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芸闭上眼睛,这凝重的腥气迅速将她包裹,她几乎要呕吐出来,但只要一呼吸,这黑压压的水就往她嗓子里灌,往鼻孔里钻,根本容不得她拒绝。
巫医勾勾手,随侍又将她拎起来,像拎起一堆破烂。
重芸得以呼吸到空气,连忙张嘴大口喘息,还没将一口气倾吐顺畅,又被随侍按着脖子脑袋往盆里去。
如此循环往复,她逐渐目光涣散,眼前出现了一副画面,那是一个泥潭旁,她的头也是被人这么抓住,往那些淤泥里送。
徒劳的挣扎,濒死的绝望……
那是她的在这本书里第一个角色。
她尽量屏住呼吸,试图将自己置身事外,隔绝这满盆子的腥气和满屋子的议论纷纷、指指点点。
她的手被人死死按住,她耸动肩膀拼命仰起脖子。
就在她觉得自己快要跟这个角色说再见时,那个即将关上门、陷入完全封闭与黑暗的世界闯入一道光,她仿佛看到了一道门缓缓打开,那光线如水流泻,温柔地像一头柔软的长发,带着明亮和暖意拂过,带来一阵扑鼻的熟悉的香气。
一双有力的手将她拦腰抱起。
重芸睁开眼,看见一个模模糊糊的脸。
虽然看不清眼前人的模样,但她闻到了那股熟悉的味道,他一向爱用的笑兰香,用以遮掩他长期炼制毒药而自带的药味,那香气幽幽钻进她的每一根神经,让她的视线也随之清晰起来似的。
但事实上,那黏腻的“神水”将她的视线模糊了,她想要睁开眼,却觉得眼睛酸涩,像灌了了辣椒一般,刺得有些疼。
宁让两脚踹开那压制住他的巫医随侍,怒目而视,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俩随侍,他们俩被他踢翻在地,五脏六腑都快炸裂。
“装神弄鬼!我看你们是在滥用私刑!”
他昂了昂下巴,示意他带来的男侍将巫医拿下。
巫医手持权杖晃动后退,“我是王派来的!你们怎么敢!”
宁让冷峻的脸上是不可撼动的威严,他不带任何感情地看着那个满脸污泥、装神弄鬼的男人,掀起一抹骇人的笑容,“巫医大人,你是王派来的没错,可我,只是质疑你学艺不精!”
“你胡言乱语!含血喷人!”巫医挣扎着乱喊乱叫。
“医者父母心,一个病人躺着呢,都不知体谅,医什么人?看看猪狗得了。”一个声音闯入这间寝殿,紧接着,一双白色的鞋子落地。
白袍高帽。车师闲从四人抬的座辇上下来,手里拂尘一甩,缓缓走进来。
“国师大人……”在场见了他的人纷纷低头致礼。
重芸混沌的脑子终于听清了周围的声音。车师闲?也许真的有人听进去了她的话,车师闲到了,颜回音就有救了。
她意识到自己让宁让抱在怀里,蠕动了两下又老老实实将两只手蜷起来,“侯爷……”
他将重芸放下,命人去给她打洗脸水,待重芸洗干净了脸,终于看清了眼前的场景。
那巫医和两个随侍被宁让的部下擒在地上,像几只落水犬。
宁让的目光落在她那黏湿的辫子上,重芸见他盯着自己,意识到自己现在这样子挺难闻也挺滑稽,但是又担心颜回音,赶紧凑到颜回音面前查看,只见她满脸痛苦之色,手捂在肚子上,全身畏寒一般发抖。
车师闲望闻问切了好一阵,问:“王妃早上吃了什么?”
嬷嬷将早膳单子送上,车师闲看了片刻,宁让问:“可有不妥?”
“我去厨房看看。”车师闲抬头。
听说尊贵的国师要去厨房,那些女使、嬷嬷连忙前呼后拥送他过去。
宁让看着守在颜回音身边的重芸,只见她一脸忧色,似乎担心别人多过担心自己,不免有些不高兴,但又不知这股子不高兴怎么来的。他心里有些窝火,心想都死到临头了还跟条忠犬似的,看来换主子换得很开心。
重芸唤道:“公主……公主……你能听见我的声音吗?”
颜回音发出梦呓一般的声音,叫道:“阿芸……”
重芸试图去握她的手,眼里早已潮湿。
她忍住没让眼泪掉下来,“阿芸在这里。”
宁让见她们俩这副模样,冷哼了一声,干脆转过身去眼不见心不烦。
车师闲转了一趟厨房回来,他似乎并无收获,拿起笔在纸上唰唰写了几行字,交给身边的随侍。
他示意周围的人走开,又对宁让勾了勾手指。
重芸见他们俩凑到一起不知说了些什么,过了一会儿,宁让挥挥手令人将那三个跪在地的巫医抓起来,那巫医嚎叫着:“你们!你们怎可抓我!我是王派来的!放开!”
过了没多久,车师闲的随侍将他写的药一一送来。他将熬药的方式交待以后,对重芸说道:“王妃想要生下这胎,怕是不易。”
重芸:“国师这话是什么意思?这次伤及根本了吗?”
车师闲摇摇头,“人多是非多,你以为王妃那么好当?”
重芸懂了,这是在提醒她,注意身边这些人,不知道哪里就有埋伏就有危险。
万青宫是个虎狼之地,她早就知道,但是在这偌大的地方,谁才是潜在的祸端,她需要花些时间查明和清理。
颜回音下午吃了药后开始转醒,她醒来便看见守在一旁的重芸,虚弱地握住了她的手,“阿芸……”
一名暗卫向宁让呈上一叠线报,宁让打开一看,冷冷道:“那三个巫医,严审。”
大王子蒙脱此时赤脚坐在一张矮床上,身边的阿廖齐谄媚地替他点燃一杆烟枪,肥胖的脸上挤出一抹笑意,“王子大可不必烦忧,王对您是万分的信任,万不可能查到您头上的。”
蒙脱小小的眼睛里射出精光,“查到你头上,也查不到我头上。”
“是是是。”阿廖齐一阵冷汗,“是我说错了,该打。”
蒙脱翻了个身,一位衣衫单薄的侍妾本准备将一颗葡萄喂给他,却不小心掉在了他肥厚的肚子上,又骨碌碌滚到象牙席上。他顺手捡起一条鞭子,团成一团给女人抽了一鞭,白嫩的脸上顿时一道血痕,将她打得头晕目眩,差点看不清眼前。
“王子……饶命啊。”女人稳住身形求饶。
“拖去剁了喂狗。”蒙脱不耐烦地砸吧一口烟枪,又不耐烦地睨了阿廖齐一眼,“我不出手,老三那个贱人生的都要踩到我头上来了。他以为攀上良国那些人,就胜券在握,做他的美梦去吧!”
这一夜,风呼啸着吹过须台。
一个戴着帽子的男人从一个角落里钻出来,他在两个随侍的跟随下,脚步匆匆走在一条巷子里。
随侍推开门,他几步走了进去。
他在曲曲折折的暗道里走了一会儿,终于看见了一抹亮光。
宁让回过头来,修长的身影在墙上投出一段修长的影子。
来者拿下头顶的帽子,露出一张清俊的面庞,他笑眯眯道:“二郎,你这地方真是找得够偏的。”
“别废话,木英呢?”宁让剪了一节灯芯,这个地下暗室瞬间亮了起来。
从山里风尘仆仆赶来的云青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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