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明明嘈杂一片,可他却仿佛只能听见怀中那人的声音。
“齐邯——”这回的哭腔更清晰了,已然带了点子抽噎。
齐邯一下子皱起眉头,平常所向披靡、无所畏惧的一个人,此刻却染上了慌张:“桐桐,怎么了?”
萧神爱道:“我胳膊疼。”
当是刚才被人给撞到的。
她将脑袋埋在他怀里,虽看不清她的神情,齐邯却能感受到她微微发颤的身子。双肩一抽一抽的,极为可怜。
想也知道,她此刻定然是红了眼圈,眸子里浸满了惊惧。
齐邯低声哄了几句,继续护着她往后退去,一阵细细密密的疼涌上来,不由有些后悔没能护好她。
她从小被娇惯着长大,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
俩人退到了人略少些的僻静处,那边堵在一块的人群也被武侯驱散,重新恢复了秩序。
齐邯替萧神爱理了下衣袖,温声说:“桐桐,我们去医馆瞧瞧可好?”
萧神爱怔怔看着他,眼眶红了一圈,迟缓的点了下头:“好。”
她此刻的模样既娇气又惹人怜爱,微乱的鬓发轻轻晃动着,齐邯愣怔了好一会,才堪堪回过神来。
武侯之首识得齐邯,老远瞧见他在这儿,小跑过来拜见:“平凉侯安。”
齐邯抬首看他,冷冷道:“不大安。”他扬了扬下巴:“刚才闹事的几个人呢?”
大冬日的,首领额上却冒出了细密一层冷汗,将经过大致说过一遍,支吾道:“这……那几人强行买完松黄饼后,已纵马离去,不见了踪影,下官正着人去追捕。”
齐邯把玩着腰间佩剑,提点道:“最好是能抓着,这可是上元。”
首领自然明白这一点。
上元夜人多,大半个长安城的百姓皆汇于此,一旦闹出事来,那定然是惊天大事。
到时若是闹到圣人跟前去,天王老子也保不了他。
武侯匆忙走后,齐邯对赵硕道:“你领着人上去跟着,抓到人后探明身份,直接扭送去武侯那。”顿了顿,他又道,“闹大些。”
正要牵着萧神爱往医馆走,她却突然指了指不远处坐在地上的妇人。那妇人头戴帷帽,小腹微隆,坐在露华斋门口,几个小婢女围在一旁,一脸的慌张焦急,显然不知如何是好。
“要不咱们将她也送去医馆吧。”萧神爱咬了咬唇瓣,“那位夫人似乎有了身孕。”
齐邯看了过去,想起刚才武侯的说法,刚才应当是轮到这妇人买松黄饼了,却被闹事那几人强行挤进去插了队。旁人也就算了,偏她有了身孕,一时站不住摔了,人群这才骚乱起来。
他只觉得那妇人有些眼熟,却并未多想,萧神爱的要求他向来不会拒绝,便轻轻点头应下:“好。”说着,他招手唤了几个侍从过去。
俩人选了家最近的医馆。
童子引着几人去别间坐了,绮云替萧神爱挽起衣袖,一块青紫痕迹赫然出现,同雪白的肌肤交相映衬,令人暗暗心惊。
齐邯被吓得连呼吸都停了一瞬,下意识抬头去看那医士,却又不敢说话,生怕打扰了诊治。
被他这样盯着,医士并未有什么反应,探查一番过后,轻声道:“只是磕碰得有些厉害,并未伤及筋骨,然小娘子娇贵,恐怕要有一段时日才能好。”
他让童子取了跌打的药膏过来,交代过敷抹的事项后,便转身离了别间。
那一小罐黑乎乎的药膏,瞧着黏糊糊的,味道还不太好闻。
萧神爱颇为嫌弃的瞥过去一眼,又立马转回视线。
仿佛连多看一眼,都是恩赐。
齐邯眸中浮现了笑意,拿起那罐子药膏温声说:“先把药涂了。”
萧神爱连连摆手:“我不要!”那么难闻,她才不要,“医士说没有伤及筋骨,就这么就挺好的。”
她连连往后退去。
直到身子靠着墙,退无可退之时,方才一脸惊恐的看着那药膏。
烛火照在齐邯的面庞上,呈现出一片暖色,他拿银匙搅了几下药膏,声音更轻了些:“刚才不是说还想买核桃酥和糖炒栗子,涂完药膏咱们就去买好不好?嗯,还有碧玉簪子、宝石面具、小羊花灯……”
他一一说着,几乎要将西市所贩的珍贵物件给说个遍,只为哄她将药膏涂了。
知道今日肯定是逃不过的,磨蹭了一会后,萧神爱咬了咬唇,细声说:“想吃乘月楼的蜜煎金橘。”
齐邯搅拌药膏的动作微顿,挨着她坐了下来:“现在就去买。”他给一旁侍从使了个眼色,绮云急忙披上斗篷跑了出去。
又在那纠结了半晌,萧神爱才别扭的同意了上药。
折腾了这么久,齐邯怕她耽搁了病情,心急如焚,却又半点不敢表现出来。
这会见她终于应下,才恍觉松了口气,随后挖了一小勺药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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