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如父母,既然这样称呼了,可就有出乎情理和利益之外,千丝万缕的瓜葛了。
可她只是一个想要把他当成法器一般利用的人啊。
养久了、有感情了,舍不得利用了怎么办?
师傅两字如同最短的魔咒,把两个不相干的人牢牢拴在一起。
“等以后我也入大乘之境,就给师傅做炉鼎,好不好?”
这样一句话忽然钻进她的脑海。
是啊,做成炉鼎,就可以顺理成章的利用了。
左荇浑身一颤,从回忆中惊醒,有些难以置信地想:我居然还在回味这句话?我真是禽兽不如饥不择食了吗,把一个毛都没长齐的黄鼠狼炼成炉鼎?
于是她就这么郁闷地坐在床边,一整个晚上都在黑化版师傅和良心版师傅里抉择,陷入两难。
直到更筹漏尽,旭日照破青山万朵。
左荇一夜未眠,到了第二天早上变得无精打采,十分头痛。
早饭她一口没动,只拿了一个红糖的三角包装进袖袋里,吃糖豆似的往嘴里倒了两颗丹药。
蔺阳依旧十分捧场,一个人吭哧吭哧把满桌的饭都吃完了,连个汤底都没剩。
吃完饭,他还专程跑去左蘅身边道谢。
把她的手艺一顿盛赞。
他嘴甜,巧舌如簧的程度不在左荇之下,一口一个仙女姐姐把左蘅哄得十分高兴,从她那里讨来了一大捧零嘴,高高兴兴往自己的万物囊里面揣。
左荇无奈地招了招手:“快走,今日仙法对决,你要去练功。”
说着,挥手推开宫门,和门口捧着一捧铁粉的,雄赳赳气昂昂堵门的庄天路来了个大眼瞪小眼。
他身后还跟着一群高矮胖瘦的小弟子,排兵列阵似的站在后面。
感觉刚缓解了一点的头又开始痛了。
左荇很想一剑把这几个小冬瓜们串在一起,拿去让左蘅烤了。但还记着自己要讨穿云宗藏经阁的钥匙的事,不敢发作,只能憋屈地故作惊讶:“庄师兄怎么一大早的来酩酊宫,是有什么事吗?”
说着,她一手拎着啃南瓜子的蔺阳,跨出宫门,把冬瓜们探究的眼神挡了个严严实实。
庄天路的视线从紧闭的大门上转到她的脸上,把手往前递了递,中气十足:“你家的小师弟昨天把我的戒尺给打断了!”
左荇:“?”
庄天路滔滔不绝:“我昨天用戒尺训诫他,他非但不听训,还故意伸手来接,给我的戒尺使了个咒!故意把它弄坏了!”
左荇低下头,和剥南瓜子的蔺阳大眼瞪小眼。
蔺阳眼神十分无辜,一个南瓜子在门牙上咔擦咔擦磕两下,就能迅速地剥出一个完整的瓜子仁。
见左荇盯着他看,伸出手来:“你吃吗。”
然后他歪了下头,好像在分析左荇的表情。
确认她不吃以后,蔺阳又转过头,把那混着口水的南瓜子仁往庄天路眼前递了一下,十分真诚地问:“吃吗?”
身后那一群小冬瓜们目瞪口呆。
庄天路好半天才找回来自己的声音,颤抖着说:“你们赔我的戒尺!”
穿云宗是十八仙门里数一数二有钱的仙门,每年靠着冬瓜长老卖自己的著作都能敛回来许多金山银山了,原来还这么节省。
左荇抬手捻了一下那些铁粉,没看出是什么贵重材料:“这是玄铁?”
“不是,普通的铁。”
“哦,蔺阳你看看,”左荇点点头,满眼崇拜,“怪不得都说穿云宗是仙门里最富有的,靠的都是穿云宗的各位师兄师弟师姐师妹们一分一厘剩下来的啊!不节省难成大业,君子便要斤斤计较,方能成心如明镜啊!”
她一番话振振有词,配上崇拜得亮晶晶的眼睛,看得庄天路晕乎乎的,不住地点头,已经不知今夕何夕了。
庄天路身后的小冬瓜们无一不是点头思索,连连称是,只有一个小胖冬瓜皱起眉来,小声说道:“师兄,我怎么感觉她是在骂你呢?”
他身边一个扎着双丫髻的小女孩狠狠拧了他的大腿一下,说道:“你这么能这么说左荇师姐!师姐那么漂亮!才不会骂人呢!”
左荇对着小女孩浅笑一下,抬手在那些铁粉上轻轻一点,把那些铁粉全都收了,又变出来一个两丈长,三指宽,两指厚的戒尺来,郑重其事地交到了庄天路的手里:“我与你素来交好,不会拖欠你什么,这戒尺我赔了!”
然后又压低声音,身子前倾,盯着他的眼睛,轻快地说道:“这个我试过了,打人蛮痛的,师兄要不要去试试啊。”
庄天路认识左荇多年,这几日是头一回知道“被喜欢的人看到”是什么感觉,脚下踩着棉花走了。
走出来两步,他又转过头来,磕磕绊绊说道:“既然,既然如此,那便一起……前前去仙法对决演戏场如何?”
左荇招来仙鹤,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让他在前面带路,然后转过头来看蔺阳。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蔺阳居然已经磕出来一大把南瓜子来。
他也不吃,手一抬,正好喂到了仙鹤的嘴里。
仙鹤在左荇座下打黑工,头一次感受到“被重视”,感动得嗷嗷叫,说以后要和蔺阳当一辈子的铁哥们,有什么事情都帮着他,同甘共苦,被左荇扒了三根尾巴毛。
左荇正欲翻身坐到仙鹤的背上,却忽然被庄天路伸手拦住了。
紧接着,庄天路的传音就落到了她耳畔:“戒尺是身外之物,虽不珍贵,可是我施了法术制成的,并不会轻易化为齑粉。”
左荇停下脚步,狐疑地看向他。
“你这徒弟虽然身体中灵力不足,可能轻易碾碎这戒尺,可见来路不明,凡事多加小心。若非必要,不见得要收他入酩酊宫。”
他没说、也不肯承认的是,戒尺和少年那并不坚韧的剑鞘相触瞬间,他内心不知从而起的恐慌。
“……我知道了。”
庄天路传完这一串话以后,长舒了一口气,像是放下了心里的重担,脸颊和耳朵后知后觉的红了起来,像是刚刚说的是什么闺房谜语一般。
他的眼神重新回到了这次重逢之时,看向左荇的那种桀骜不驯,像是一个乘胜而归的长胜将军,抬脚小媳妇似的跑了。
回到队伍的最前端,庄天路抽出背后那把略微有些歪斜的剑,御剑而起。
“大师姐,你和他以前认识吗?”
蔺阳和左荇一前一后坐在仙鹤背上,把手插进仙鹤柔软的背毛里,有一搭没一搭地顺着。
“嗯,师傅去救他那天也带了我,要我出手协助过。后来带回酩酊宫中抚养,我也帮忙照拂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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