：“不可能，江晨言。”
江晚念伸出手，不容分说地将灵力缓慢地突破那层屏障。
“不要救我，”江晨言又在喃喃道，“姐姐，不要救我……不要救我……你就不会受伤……”
江晚念将手扣在江晨言的后脑，额头抵上她的。
“晨晨，”江晚念的声音随着灵力侵入江晨言的灵台，“我从未后悔过救你，我甚至无数次午夜梦回，都在庆幸自己当年救了你，你是我的妹妹，晨晨，你是我血脉相连的亲人，是我照顾的第一个小宝宝，我希望你能健康快乐地长大。”
声音带着的力量渗入江晨言的身体，她木然的眼珠开始转动，眼眶逐渐湿润。
江晚念闭上眼睛，耐心地用灵力梳理江晨言体内被魔阵扰乱的灵脉气息，她感觉到江晨言的手臂缓缓抬起，环抱住了她的后背。
江晨言的身体终于柔软了下来，她抱着姐姐，鼻子抽动了一下。
“姐姐，我做了个梦。”
江晚念放下心来，缓慢地收拢自己的灵力，“嗯”了一声作为回复。
“我又梦到三岁时候的事情，你还是那么毫不犹豫地冲过来救我，无论我怎么阻止都不管用。”
三岁的孩子本来不应该有记忆，但江晚念受伤的那一瞬，是江晨言永久的心魔。
她甚至至今都十分讨厌绛灵草，但她更厌恶的，是当年的自己。
要是姐姐没救她就好了。
那姐姐还是极灵根的天之骄女。
她要是没有出生就好了。
江晚念心里一直有准备，江晨言对她并不是什么都憋着的性子，从小到大，这件事一直是江晨言心里的一根刺。
但那时候的江晚念只能干巴巴地安慰江晨言，说自己不在意，但是现在的她——
“晨晨，你听我说两句话。”
江晚念微微拉开和她的距离，手捧着江晨言的脸颊，对她道：“首先，最重要的一点，也是我说过好几次的——我从来没有后悔过救你。”
江晨言看着她，眼眶红红的。
“现在，我要对你说另一句话，”江晚念一字一顿道，“我很感谢当初救了你的我自己，让我能找到自己的‘道’。”
江晨言怔住：“什么？”
“咱们家是炼器世家，但我从未对炼器感兴趣，这你是知道的，”江晚念说道，“但是我一直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直到我因救你而受伤，体验了灵根被魔气侵蚀的感觉，那时候，我心里产生了一种想法——我想要地脉彻底平息，我想要世间再无因意外被动选择入魔的修真者，这就是我现在悟出来的道。”
江晨言看着江晚念，她觉得，姐姐身上有什么发生了改变。
江晚念对她露出一个笑：“因为救了你伤了灵根，所以我不用当少主；我们举家搬到淮水，所我认识了应淮；我有机会来到宫学，所以学到了如何修补地脉；我还见到了商离，认识了青君，结交到朋友，体验修补地脉和与魔修交手，还能向着我的目标，我的道一步步前进和探索，晨晨，如果当初没有救你，或者就像你说的，你没有出生，你觉得我会走上什么一条路？”
江晨言缓慢地眨了下眼，呆呆地问：“什么路？”
“我会被从小当作江家家主来培养，修自己并不喜欢的炼器之道，那不是我的道，我并不觉得自己会在此道上有多少建树，我不会快乐，甚至可能会产生心魔，所以晨晨，”江晚念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你觉得那年的事情对我来说可能是一场灾难，但是实际上，我认为那是对我的，人生的新起点。”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这是当初商离在她疑惑是否给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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