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卢攸离开了浮云阁后,本欲前往京城里最大的酒楼琼楼去用午膳,哪知刚到杏园便听见一阵尖锐的嘶鸣声。
循声望去,便隐约看见有辆马车栽在了江里。
他忽然想到寒渺他们才离开不久。
此时四周没什么人,一定是她的马车。
这么一想,卢攸立刻策马赶了过去。
马车里三人都跌入了水中,幸而水还不太深,马车又是侧翻,三人便屏住呼吸去拨门帘要往外游。
卢攸到了江边翻身下马,脱掉外袍,大步趟着水靠近马车,从外面撩起了帘子。
寒渺识水性,从车里将卫嬷嬷和星萝先推了出来,卢攸将两人一一带到了浅水处,转身正要去拉寒渺,只见寒渺早已游了过来。
同时,随行的寒府也已冲过来把车夫救出,所幸大家有惊无险。
卢攸看了一眼受了箭伤的马,还有车厢上的羽箭,眉头一皱问寒渺:“怎么回事?”
寒渺揩了揩脸上的水珠,环顾四周,目光透着凉意:“有人放冷箭,想让要我的命。”
卢攸微惊:“什么人?”
“当然是视我为仇敌的人。”寒渺说罢,命护卫将马身上的两支箭拔下来,与众人一同回到岸上。
卢攸拿过一支箭看了看:“此箭工艺粗糙,像是随便找了家铁匠铺做成的,兴许是江湖中人或者绿林草寇。
“你以前得罪过这些人?”
寒渺一面拧着湿透的衣裙,一面回道:“没有,不过,我可能得罪了他们背后的主谋,而且这个主谋多半与公子有关。”
卢攸诧异道:“何以见得?”
寒渺道:“我以前从未与人有过嫌隙,更别说是你死我活的深仇大怨。
“即便是有,为何那人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我和你定亲、见面之后来报仇?
“最说得通的解释便是我和你定亲妨碍了她的路。”
卢攸琢磨了一瞬,心下暗惊:“你是说想害你的人,是某个想和我成婚的女子?”
“不错。”寒渺淡然看着卢攸,“据我所知,近一年内有十七户人家有意把姑娘嫁给公子你,其中有两户人家的女儿对公子十分倾慕。
“一个是浚国公嫡女甄红依,一个是鸿胪寺卿幼女裴昭雨。”
卢攸星眸黯了黯:“你怀疑哪一个?”
寒渺道:“鸿胪寺卿与家伯父是多年好友,她女儿裴昭雨是家伯母的义女,应该不会害我性命。
“但浚国公嫡女便难说了。”
一时间两厢沉默。
彼此心里都清楚,浚国公是当今太后的表哥,笑面虎一个,背地里害起来人从不手软,要对付昭义侯的侄女也不过是他动一动手指头的事。
何况寒渺的父亲身上还背着忤逆的罪名,寒渺当年能得幸免于削籍为奴,全赖一些大臣向太后求情,求太后顾念寒家祖上曾为高祖打江山立下汉马功劳,宽宥寒渺。
太后见寒渺一介弱小孤女没什么威胁,才肯罢休。
“这件事我会请家伯父帮忙查清楚,希望公子不要干涉。”寒渺浑身湿漉漉的,很凉,不禁打了个喷嚏。
卢攸听说不让他干涉,莫名地有点不爽快:“先回去吧,别感了风寒。”
又见寒渺全身尽湿,若不坐马车,路上多有不便,便让越风几人把寒家马车拉到岸上,套上他自家的马,叫寒渺等人坐着回府。
寒渺因没有推辞,道了声感谢便上了车。
卢攸转身跨上骏马,打道回府。
刚进了庭院便看见水仞来报说家主卢维瑨正到处找他,让他赶紧去正堂。
卢攸快步走去,到了正堂门外,却渐渐放慢了脚步。
抬眼瞧见父亲卢维瑨正安坐在太师椅上喝茶,他大步迈进门槛,一脸疑惑:“父亲有何要事找我?”
卢维瑨听了,眉头一皱,把茶盏重重往旁边的案几上一放:“你还问我?
“外头那些风言风语是怎么回事?你几时成了废人了?哪个庸医和你串通一气的,把人给我叫来!”
他是一个时辰前无意间听下人说起卢攸暗地里派了石媒婆去退婚的事,气得他当场大发雷霆,还罚了那几个替卢攸瞒天过海的小厮一个月月钱。
卢攸早已见惯了父亲的炮仗脾气,浑不在意地挑了一下眉头:“没人和我串通一气。”
卢维瑨豁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没人串通?那便是你自己编派自己?
“为了搅乱为父给你安排的亲事,你怎么什么都做得出来?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父亲,还有没有家法规矩了?”
卢攸正欲答言,忽而瞥见一个满头珠翠的娇美妇人如风吹杨柳般袅袅婷婷地走来,当即把话咽了回去,面色倏然冷了几分。
此妇人正是卢维瑨的偏房柴含璧。
卢维瑨娶过两房妻室,原配郑夫人,生有长子卢攸,不幸在他三十七岁时病逝了。
三十九岁时,朝中太尉柴纬为了拉拢他,把姬妾所生之女柴含璧嫁给他为贵妾,后柴含璧生了幼子卢伋。
四十岁时,因母亲卢太夫人病重,无人持家,他便续娶了赵氏夫人。
可哪知“人有旦夕祸福”,半年后,赵夫人在一次去法光寺上香回来的路上,马车忽然侧翻,连人带车滚下山坡,赵夫人当场头破血流而亡。
由此,外面便有了他克妻的传言。
卢维瑨自己也信了这一说,便决心不再续娶。
如今他后院只有柴含璧等四个小妾。
这会儿,柴含璧早在门外便听见他父子二人起了争执,进了屋赶忙走到卢维瑨身旁软声劝慰:“好好的,怎么又吵起来了?
“大动肝火对身子不好,来,喝口茶去去火。”
说着,给卢维瑨的茶盏里添了茶,眼里满是关切:“大郎的脾气您又不是不清楚,何苦总是往心里去?”
卢维瑨接过茶,大喝了一口,心里的火气却丝毫不减,双目直瞪着卢攸:“越大越不成体统!”
卢攸嘴角滑过一丝冷笑:“您说得对,这个家确实不成体统。
“您还是赶紧再娶个继室夫人吧,否则这内院可真要乌烟瘴气,坏了家法了。”
柴含璧闻言,神色微僵。
卢攸说罢,抬腿便往外走。
“你又要去哪儿?”卢维瑨高声问道。
“吃饭。”卢攸扭头看着他,忽然想到什么,刻意规规矩矩地向卢维瑨揖了一礼,“敢问父亲,儿子可以去用午饭了么?”
卢维瑨本来还想再训斥他几句,一见他这副故作老实的模样顿时所有的斥责都堵在了口中,只不耐烦地冲他挥了挥手。
卢攸直起身,昂首阔步往饭厅去了。
自从母亲去世以后,他与父亲便逐渐生疏了。
他也说不清是什么缘故,也许是觉得父亲薄情,也许是长大后渐渐懂事,看不惯卢维瑨的为人,总之两人说不上几句话便会闹得不欢而散。
“真是老天爷派来降我的!”卢维瑨重新坐回太师椅上,叹了口气,“小时候多乖巧懂事的孩子,哪个见了不夸上几句?怎的长大了就成了这样?
“唉!许是因为她母亲走得早……”
提及自己的元配夫人,卢维瑨不由心生感伤,陷入沉默。
柴含璧见状,紧抿着朱唇,面上不显,心里却登时升腾起浓浓醋味:又是这副样子!
每次提到那个女人他都是这副样子!
那女人都死了十年了,他还做出这副深情的模样给谁看?
既那么深情,后来为何又娶了姓赵的?
柴含璧心底冷笑了一声,立马压下滚滚妒意,现出一脸解语温柔:“夫君对郑氏姐姐情深义重,合府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着实叫人羡慕。
“姐姐走了以后夫君迟迟不肯再娶,后来为了内宅安定才娶了赵氏姐姐。可惜赵姐姐福薄,不到半年又出了意外。
“如今府里无人执掌中馈,许多事都乱了章法,有时候应酬起来也多有不便。
“别的不说,就说下个月大郎娶亲这一大摊子事全由他二婶婶代为操持,虽然二婶婶办得无不周到,但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方才大郎有句话说的对,夫君还应该再续娶一位主母回来掌管内院为是。”
卢维瑨捏了捏眉心,站起身来:“内院之事等寒家姑娘过了门,全都交给她便可。
“她早晚都要挑起这个重担的。”
一面说着,一面往门外走。
柴含璧心里一梗,跟上前软言道:“寒家姑娘年纪太轻,又是小辈,以后应付起叔伯祖翁辈的事体来,恐怕分量不够,就是底下人也可能不会服她。”
“分量不够?”这话卢维瑨听得不太顺耳,“将来整个肃国公府除了我,还有谁是她长辈?她是长子长媳,掌管内务不是合情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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