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档案室。
杨光河把头埋进纸堆里,试图把自己和嘈杂隔绝开来。尽管如此,叽叽喳喳的谈笑声还是止不住地钻进他的耳朵里。
档案室里两个桌子,一大一小,小的这个,正被杨光河坐着,桌上堆满了他要查的资料纸张。
而大的那个,正围了一圈四五个头发花白的小老太太,一人抱着一个搪瓷杯,嗓音嘹亮地开着茶话会。
哎,这些老太太们也真是!嗑瓜子聊天哪儿不行,非得来档案室?
这话,杨光河只敢放在心底嘀咕。
他偷偷撇了一眼,那桌上唯一跟档案室有关系的,是一个厚厚的牛皮纸档案袋,不过这个档案袋已经被满桌子的瓜子花生酥和牛肉干挤到了靠近他这边的桌角,一副摇摇欲坠、时刻要从桌子上掉下来的样子。
他已经“被迫”收听了好一会她们的闲聊,“被迫”得知了这些老太太都是龙王庙庙委会的成员,县里把这个档案室拨给她们作为会议室,她们聚在这儿名义上是为了讨论龙王庙的庙务,实际聊得都是家里家外的八卦抱怨。
一位尖削脸的小老太太,似乎是这场茶话会的主人翁。旁人好几次想岔开话题,话头却总像被磁石吸住般,兜兜转转又回到她身上。
虽然她牢牢霸占着话题中心,不过在杨光河听来,她说出来的话,却是前言不搭后语,逻辑碎了一地。
“我那个孙女,从吴中市回来了……哼,还是那副死样子,一点长进都没有!”杨守娣一拍桌子,嗓门吊起,又狠狠落下。
“整天丧着张脸,给谁看呢?怕是嫌我们老家伙活太长,装都懒得装了!”
“我们懒得跟她计较,她妈倒好,只会惯着,我家立立多乖一个孩子,现在都学会冲我顶嘴了!肯定是让她给带的。”
想起丁立今天中午冲她发狠的样子,杨守娣枯瘦的手指猛地攥紧茶杯,浑浊的眼里全是嫌恶。
孙子不服管,居然怪孙女,这老太太真不讲理。
杨光河忍不住在心里腹诽。
这时,他听到啪嗒一声,瞥了眼地上,是桌角的牛皮纸档案袋掉到了地上。
老太太们聊得热火朝天,一点不往这边看,杨光河选择弯腰帮她们捡了起来。
一张滑出的黑白老照片,吸引了杨光河的目光。
他把这张老照片,和自己之前用手机拍的比对,确认照片里的就是潭州龙王庙内的石刻壁画。
毕竟隔了年头,两边肯定有不少差别。
最明显的,莫过于老照片上的壁画,是满满当当一面墙。
哟,墙上缺的那块地方,不出他所料,果然刻的是条龙。
锁龙阵。
在墨七的计划中听到“锁龙阵”这三个字的时候,丁依的眉毛皱了一瞬。
但继续听下去,她的眉头又舒展开来。
她能接受这个计划,应该也能执行。
丁依正要开口答应,突然视野一暗。
龙绷紧的背影,严严实实地挡在了她和墨七之间,形成一道屏障。
虽然丁依看不见他的表情,但从绷紧的背,和威胁的呜噜声,她知道,这孩子又炸毛了,且,正在对面前的墨七龇牙。
“请让开。”
丁依对着龙的背影说。
她的音量低下来,带着一丝被反复冒犯的不耐。
“我很谢谢你救了我,但现在是要救我弟弟,这不关你的事,请让开。”
她重复了一遍。
呜噜声戛然而止,但龙并没有动。
丁依失去了耐心。她后退半步,想从龙背后绕开。
龙也跟着动了。他固执地撑开手臂挡住丁依,将她更紧地罩在身后,姿势就像是老鹰捉小鸡里的那只张开翅膀的老母鸡。
丁依被气笑了:“所以我现在是要干嘛,陪小孩玩吗?”
听出到她话里带刺的嘲讽,龙扭过头,眼神里是满满的委屈,但罩着丁依的身体却丝毫不肯动。好像只要他将丁依和墨七隔开,让他深深恐惧的坏事就能到此为止。
丁依又哑火了,今天一天,她不知对这孩子哑火了多少次。
但她也是真是受不了他这样看自己。
他的眼睛太像某种幼崽,让丁依产生了她是在辱骂幼崽的错觉。
这么说来,即使是丁立的幼崽时期,也没有这样一双这么像幼崽的眼睛。
也许她真在陪小孩也说不定。
丁依转而把气撒到墨七的头上。
“你不是巡狩使吗?管管他啊!”
眼前一人一龙都在闹脾气,墨七却一点不生气,好像他已经很习惯应付这种小孩闹脾气的场面似的。
“抱歉,我能力不足,管不了这个。”他笑着道。
“不过,”他的笑淡下来,注视丁依,“我劝你也先冷静下,即使是灵脉封闭的凡人,要进入重启后的锁龙阵,也要尽量关上自己的七情六欲,这样阵法才更稳定。”
他顿了顿,“所以,如果你不能控制你的情绪,即使这位小朋友不拦着你,我也不敢放心教你重启锁龙阵的法子。”
“毕竟,如果有万一,你弟弟也就算了,我不愿意看到你被困在锁龙阵里。”
一阵微弱的手机铃声响起。
丁依掏出手机,看着屏幕上的来电人。
铃声又锲而不舍地响了五六声,她才接起电话。
“喂,妈。”
卫君兰打来的这通电话,并不愉快。
离开学校时,丁依用手机给丁立的班主任李老师留了言。为了方便,她编了个小谎,称丁立身体临时不适,她作为姐姐带他去了医院,然后因为她俩妈妈最近也生了病,怕她妈妈担心影响身体,请老师不要告诉卫君兰。
结果没想到,李老师确实没告诉她妈妈卫君兰,却扭头通知了她奶奶杨守娣!
宝贝孙子生病,让杨守娣知道了,那可真算是捅了老丁家的马蜂窝。
首当其冲的当然是卫君兰。
杨守娣电话打来的时候就气势汹汹,得知儿媳妇不知道孙子生病的事之后,杨守娣更是扯着嗓子吆喝得上了天!她把儿媳妇劈头盖脸一顿臭骂后,一哭二闹三上吊地闹,非要知道孙子在哪个医院。小丫头片子哪会照顾人?她必须得亲自去守着!
得知卫君兰被杨守娣闹了这么一通,丁依本以为自己多少也要挨点骂。
没想到卫君兰虽然声音听着有点颓,话里也弥漫着烦躁,但得知丁立的病不碍事后,她就没有再多提,也没有怪女儿。
“你弟弟前两天是情绪特别不好,我就猜他是不是生病了,但我自己的病也要看,就没分出精力管,辛苦你了。你现在有空,和我大概讲讲丁立的病情吗?我想想怎么跟你奶奶解释,让她不要去打扰你们。”
丁依沉默了会,才道:“医生说丁立有抑郁倾向,奶奶背着你老去学校找他,给他压力太大了。”
“这么严重?你不是说不碍事吗?”卫君兰一下子慌了。
“嗯,现在不碍事,只是抑郁倾向,能恢复,要是发展成抑郁症就不好说了。医生说他见过很多这种案例,长辈过度溺爱对孩子的心理健康不好,你照实跟奶奶说吧,对她对弟弟都好。”
这段谎话丁依不打草稿就说得行云流水,卫君兰真信了。
“总之,丁立我会照顾好,妈你别管了。今天我和丁立回来得晚,你早点睡,留个门就行。杨守娣如果再骂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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