绒叶收回打量他的眼神，转而露出招牌式的甜笑：“小女绒叶，正要往北方家去呢。”
说着，往北方顺手一指。
骚包公子练植一拍玉扇，喜道：“这不是赶巧了。练某也正是往那处去呢，敢情姑娘还是个地头蛇呢。”
绒叶微笑：“地头蛇不敢当，可能也就比你会认路一些。”
他优雅又熟络地在绒叶旁边坐下，继续道：“我见姑娘随行的牛车上有许多草药。练某不才，也顺路收些药材，价格好说。姑娘可有意愿？”
绒叶直视他的丹凤眼，一字一句道：“癞蛤蟆草一两八文，茵陈一两十文，乌叶一两十五文，如何？”
练植浅酌一口清茶，思量一番，回道：“这价格……我看这样吧，姑娘您也不容易，不如癞蛤蟆草一两七文，茵陈一两八文，乌叶不变。若是姑娘答应，我便全收了。”
绒叶一副斟酌的模样，最后下定决心：“便按你说的给吧。”
练植眉眼带笑：“姑娘是个爽快人啊。对了，小生也是往北处去做点买卖。这日头晒得很，若是姑娘不介意，可坐我的马车同去。”
“可我的牛车还有草药怎么办？”绒叶问道。
“这还不简单，”练植用下巴指了指站一旁不怎么出声的小厮，：“我家小厮骑牛车，我架马车。”
绒叶点了点头，不置可否。
没过多久，绒叶背着两个大包袱，上了马车。
一辆奢靡马车和一辆敞篷牛车一前一后往北驶去。
老汉朝北看看，一个劲儿直摇头。
这姑娘怕是个缺心眼儿吧，一个弱女子怎好单独上一男人的车怕是被卖了还要替人数钱呢。
老汉儿叹气，却不敢阻拦。这穷乡僻壤兵荒马乱的，自己后面日子的粮钱如在哪儿都还难说，又怎好再去管别人？
马车果然比牛车宽敞舒适许多，垫子软乎乎的。路面坑洼不平，也不会颠得人心往嗓子眼冒。
绒叶看了看外面，放下金丝帷幔，说道：“你这马车，要不少钱吧？坑蒙拐骗的事儿没少干吧？”
练植斜倚在马车沿上，信手拉着缰绳，闻言不赞同道：“姑娘这问的，我跟你很熟吗？”
绒叶斜了他一眼：“行了，还装呢。暗号都对完了，外面也没人了，说正事。”
练植神色依旧，但声音变得沉稳：“主子未召，便是叫你隐藏身份，继续潜伏，不得暴露。飞鹰寄信与我，遇到麻烦了？”
绒叶凝眉点头：“确实遇到点麻烦事，需要你帮个小忙。”
说着，便凑近了一些，向练植低声细语。
练植凝神细听，时而点头。
待得绒叶说完，他笑：“这主意不错，一石二鸟。亏你想得出来。”
绒叶一脸云淡风轻，不肯居功的样子：“我这也是逼不得已。这几年我潜在北国皇室，好不容易得了几分信任，不可教人毁了。”
练植点头。
绒叶说罢，又上下打量了一番练植的打扮，心里面酸溜溜的。
要说这练植，跟她顶多算半个上级，是传线递话之人。怎么人家看起来穿金戴银吃香喝辣的，自己就这么穷酸呢。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人家有香车宝马，随行小厮，自己只有敞篷老牛。
她越想越酸，打量练植的眼神怪不客气。
练植不禁紧了紧衣领，问道：“还有何事？”
绒叶也不客气：“缺点钱财。”
练植：“这还不容易，回头便让小厮取些金银与你。”
绒叶点头，又指了指他腰间的羊脂白玉：“这值不少钱吧。”
练植低头看了眼腰间，又抬头，绒叶的眼神直勾勾，火辣辣。
练植失笑：“怎的混成这幅样子。你不是深得皇室小王子阿岱的信任么。”
绒叶叹气：“再信任有什么用，我也只是个女使，用钱的地方多啊。不像你，平日以商人作掩饰，还能赚点钱财。”
练植取下腰间的羊脂白玉，递给绒叶，大方道：“你若是喜欢，便拿去吧，这些我多的是。”
听听，这东西多的是。绒叶心里仅存的一点想婉拒的心思，即刻烟消云散。她双手捧着这块玉，看了好几眼，喜欢的不行，这东西能在京城买一个院子吧。
练植回转身子，继续驾马车。
过了一会儿，他的声音，轻飘飘的，随风滚进车里：“你救了邓黎指挥使的事情我已汇报给了主子。”
“嗯。”
绒叶的笑意凝在嘴边，慢慢变淡。
日头缓慢西斜，山林慢慢开阔，路上车辕撵路的声音盖过了鸟啼虫鸣。
练植静静赶路，并未继续说话。没过一会儿，车里响起了轻微的呼噜声。
他回转身一看，绒叶靠在车窗，手里抱着一个缠着麻布的匕首，睡得沉沉。
……
五月的草原，河水蜿蜒灵动，草地绿意盎然。远处是山峦叠嶂，坠在天边，人踏在草地上，心也开阔。
绒叶与练植在边境早早分别。
此时她身着靛蓝的漠鞑长袍，简单扎着辫子，拉着牛车往前方炊烟与人群处走去。
远处有一欢快忙碌的身影似乎发现了绒叶，向这边看来。他反复瞭望，最终像是确认了什么，立刻熟练地翻身上马，向绒叶这边极速赶来。
及至近处，才看清马上的人，原来是一位清瘦的少年。
“阿姝姐姐，你可回来了。”一开口便是十三四岁少年特有的公鸭嗓，语气亲热如旧。
半年未见，蒙古小王子阿岱已经高出了绒叶半个头。
“阿岱王子安好。”绒叶屈膝行礼。
“快起来快起来。”
绒叶微笑：“我们阿岱小王子长高了不少，声音也变了呢。”
阿岱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嘿嘿，阿妈说，这是因为我长大了，快要变成草原雄鹰了。”
绒叶真诚点头：“不错，我们阿岱此时看着，确实不像个小孩子了。”
几句寒暄的功夫，阿岱身边的侍从赶了过来，向绒叶低头行礼：“女使。”
绒叶点点头，状似随意道：“今日非年非节的，怎的如此热闹？”
“这是在打马印呢！”阿岱兴奋得很。
“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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