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作为肆景麾下唯一得力且靠谱的下属,褚洛白的行动力与效率,皆无可挑剔。
前日应下的任务,翌日,他便带着“佳音”来复命了。
肆景本歪躺在榻上,却见其身后蓦地,探出了个小脑袋。
那是个约莫四岁的女童,梳着乖巧的双髻,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正好奇地四处张望。
肆景一个激灵坐直身子:“这是…?”
“刘昭长女。”褚洛白答。
嚯!
他这是把人皇的嫡长女给“掳”来了?!
肆景走上前,俯身端详起这个初入魔窟的小团子。
女童也回望着她,虽有些生怯,但好像并不怕她。
看着那粉嫩的小脸,肆景不禁放软了语调:“你叫什么名字?”
女童有模有样地朝她鞠了一躬:“肆景姐姐,初次见面,我叫刘喜璋。”
这孩子,怪有礼貌的。
肆景伸手戳了戳那软乎乎的脸蛋。
嗯,手感也怪好的。
她将褚洛白拉到一旁,压低声音问:“她便是你想到的‘种子’?”
“不错。”褚洛白解释道,“世间情感万千,唯血脉羁绊最为原始深刻,难以斩断。此纽带,或可绕过权欲滋生出的仇恨,触达被遮蔽的本心。”
“她来这儿,她爹知道吗?”
“父皇知道!”刘喜璋耳尖,朗声抢答,“父皇还特意叮嘱子璋,要懂事听话,不可给肆景姐姐添麻烦。”
好极了,这下四族盟会的会友,就只剩厄元的褚洛白还被蒙在鼓里了。
不对!
肆景回忆了下上次见他的情形。
那家伙,大概也是知情的,才会那般和颜悦色,还试图同她商讨四族盟会的事。
刘子庸何德何能,竟让四族里响当当的大人物们联手演戏,只为引他向善。
要她说,不如直接杀了,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像他那般憎恶皇室,处心积虑要把刘昭拖下龙椅的人,真会对这他女儿存系血脉亲情?
凡人常言“斩草除根”,就连人皇清算也动辄株连九族。可见在他们眼中,家人是最易受个人仇恨迁怒的对象。
可是他们偏偏又有“罪不及父母,祸不及妻儿”的说法…
正话反话都有,刘子庸会选择相信哪套说辞?
肆景摸了摸下巴。
眼下,他正一心挑拨她与妖王的关系,想借刀杀妖。在现阶段,他还需维系着玉折渊的佛系人设。她布置的任务,即便他万般不愿,也只能捏着鼻子顺从,应该不敢拿孩子怎么样。
既然褚洛白如此笃定,那就…试试吧。
-
寂渊,花圃。
肆景领着刘喜璋找刘子庸时,他正挽着袖子,表演着醉心花草的戏码。
见到突然冒出的女童,他跟肆景是一样的反应:“这位是…?”
“刘昭长女,刘喜璋。”
肆景简单介绍,随即捂住刘喜璋的耳朵,切换凶狠语气,对刘子庸道:“刘昭那狗皇帝,竟敢命清徽老道杀本尊!本尊就掳他女儿,逼他收回成命!在她爹给出让我满意的答复前,这孩子就交由你看管了。”
刘子庸面露难色:“为何…是属下?”
肆景朝那依旧寸草不生的空地扬了扬下巴:“因为全族上下,就你最闲。”
她松开捂住刘子璋耳朵的手,换回温柔的语调:“喜璋,你在魔族的这几天,就由这位…呃…老伯照顾你了。”
“老伯?”刘喜璋眨眨眼睛,认真打量了下刘子庸:“可这位叔叔看上去很年轻,感觉没比父皇大多少呢。”
“行,”肆景揉揉刘喜璋的脑袋,“你想怎么叫都成。”
刘喜璋规规矩矩地向刘子庸行了个礼:“喜璋见过叔叔,这几日要劳烦叔叔照顾了,不知叔叔如何称呼?”
刘子庸面色晦暗,未理会刘喜璋,目光直接掠过她看向肆景:“尊上打算留她多久?”
“刘昭给清徽定的期限是五日,我给他的也一样。”
“听着,”肆景双臂环抱,“喜璋是本尊最重要的人质!这五日里,若她瘦了一分一毫,或是哭闹不休,本尊唯你是问!”
刘子庸神情阴郁,磨蹭半晌,才生硬地应道:“属下遵命。”
-
布置完任务,肆景本要打道回寝,却忽然想到了什么,脚步一拐,拐到了褚洛白住处。
褚洛白正立于窗边,望着昏沉的天际,眸光深沉,似在思索着什么。
听到声响,他转过头,眼底的沉郁顷刻消散。
“将孩子交给刘子庸了?”他问。
肆景应了声,踱至他身边。
“明日…”她犹豫了下,还是小声问了出来,“你是不是又要去九霄了?”
她竟记得?
褚洛白愣了愣,随即明白了她的来意,柔声宽慰道:“尊上不必担心。”
“身为主人,当然要关心自己的宠物。”肆景抓着他胳膊轻轻摇晃,“这次我同你一起去,可好?”
褚洛白垂眸,眼睫微动,似在权衡。
肆景举手发誓:“我绝不会和神族起冲突,给你添乱的。”
褚洛白仍在犹豫。
这家伙,哪儿来这么多顾虑!
肆景耐心告罄,哼了声,松开手:“若你这个褚洛白不让我关心,那我便去关心下别的褚洛白好了。”说完作势要走。
褚洛白连忙拉住她。
“好。”他将她拉回身边,“我们一起去。”
-
天界,九霄。
圣光涤荡,云阶延绵。
天门清寂依旧,驻守天关的天兵碎嘴依旧。
“刚同那洛白魔君一块儿进去的,莫非就是魔尊肆景?”天兵甲问。
“是她。”天兵乙答。
“她方才,是不是…瞪了我俩一眼?”
“瞪就瞪呗!”天兵乙耸耸肩,“不过是个有名无实的魔尊,能拿我们咋滴!”
肆景这个魔尊,是否有名无实,暂且不论。
至于她能拿他们怎样…
她有的是法子能让他们后悔来到这世上,只是承诺了不惹事,无法尽情发挥。瞪这一眼,已算是法外开恩、仁至义尽。
褚洛白在司法殿内吸纳恶念,肆景则被那讨厌的司法神君挡在了门外等候。
起初,她尚算安分,但不一会儿就倍感无聊,沿着洁白的玉廊闲逛了起来。
九霄的景致恢弘却单调,看多了只觉乏味。
一朵云霭悠然飘至,吸引了她的注意。
那云像会变戏法,不断变化着形态,有时像糖葫芦,有时又像包子,很是有趣。
肆景跟着它走了许久,待它飘远,才发觉自己竟来到了另一处殿宇前。
殿门高耸,白玉长阶层层攀升,一眼望不到尽头,比司法殿还气派。
肆景数着阶梯,拾级而上。数着数着,许是白的东西看久了,眼睛酸涩,视线也有些模糊。
她闭目稍作休息,不料再睁眼时,那阶梯也变起了戏法,从白色变成了红色。
万花纷落,钟鼓骤响!
肆景脑袋发懵,环顾四周,只见众神不知何时踏云而至,个个皆含笑望着她身后。
她回过头,在漫天华彩中,她看见了褚洛白。他身着喜服,向她款款而来。
又是段神女的记忆,他们大婚那日的记忆。
肆景心跳如擂!
那是紧张与欢喜的叠加。
那是…属于神女的幸福。
这份幸福,此刻也洋溢在褚洛白的脸上。
他离她明明不远,她却觉得他走得太慢太慢。迫不及待地,她想立刻与他并肩而立,从此相依相守,永世不离。
终于,他走到了她面前。
许是那段路确实太长,他也走累了,脸上的幸福淡了几分,笑容变得有些僵硬。
站定后,他并未看她,而是略带无措地扫视着周围那些笑脸相迎的神仙,神情惊愕。
神女察觉出异样,伸手想去握他。他却猛地反手,扼住了她的手腕!
腕间生疼,而她无暇顾及,只因她惊恐地发现,对方眸底竟泛起了若隐若现的猩红。
肆景知道,那是神族的恶念正在侵扰他。
这些围观的神仙,怕是没几个是真心祝福他们的。
可神女不知情,茫然地唤他:“洛白…”
褚洛白盯着她,目光冷峻,眉宇紧蹙,仿佛透过她在解读什么。
突然!他转头,看向了司法神君所在的位置!
眸中猩色疾速晕染而开!
他狠狠甩开了她的手,力道之大,令她踉跄着后退了一步。
下一瞬,那个本应与她并肩而立的人化为一道流光,抛下她,离开了。
众神哗然!
神女缓缓抬头,望向了高踞主位的天君。
那位至高无上的尊者面色平静,岿然不动。仿佛这场变故,早在他的预料之中。
喜乐骤停,万花枯败。
她的心也随之停滞、凋谢。
彻骨的寒意将她吞噬,夺走了她所有知觉。
她无力地垂下头。
眼下,是满目的喜色。而她看不见那醒目的色彩。他最后看她的样子,占据了她全部思绪。
他的眼神中,有厌恶。
众神是何时离开的,她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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