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组没什么好玩的了,何湛程准备离开了。
戚老二那个骗子,答应他的事没做到,短信也不回,茉莉也总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言语上和蔼亲切,行动上却拒人千里之外,他不好太频繁打电话给她,他知道她已经察觉出什么了。
要么说女人是感性动物呢,到底比某些神经粗条的男人有脑子。
不过茉莉不是多嘴的人,她永远在维持平衡,不愧是高级行政秘书,何湛程觉得她比裴玉靠谱多了。
裴玉跟他表白了,神经病,昨晚上订了高档包厢请他吃意大利菜,中途他就去厕所撒个尿的功夫,那人见他回屋,把他堵门口,变戏法似的捧着一大束玫瑰花,深情款款地告白,说愿意做他的情人。
何湛程无语,说,我不愿意。
裴玉这大半月陪着他一起吃吃喝喝,消瘦过度的身体终于长回点儿肉,脸丰盈了不少,整个人精气神十足,一米八的大高个子,不枉是靠脸吃饭的男明星,帅得一塌糊涂。
但何湛程跟人坦白,他最近不喜欢大明星,他喜欢青春活泼的体育生。
裴玉有点失落,问他是不是嫌他年纪大?
何湛程:“废话,我这么年轻,当然要谈更年轻的。”
废话,他要不这么说,裴玉那脑子转得比溜溜球还快,就凭这阵子他和戚老二鸡飞狗跳地闹腾,裴玉能不想到自个儿老板身上去?
何湛程就觉得自己真贴心。
嗯,完美断绝一切暴露他心思的可能性,不留一丝机会给敌人趁机而入。
他要走,裴玉戏还有好几个月没拍完,本想着让助理送他去机场,何湛程才不要去机场,他要偷偷地去找他的心上人。
正琢磨着得想个招儿蒙混过关呢,刘导得知消息,说这阵子谢谢他帮忙带孩子,想亲自请他吃个饭,再派人送他回燕京逛两天,吃喝玩乐酒店住宿全包的那种。
怪不得刘导喜欢到处给人当爹。
刘导果然是个慈父。
何湛程欣然应允。
小包厢,四五个菜,酒桌上就仨人,刘导,霜霜,还有他,一家三口似的,怪温馨的。
不过很遗憾,何湛程是蜜罐儿里长大的金子,不是缺爱可怜的孩子,无论走到哪儿,只要是吃饭,他很难不全情投入进去。
没办法,他也才二十,正长身体呢。
霜霜一见他就哭,说不想让小程子走,小程子要走了,以后就再也没人陪她玩儿了。
何湛程没招儿,才吃了个半饱,就要被迫哄孩子。
“不是让你背过我电话了么,”他捏了捏她的小脸蛋,“有事儿打我电话,我肯定接。”
霜霜不信,哭得更急:“你骗人,你这时候答应了,一转眼就忙得顾不上我了!”
何湛程轻啧一声,抬眼去看刘导。
刘导冲他尴尬一笑,三分愧疚七分无奈:“生活么。”
何湛程就低头揉霜霜的脑袋瓜:“你爸是大导演,我又不是,我就一无业游民,连学都不上了,天天除了吃喝玩乐,就是抱着手机等接电话,一点都不忙。”
霜霜泪眼婆娑:“真的吗?”
何湛程:“真的。”
霜霜擦擦眼泪,好奇地问:“那除了我的电话,你还在等着接谁的电话?”
何湛程:“一个有趣的人。”
霜霜:“是你之前说的,那种有趣的脸吗?”
何湛程笑了,刮刮她鼻尖:“聪明!”
霜霜也笑:“那……这个有趣的人,最后也会变成镜子里的你自己吗?”
何湛程认真想了想,说:“不知道,但大概率是。”
霜霜突然拉住他的手,凑到他耳边轻声问:“小程子,你是不是也很孤单啊?”
何湛程也凑到她耳边,小声说:“不是孤单,是无聊。很无聊,非常无聊,无聊到恨不得让宇宙爆炸世界毁灭才觉得刺激。”
霜霜仰头,困惑地望着他。
何湛程冲她笑,是那种丧失一切兴趣的、很无聊没劲的笑。
下一秒,刘导生怕霜霜染上什么似的,赶忙拉着闺女坐到一边儿去了。
“霜霜,”刘导呵斥,“别影响哥哥吃饭!”
从库洛米小书包里掏出一个iPad,让她一边吃饭一边看动画片。
起身对他举起酒杯,笑道:“来,湛程,小孩儿不懂事儿,你别介意,咱爷俩走一个。”
何湛程扯扯嘴角,起身和对方碰杯。
“刘叔客气,我是小辈,该我敬您。”
灯影下,瓷杯啪呲相撞,白色酒液溅出几滴到指尖,像午夜的风,凉得很纯净。
他一口闷了,初刻不觉得什么,只片刻,那浓烈的辣气就倒刺进喉腔,火燎燎的,又像无数根细针,霎间穿插遍五脏六腑,刺激的心脏一阵超速狂跳。
好东西啊!
何湛程一挑眉,饶有兴致地把玩着手上小小的白酒杯,感觉很有意思。
“刘叔,”他吃着菜,随口道,“我喝不来这个,换红酒吧。”
刺激有好多种,他可不想选择最短命的一种。
刘祥不知道他喝不得烈酒,招手叫了服务生,要了两瓶红酒,回过头来,哈哈哈哈开始大肆取笑他酒量差劲。
何湛程好脾气地吃菜,笑而不语。
没关系,不知道就不知道。
除自家人外,世上人都不知道。
谁会将自己的弱点袒露到别人面前?
傻叉么?
曾经在他病重昏迷时,很多娱乐记者跑到他所在医院打探消息,不少人甚至乔装打扮成医生护士,只为拍一张何家三儿子濒死的照片。
只要拍到他那副浑身插满输液管的、要死不活的样子,随便写点什么内容,都能被渲染成一则爆炸性新闻,执笔人和摄像说不准还能青史留名,例如:xx拍摄于xx年xx月xx日。
分明下三滥行径,按正规格式一标,发布成文件,倒显得无比正派起来。
世事大多如此。
他爸本来就烦,当即发了话,令医院重重戒严,但居然还是有人混进去了。
次日一早,某早报头版,醒目粗黑大字标题:【何澜三子命悬一线,一代枭雄终得报应?!】
再次日一早,该报社一夜之间被砸得稀巴烂,执笔人和拍摄者血肉模糊地倒在雪地的玻璃渣堆里,脚边散了一地的牙。
这条新闻更劲爆,但没一个人敢写,更没一家报社敢报道。
他爸老年信佛,家里设了佛堂,供着神龛,香火袅袅,他爸日日诵经,脾气好极了,也没起诉那俩傻叉,还将人送进了全沪上最好的医院,天天派弟兄们带着水果花束去病房里唠嗑慰问。
这条新闻倒是登报了,一件小事,头版洋洋洒洒数千字,三分之二回顾他爸生平事迹,三分之一歌颂他爸美好品德,仅半天就传遍大街小巷,整个沪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被救助者的家人还专门送来了“多谢何先生见义勇为”的锦旗。
嗯,他爸是慈善家。
老实说,在遇见戚老二之前,何湛程一向很反感娱媒行业的人。
不管是在珠宝晚宴上骚扰裴玉那个摄像师,还是一眼就能令人瞧出来的那位靠幕后运作才火遍全国的戚铭大影帝,这群人有意思么?
娱乐文化脱离了娱乐本身,十条新闻有八条都是为炒作而捏造出来虚假信息,每天一打开手机,名不见经传的张三李四王五赵六、乱花人眼真假难辨的消息、扭曲事实编造是非的引战帖子、键盘侠无差别攻击……区区一个掌中的方形壳子,居然比最繁华街区的十字路口还要喧嚣。
他倒不是在指点江山,只是他们何家人比较保守,似乎还和他爸一起活在上个世纪,这些年来不太跟新潮的东西接触。
记得刚上大学那会儿,他被周围同学带着玩各种社交软件,有纯黄色的,也有赤橙红绿青蓝紫其他颜色的,他偶尔兴致上来,也分享日常生活。
发自拍、晒他喜欢喝的红酒和穿搭,短短半年,佛系营业收获3.5万的粉丝。
不过呢,林子大了啥鸟都有,既有人骂他炫富装叉,也有人揣测他在大学旁住的三层别墅和日常开的法拉利其实是租的,有人说他长得像男妓,还有人说他家做中国人的生意,他居然跑去外国读书——不爱国!骂他私生活乱(好吧这点他承认)……评论骂他还不够,居然还专门私信骂他?
这群该死的张三李四王五赵六!管得范围竟然比他爸妈大哥加在一起还多?搞得他大半夜在床上窝火睡不着,又不能每个人都揪出来揍一顿,他一怒之下,干脆就不玩赤橙红绿青蓝紫了。
话虽如此,社会日新月异的变化,现在是新时代、新面孔,看在戚老二的面子上,他也要摒弃一些刻板印象了。
偶尔也想,如果戚老二不是做这行的就好了,哪怕那人没钱,他何老三包养他也无所谓。
为什么呢,他说不上来。
可能看过戚老二上大学的视频?
直觉上,他认为戚老二不适合干这行。
但戚老二干哪行的关他屁事。
他又不跟戚老二谈恋爱结婚,他纯粹是看上了那人的脸蛋和身体而已。
饭局到晚间十点半,霜霜被送回酒店睡觉了,刘导开始跟他聊正事儿。
何湛程不傻,没等人开口,潇洒一挥手,说那些小打小闹,让刘导不用放在心上。
有啥可聊的?
聊总导演带着全剧组一起排挤欺负他么?
难不成他被欺负了还不够,事后还得再回顾总结一下?
没必要。
裴玉不也两头摇摆着么?
公司如他家,裴玉一路摸爬滚打不容易,他比谁都珍惜自己的演员身份和如今的地位,戚老二让所有人折腾他何湛程,裴玉能不知道?
一码归一码,问迹不问心。
人家也要讨生活,私下帮他带饭又带药的,万众追捧的大明星,拍完一天戏,还巴巴地跑来照顾他,他受人恩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傻就是了。
不用刘导帮他复习,他心里都有数。
不过刘导还想跟他表功。
刘导说,他第二次回来,又请大家吃饭又请喝水的,大伙儿都是人,也不是没良心,有人来问情况,他们三言两语地就帮他糊弄过去了,统一供词,说小何勤奋工作、没日没夜、一如往常地辛劳。
刘导希望何湛程以后见着了戚时,可千万不要露馅。
何湛程敬了人一杯,笑着说好。
双方就这样愉快地散局了。
晚上冷,何湛程的酒店就在不远处,婉拒了刘导开车送他的提议,他想吹会儿凉风,散步回去。
出门前,他在薄棉夹克外面,又套了一件没过膝盖的黑色羽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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