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索只有"生面孔"三个字，以及钱福荣语焉不详的"大概三十多岁，穿着普通，说话带点外地口音"的描述。在千万人口的城市里，这无异于大海捞针。
回到林凡的文玩店，陈砚清站在重新写满的白板前，凝视着"生面孔"三个字，如同审视一道复杂的证明题。
"范围太大。"他陈述事实，"缺乏有效筛选条件。"
林凡瘫在茶桌旁的椅子里，揉着眉心。一下午高强度的感知与信息处理，比修复十件碎瓷还累。"总不能满大街去闻谁身上有'虚无'的味儿吧？先不说找不找得到，我自己就先累死了。"
"低效且不可行。" 陈砚清的意识回应毫无波澜，"需要建立行为侧写，缩小排查范围。"
"侧写？"林凡抬眼，"怎么侧？"
陈砚清转身，笔尖在白板上划出几个关键词："目标：投放污染器物。行为：选择古董。动机：扩散'虚无'。由此推断——"
"第一，他需要接触古董的渠道。第二，他需要确保器物能被流通出去。第三，他自身可能具备一定辨识力，或者，有同伙具备。"
林凡坐直了些："所以，他很可能还会出现在其他古玩店、旧货市场，或者……地下交易点？"
"概率极高。" 陈砚清在"生面孔"旁写下"重复出现可能性"，"他的任务是'播种'，一次成功不会停止。集古轩只是他选择的点位之一。"
"那我们……守株待兔？"林凡皱眉，"这得守到什么时候？"
"被动等待效率低下。" 陈砚清笔尖一顿，"我们可以主动制造'诱饵'。"
"诱饵？"
"利用已净化的铜钱。" 陈砚清看向工作台上那枚已然无害的古钱，"我们可以通过特定渠道，释放消息，称有一批类似特征的'生坑'货急于出手。如果他，或者他的网络在 actively searching for 合适的污染载体，可能会被吸引。"
林凡眼睛微微睁大："你想用净化过的东西，引蛇出洞？"
"风险可控。" 陈砚清分析，"器物本身已无污染，不会造成危害。关键在于信息投放的渠道必须精准，能触及目标可能活动的圈层。"
林凡立刻想到了胡老。这位忘年交人脉深广，三教九流都有接触，且绝对可靠。
听完两人的计划，胡老眯着眼，嘬了口茶，缓缓道："这法子，险。不过，比你们像无头苍蝇乱撞强。"他放下茶杯，"消息，我可以帮你们放出去。就说是北边新出来的一批'小玩意儿’，带着土腥气，有点'邪性’，主人急着变现。地点嘛……放在'夜集'最合适。"
"夜集？"林凡看向陈砚清，后者微微摇头，表示未知。
"一个不在明面上的小圈子聚会，半夜开，天亮散，来的都是些见不得光或者不想见光的人，买卖的东西也杂。"胡老解释道，"那地方，鱼龙混杂，水浑，正好摸鱼。"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胡老负责散播消息并安排入集，林凡和陈砚清则负责扮演"出货人"。
三天后的子夜，城郊一个废弃的旧仓库区。月光被稀薄的云层遮挡，只有零星几盏昏黄的白炽灯挂在锈蚀的钢架上，照亮着脚下坑洼的水泥地。
所谓的"夜集"，并没有想象中的喧闹。人影稀疏，交谈声压得极低，交易多在黑暗的角落里沉默进行。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铁锈味、尘土味，以及一种若有若无的紧张感。
林凡穿着不起眼的旧夹克，戴着顶棒球帽，帽檐压得很低。陈砚清则是一身深色便装，镜片后的目光冷静地扫视着环境，如同扫描仪在录入数据。他们在一个指定的、灯光尤其昏暗的角落摆开摊子，只放了那枚铜钱和几件胡老提供的、真正带着些阴湿土气的普通老物件。
"感知到多处微弱负面情绪，" 林凡不动声色地传递信息，"贪婪，警惕，焦虑……但都是人本身自带的，没有那种'虚无'特有的空洞冰冷感。目前未发现目标。"
"继续监测。" 陈砚清回应，"注意观察符合'三十多岁、普通衣着、外地口音'特征，并对我们摊位表现出异常兴趣的个体。"
时间在沉寂和偶尔上前询价、又很快离开的零星人影中流逝。林凡集中精神，像一张无形的网，过滤着经过的每一个人的情绪"气味"。
将近凌晨两点，集市上的人开始稀疏。就在林凡以为今晚要无功而返时，一个身影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那是个男人，个子不高，穿着半旧的深色夹克和牛仔裤，独自一人，在距离他们摊位十几米外的地方徘徊了一阵，似乎在观察。他的举止有些拘谨，眼神游移，透着一种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紧张。
"注意，三点钟方向，深色夹克男性。" 林凡立刻预警，"情绪……很复杂。有强烈的紧张和害怕，底层是……迷茫？还有一种被压抑的……不甘？但没有'虚无'的直接'味道'。"
陈砚清目光扫过，快速评估："外貌特征部分吻合。行为模式：犹豫，观察，符合新手或被迫执行任务的心理状态。"
那人似乎下了决心，低着头快步走到摊位前。他没有先看东西，而是飞快地抬眼瞥了林凡和陈砚清一下，眼神接触的瞬间立刻躲开，喉咙滚动了一下。
"老板，看……看货。"他声音有点干，带着明显的、并非本地常见的口音。
"随便看。"林凡压低声音，模仿着道上人那种漫不经心的语调，将摊位上的东西往前推了推，重点指了指那枚铜钱。
那人的目光立刻锁定了铜钱。他伸出手，指尖有些颤抖，拿起铜钱，装模作样地看了看，但林凡能感觉到，他的注意力根本不在铜钱的形制、锈色上。
"他在感受！" 林凡心中一动，"他不是在看真假，他在试图感应这东西是否'特殊'！但他自身没有感知能力，像是在完成某种……确认程序。"
"这个……怎么请？"男人低声问，用了行话里的"请"字，却显得生硬。
"一口价，这个数。"林凡报了个不高不低的价格。
男人没有还价，只是捏着铜钱，犹豫了几秒，然后像是下定了决心，另一只手伸向口袋，似乎要掏钱。
就在这时——
"警告！" 林凡的感知猛地捕捉到一股极其隐蔽、但异常熟悉的冰冷空洞感，如同黑暗中悄然蔓延的毒蛇！"有'味道'！很淡，但很纯粹！不是从他身上来的，是从……我们侧后方！有人在监视他！"
陈砚清身体瞬间绷紧，但没有立刻回头。"确定方位？特征？"
"十点钟方向，大概三十米外，那个堆着废弃油桶的阴影里！只有一个！'味道'比铜钱和带钩上的都强烈！可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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