摧寰谷的血池与她血脉相连,是她能够统领谷中毒物的关键,是作为谷主能力的仰仗,也是捆在她身上的枷锁。
她与小蛇同时出事,便证明是血池被人污染了。
摧寰谷内部有人动了手脚。
赶在这一个时间或许只是偶然,可是……
庄绒儿捂住心口,挣扎着从地上起来,她将巨蟒从身前驱逐,把食盘里的剩余点心都在掌心中捏碎,汲取其中全部的灵气。
她一掌拍在地面,骤然惊起气波,顺着半遮半掩的残破重门与外界的狂风融做一体,陷入打斗中的两人均分神回看过来。
阿淮一手持剑,与那一手持枯枝的男子兵刃相交,看上去竟居于上风。
他注意到庄绒儿的狼狈之态,眸光越发冷凝,招招式式旨在将对手自此处引走。
庄绒儿神色复杂地瞥他一眼,终是咬着牙拿起那柄染血的桃木剑飞身离开。
凛凛剑光斩碎风中沙粒,与阿淮交手的余还冶心中一惊,在注意到庄绒儿看到他们争斗却没有插手而是离开后更是心惊。
他的眼神变了又变,望向阿淮的目光越发透出狂热与熟稔,哪怕身上已经现出血口,竟不怒反笑。
余还冶手中枯木只剩下两寸长短,可他挥舞起来,屏气凝神,重新用起了剑招。
行云流水,疾如雷霆,杀意凛然的同时每一个旋身与起势又均饱含端方的正气,那根本不是他这等浑身透着阴翳的怪人该掌握的剑诀。
看眼前之人突然出招不再混乱,而是隐隐现出几分高超娴熟,阿淮一个刚刚持剑的人没有丝毫慌乱,他如同今日在地洞边与柳橦交战时一样,以眼神捕捉对方的每一个姿态,从效仿中找出破绽——
一等一复刻对方的剑法的同时,他的体内仿佛也有一股灼灼的热意在四处流淌,却找不到出路,连手中的剑都发出铮铮器鸣。
“果然是你回来了……”
余还冶有几分难掩兴奋道。
他面上泛红,神采炯然,飞身后退,避开一记杀招,似是准备逃脱。
但阿淮手中的剑已锐不可挡。
他无法放过眼前这个危险的人,他身上同样有他先前在墙壁后感受到的阴冷,更何况此人还主动来攻击陷入昏睡中的庄绒儿,意图用出杀招。
长剑随着他坚定而冰冷的视线疾刺入余还冶的胸口,毫不留情,一击毙命。
然而被剑击中的那具骨肉却飞快地坍缩,像是被划破了的羊皮筏子,转眼间只剩一张枯萎的人皮。
阿淮怔了怔,看见在沙中结印布下阵法的庄绒儿也睁开眼睛看向这一处。
她面色惨白,额头上满是汗珠,染血的唇嗫嚅了一句:“血肉代偿……”
血肉代偿,这是已经失传的邪术之一。
取数名八字相同的人的骨血心肺炼制肉身,使其成为抵命的替身死者。
它上一次现世,还是在百年以前,极渊被封印之前,因为炼制肉身需要用到极渊秽土。
此术法极为阴损,本该和极渊邪物一同被封印,永不再问世才对。
难道荆淮用命封印住的东西,还有残余在这人世中的例外?
庄绒儿喉中哽哽,又吐出一口血。
阿淮匆忙走上前去,却听庄绒儿道:“不要过来——”
她现在实在是强弩之末,必须尽快离开这里,回到摧寰谷。
布下遮天阵,将那位“大能”屏蔽在外,他二人本没有一定要对上,是其他人想借她庄绒儿之手离开,那便不得不让他们对上。
从在血泣流沙簪中见到尤雪泣的那一刻,她已经明白了一切。
尤雪泣身上穿着当日在唱宝阁中那身属于侍者的衣服,头发还绑成男子制式,只不过少了一面哭佛面具。
她如今是谁的人,不言而喻。
她背后那人的身份,也呼之欲出。
距离流沙城城难也过了百年有余,她早该想到的,早该想到此时此刻,就与百年前流沙古城被屠的彼时彼刻多么相像。
需要用人血填补的那一处地下空洞,不是沙眼,而是某些人可怖的欲望。
庄绒儿布下阵法的同时,周围出现无数躁动嘶吼着的恶鬼。
小蛇已经昏迷,阿淮持剑抗于身前,用剑不断挥斩鬼物。
或许因为他身上脸上有着庄绒儿的血,那些鬼物完全不敢近身,可他们有着狂相,偶尔也会在疯癫之下将人冒犯。
阿淮的袖口被鬼手抓烂,身上缠绕着浓云般的鬼气。
不远处地上插着的金簪在庄绒儿睁开眼睛的瞬间轰然倒地。
两人一妖在沙雾中现身在巷中的两端,巨大的蜈蚣像蟒蛇一般缠绕在男子身上,女子面色青乌躺在另一端,有鬼气入体之兆。
这一男一女正是尤未凝与尤雪泣,那蜈蚣自然是无横。
尤雪泣眼看无横将濒死的尤未凝困住,知道他也终将殒命,终于露出一个浅笑。
她只有这一个机会,只要离开了这座城,她将再也没有机会脱离那个人的视线,做她真正想做的事情。
她握住那枚在地上滚动的金簪,只见一个身受重伤的女子朝她走来。
鬼物随着尤未凝的陨落而渐渐消失。
周围一点点变得安静下来,那女子的衣衫上染上了凌乱的血印,发丝飞舞,迎着风沙而来,仿佛自地狱中走出的血之修罗。
庄绒儿提剑的手已经没有力气,她最后一击挑飞了横在有尤雪泣颈前的见了血的金簪。
尤雪泣躺在地上,幽幽地望着她。
簪子被打飞,她的手也麻木地垂下去。
她口中的喘息好像凝化的冰风,送出一句虚弱的留言——
“我死后,他将再不能打开时碱的通道。”
他,那个百年前为了得到时碱,不惜葬送一座城的生命,百年后再次布局,妄图重现屠城之景的人。
那个以控制她为目的而救下她,让她从此成为一条不会咬人的狗的所谓的大能,鬼市主,唱宝阁阁主——倾海楼。
尤雪泣的眸中染上庞大的恨意。
“你将这视作报复吗?”
庄绒儿勉强撑力,单膝跪地,一手持剑作为支撑。
她将手垂在尤雪泣那张惨白的脸上,从掌心中流出的血珠一点一点滴到她的唇上。
“好好活着,杀了他,不要以为你的死能成为伤害他的武器。”
尤雪泣的睫毛轻颤,血珠顺着她微张的唇瓣进入嘴里,融进身体。
摧寰谷谷主的血,将修改她作为流沙城守护者一脉的命运。
她心中大恸,正要说着什么,却听见庄绒儿近乎用气音道:“玩弄时间的人,最终会被时间遗弃……”
下一秒,那人已经倒在了地上,彻底昏迷过去。
-
……
掌中的流沙正在飞快散去。
两个十六七岁的姑娘,跪坐在无字石碑之前拨弄着面前的沙地。
一个细眉少女眼中带笑,护着她堆出来的人形,看着另一个女孩抿唇道:“原以为,你会觉得我幼稚呢。我那个孪生哥哥从不和我一起玩这些……不过,你们是不是快要走了?”
庄绒儿点点头:“等……姥姥办完事情,大概明日就会离开。”
细眉女孩面上有些失落,很快又转为憧憬,“再长大两岁,我也能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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