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界,酉鸡辖区。
晨光熹微,洒在青石板铺就的街道上。
一约莫七八岁的男童,背着比他半个人还高的书箱,一步三回头地,磨磨蹭蹭地挪动着。
其身后不远处,两名身着官府的差人,表情肃穆地跟着。
之前的孩童失踪案,这男童便是受害者之一。
因妖邪作祟,官府顺势延长了官差的外派期限。明面上说是保护,但实则,更像监督。
这是个不叫人省心的小家伙,已不止一次试图逃学了。
男童苦着一张脸,内心哀嚎不已。
那些什么之乎者也,子曰诗云的,哪儿有爬树掏鸟窝、下河摸鱼儿来得快活?
如果…如果还能像上次那样,遇到那神通广大的大姐姐就好了。
她定有法子助他摆脱那恼人的官差,让他再也不用去上学了。
小眼珠子滴溜溜一转,计上心头。
男童猛地捂住肚子,“哎呦哎哟”叫唤了起来。
“差大哥!”他对着身后喊道,“我、我肚子痛!憋不住了!得去那边巷口解个手!”
说罢,也不等回应,就钻进了僻静无人的小巷。
成功甩开监视,男童正暗自得意,盘算着往哪个方向开溜,后领却被人一把拎住。
心里一咯噔,他懊恼回头,却在看清身后时,眼睛霎亮!
来者,正是他方才心心念念的“大姐姐”。
“肆景姐姐!”他惊喜万分,欢腾着就要扑上去。
肆景嫌弃地用手指抵着他的额头,将他推开一臂之远:“又想开溜?”
男童如遇救星,可怜巴巴地诉苦:“上学好生无趣,先生讲的,我一个字都听不懂。”
他奶声奶气地央求道:“姐姐,你今天再带我出去玩好不好?像上次那样!”
“不行。”肆景拒绝得干脆,“你乖乖去上学。”
男童瞬间垮下了小脸。
他不明白,之前还带他逃学疯玩的大姐姐,怎突然间性情大变,变得如此铁面无私。
并非肆景性情大变,她这么做,全是为了得到褚洛白的心。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要将褚洛白寄存在神女那儿的心悉数夺来,就必须了解他们过往的点点滴滴。
她要行善,唤醒神女全部的记忆。
这,便是她制定的夺心计划。
督促迷途孩童重返学堂,怎不算是善事一桩呢?
肆景提溜起男童,正要把他交给官差,三道身影骤现,拦住了她的去路。
“光天化日之下,掳掠孩童!你这魔头,又想作甚恶业?!”酉鸡柳眉倒竖,怒斥道。
“我可没作恶。”肆景晃了晃手中的男童:“不信,你问他。”
“是,大姐姐是来押送我上学的。”男童有气无力地附和道。
“什么‘押送’?是护送。”肆景纠正道,“你这用词的水平,确实该好好读读书了。”
酉鸡显然不信,还想继续发难,却被一旁的巳蛇拦住。
“酉鸡妹妹,稍安勿躁。”她柔声提醒道,“主上吩咐过,让我等莫要主动为难她。”
巳蛇瞥向肆景,带着警惕与审视。鳞片状的绿光于肌肤隐现,似在警告她,只要她稍一“主动”,就莫怪她不客气了。
巳蛇姐姐美丽依旧,体贴依旧。
可如今,这份体贴,她无福受享了。
这么想着,肆景不免有些郁闷。
“既是护送,就好生护送!”酉鸡没好气地指着肆景:“你!把孩子放下来!”
肆景撇撇嘴,依言松手。
男童脚一沾地,眼珠又骨碌一转,再度计上心头。
只见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将那沉重的书箱往上一抛!
哐当!
书箱落在了旁边的屋顶上。
“哈哈!现在书都没啦,这学是上不成咯!”男童叉着腰,得意洋洋。
三个女妖目瞪口呆,肆景却是对此举颇为赞赏。
她摸摸男童的脑袋:“你这小东西,脑子转得倒挺快。”
男童见状,立即顺竿而上,扯着肆景的衣袖,撒起娇来:“姐姐~你就行行好,带我去玩儿嘛~就放我一天风,好不好?”
带他去玩,也能算是“行好”吗?
肆景有所动摇:“你就真的这么讨厌上学?”
“很讨厌!非常讨厌!我这辈子最最最讨厌的事,就是上学了!”
就男童声情并茂,宣告自己厌学至何种地步时,一直静观的卯兔动了。
她足见一点,高高跃起,轻而易举地,便将那被抛至屋顶的书箱取了下来。
身轻如羽,稳稳落地,悄无声息。
肆景看得两眼发直,脱口惊叹:“哇,卯兔,原来你能跳这么高!”
卯兔抱着书箱一愣,小声道:“我们兔族本就擅长跳跃。”
“那…你现在是不是能啃苜蓿饼了?每次都能啃一大盘?”
“现在?”卯兔愈发困惑,“我一直都能啃啊。”
看着眼前身姿灵活、言语清晰、吃嘛嘛香的卯兔,肆景心底扬起暖意。
虽然厄元的她们不喜欢她,但在这里,她们是健健康康、自由快活的。
这样,也挺好。
她将男童朝女妖们那儿推了推:“好了,别闹了,上学去吧。”
-
暮色四合,肆景拖着快散架的身子回到了魔域。
没想到啊没想到,原来行善这么累。
“妖邪”肆虐,那些凡人对陌生人格外警惕。光劝说他们相信自己,就费了好大的功夫。
好不容易,对方松口,愿让她帮忙了,干的还尽是些调解纠纷、借还物件、挑水抗柴这种鸡毛蒜皮的事。
她用不得法力,奔波了一整日,说尽了漂亮话,干尽了体力活儿。
啊!她的豪华大床榻!她真的好想它!
可惜,天不遂魔愿。
好不容易回来了,她却未能如愿躺下。
她的宠物静立在窗边,看样子,等候多时了。
“去哪儿了?”他转身询问。
切,之前他一声不吭消失数日,她未曾多问,如今倒转头管起她来了?
她才不要告诉他。
肆景扬起下巴:“本尊做事,何需向你交代?”
“不交代也行。那还请尊上下次出门时,将此物带在身上。”
褚洛白缓步走近,手掌一翻,将锁位仪递给了过来。
肆景没有伸手,眯起眼睛:“又想跟踪我?”
褚洛白纠正她:“是护驾。”
肆景把头一扭:“我不想带。”
“若是不带…”褚洛白俯身,平视着她道:“那从此刻起,尊上便要与属下形影不离了。”
“要挟我?”
“是关心。”
肆景与他对视着,脑中念头飞转。
忽地,脸上抗拒褪去,绽出一个甜美的笑容。
“好呀,”她接过将锁位仪塞入袖袋,“我带。”
这突如其来的配合,反倒令褚洛白一时难以适从,准备好的说辞皆卡在了喉间。
肆景捕捉到了他的诧异:“你是不是很奇怪,我为何如此听话?”
“你…留了后招?”
“没有后招,你随时都能找到我,我保证。”
她笑眼盈盈,说得无比诚恳。
可越这样,褚洛白的心弦就绷得越紧。
他试图以魔心揣度她,可为何依旧如雾里看花,难以全然了解她笑容背后的心思?
这种无法掌控的感觉,令他不安。
“莫要多虑。”肆景出声打断了他的思绪,“我只是想你开心。”
她向前倾身,细细打量着他:“褚洛白,你现在,可开心?”
望着那近在咫尺的明媚,方才的失落仿佛被轻轻填满。
褚洛白眼神柔软了下来:“开心。”
闻言,肆景笑意更深。
她伸手环住他的腰,将耳朵贴在了他的胸膛上。
耳畔传来的心跳逐渐加快,那是他的悸动,证明他没有说谎。
她希望他开心。
只要他开心,就会再多心悦她一分。
而她,喜欢他的心悦。
-
翌日,人界街市。
肆景继续行着她的善,在路过一家蜜饯铺子时,被酸甜的香气拽住了脚步。
她看了眼招牌,名字甚是眼熟。
哦,她想起来了。
厄元褚洛白送来的那些梅脯中就有这家,味道不错,颇合她意。
她信步走了进去,豪气地要了四大包,却在结账时猛然想起,她压根儿没有随身带银两的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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