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开学季。
A大门口停满家长的车辆,教学楼正前方,一排排桌子上方拉了字体醒目放大的学院横幅。遮阳棚下是各个学院的迎新志愿者,以及宣传社团的学长学姐们。
所有人忙得不可开交,汗水与吆喝声共同挥洒在朝气蓬勃的校园内。不远处的树荫下,一个高挑修长的身影站在台阶上。
“你很好,可是我们已经分手了。”
微风吹来,树影婆娑,照清他的面庞。虞微年一手拿着手机,单手插兜聆听,也不知对方说了什么,他的眉宇轻轻一皱。
虞微年从口袋里掏出一枚珐琅火机。他一边应声,一边漫不经心地摆弄指尖的打火机。
“不要哭了好不好?”与不耐神色不符的,是柔情似水的语调,“我们真的不可能了。”
好不容易挂断电话,解决完麻烦事的虞微年,一身轻松地回到篷下。
“电话打完了?”杭越单手拎着箱矿泉水,另一手握着一瓶。拧开瓶盖,把矿泉水递了过去。
虞微年看了眼,是单独买的水,和群发的矿泉水不一样。
他接过矿泉水,明知故问地来了句:“怎么还给我搞特殊对待?”
杭越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让人把水分下去后,肩并肩挨着虞微年坐下。
“谁不知道我们少爷金贵又专一。”他强调,“水都只喝一个牌子。”
虞微年也笑:“了解我。”
杭越当然了解虞微年。他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也是情比金坚的发小。
他知道虞微年的所有饮食习惯,算得上是这世界上最了解虞微年的人之一。
虞微年在某些方面格外讲究。服装腕表、入住的酒店、常去的餐厅,平日里喝的矿泉水,都专注一个品牌。
按理来说,这样的人应该长情且专一,可偏偏,虞微年很花心。
在感情方面,虞微年的新鲜感过得很快,换男友如流水,哪怕追的时候再认真再轰动,最后也坚持不了多久。
一段恋情不会超过一个月。
就拿虞微年上个男朋友来说,追求过程那叫一个轰动浪漫,任谁看了都会坚信,他虞微年这次一定动了真心。
可这才过去多久?有一星期吗?虞微年就和人提了分手。
杭越知道发小本性如何。等虞微年喝完水,他的语气带着几分八卦:“那个纠缠你的美院弟弟,你解决了?”
虞微年随手把矿泉水往桌上一放,杭越自觉地帮他拧上盖子,又听他烦躁道:“没呢。”
“听你和他说话那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余情未了。”杭越经过时,有听到部分谈话内容,“这次又是因为什么分的?”
这时,旁边传来拍照的咔嚓声响,有人偷拍。虞微年侧首望去,对方是新闻部的社员,脖间挂了个证明。
他非但没让对方删照片,反而大大方方地摆出姿势,又冲镜头一笑。
新闻部社员愣了愣,继而面庞赤红,似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幸运,得到虞微年的回应。
他在原地手足无措,裸/露在外的皮肤如煮熟的虾。摸着手机徘徊不定,似是在犹豫要不要上来要联系方式。
杭越都不用猜,这人肯定对虞微年有意思。
虽然虞微年渣男名声在外,但架不住渣男颜高又多金,多的是人自愿飞蛾扑火,又抱有侥幸心理,以为自己是特殊的那个。
人人都幻想自己能叫浪子回头,人人都失败而归。
“说啊,为什么分手?”
为避免无辜青年沦陷,杭越偏了偏身,挡住他们之间的视线。
他斜睨那位失魂落魄的小学弟一眼,漫不经心地打趣道,“怎么,又有新目标了?”
虞微年把脸贴在冰矿泉水上降温,闻声,他挑了挑眉:“你知道我喜欢什么类型的。”
这位小学弟外表条件很好,但可惜了,他们注定不可能。虞微年只喜欢主动出击,不喜欢倒贴搭讪他的人。
他不喜欢轻松得到的东西。
“为什么分手?”
虞微年将这个问题重复了一遍。
他笑得明媚灿烂、热情友好,一转头,对杭越说出的话,却恶劣到了极点,“因为他活很烂啊。”
“中看不中用。”
“算了,没兴趣教。”
除了这个,原因还有很多。比如对方过分粘人,无时无刻都粘着他,再比如对方实在没有分寸感,管东管西也就算了,在一起才多久?居然想和他同居。
虞微年觉得麻烦,索性提了分手。
杭越怎么想,都想不到他们的分手理由是这个。他沉默片刻,才无奈道:“你对他的态度太好,他会误以为你们还有希望。”
“这么以为才好啊。”
虞微年一手托腮,另一手撑在桌面。
手指不轻不重点了点太阳穴,最终弯了弯上挑的眉眼,半真半假地开口,“他长得是我的菜,说不定哪天我兴趣来了想再试试,我们还能友好地打个分手炮。”
“……渣男。”杭越低声说了句。
近距离看着虞微年的脸,杭越又不可否认,这是一个很有资本的渣男。
他们这个圈子不缺俊男靓女,但不论看多少次,每当杭越看到虞微年的脸,还是忍不住感慨——这究竟是怎么长的?
再说直白一点,虞微年的那些前任为他要死要活、被朋友唾弃时,只要他们拿出虞微年的照片,友人会立刻表示理解。
这是一张哪怕做遍坏事也能被立刻原谅的脸。
“渣男”这样的评价,虞微年听过无数遍,毫无新意且没有一点攻击性。他看了眼时间:“我补个觉,你忙完喊我。”
虞微年对学校社团没什么兴趣,他也没加任何社团。但杭越是研究生会主席,本科部人手不够,于是前来帮忙。
杭越问他要不要一起来,说不定会有他喜欢的类型。他刚结束完一段牛皮糖一样的恋情,正烦得要死,哪儿有心思开展新恋情?
今晚他们约了喝酒,他原本打算在家补觉,可转念一想,杭越说得也有道理。
可惜的是,他在这里蹲了一天,也没遇到感兴趣的人,反而配合许多人拍了合照,脸都要笑僵了。
杭越应了声,这里没有空调,天又热得很。他让人找来的电风扇,烈日炎炎下效果甚微。
没多久,他让人帮买的冰块到了,轻手轻脚地把冰块放在虞微年周围。
“杭越,微年他睡着了呀?”一旁有个男生靠近,他踮起脚尖瞧了一眼。虞微年正伏在桌面上睡觉,穿的长袖,挽起的袖口下是纤白的腕骨,以及一只价值不菲的名表。
“刚刚还有小学弟学妹问我,能不能给他们联系方式呢。”
杭越看了虞微年一眼:“别给。他不喜欢别人乱给他的联系方式。”
男生点头:“我知道的,我没给。”
他又说,“这些小学弟学妹们反应一个比一个夸张……还问我微年是不是我们学校的门面,又说他一定是网红。我说他可比网红厉害多了……”
虞微年人缘好,和谁都能打好交道,和他相处过的人,就没不喜欢他的。
杭越知道对方不会无缘无故说这些话,他静静等待下文。果然,对方又压低声音说:“计算机系来了个特别帅的新生,我见过了,真的很帅……那边动静正大着呢,很多人都在想办法要他的联系方式。”
俊男靓女不论在哪儿都是人群焦点,当他们作为新生踏入校园时,难免会惹来老生们的关注。一批老生会特地在新生入学那段时间,在新生群内蹲点,频繁发言、展现自己的魅力,等到开学,又迫不及待上前献殷勤,目的是抢占恋爱先机。
另一部分老生努力和新生打交道,则是为了卖校园卡。
“但他很高冷,特别高冷,谁都不搭理。”
杭越握着个矿泉水瓶,面目沉吟,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们在这边窃窃私语,忽的,前方闹出极大的声响,像是谁的行李箱倒了。
被扰了美梦,虞微年迅速抬头,一脸烦躁地看向声音的方向。
也正是这一眼,让他一眼便望见,前侧方那位,被人群簇拥的高个青年。
青年穿得很简单,校园风十足的白衣黑裤,高鼻深目薄唇,冷淡深邃的眉眼。被打扰到的他似乎觉得有些不耐烦,眉峰轻轻拧着。
气质冷冽疏远,却因年纪尚轻,不免透出几分青涩。
虞微年有很严重的起床气,被惊扰美梦的躁意在此刻被另外一股猛烈又澎湃的情绪冲散,极致的激动和兴奋让他浑身过电般炸开。心脏仿佛被注入氧气,血液加速流淌,体温升高呼吸加快。
他看了很久很久,才勉强将狂热的情绪压下。
青年打扮低调,背着个单肩包,只带了一个行李箱。
虞微年:“新生?”
“嗯。”杭越看了片刻,得出结论,“看起来像你会喜欢的类型。”
几秒后,虞微年才低低笑了声:“你误会了。”
杭越看他:“不是你喜欢的类型?真的假的?”
他的判断不该有错。
果然,虞微年说:“假的。”
“你说得没错。”他直直地看向侧前方,眼里是毫不掩饰的兴致与侵略性,“他就是我喜欢的类型。”
按照他审美长的。
完美的,理想型。
虞微年喝了口水,但手指依然处在不正常的战栗,他感到新鲜又亢奋,多久了?
他很久没遇到这种情况了。
他们只是刚刚邂逅,甚至还不知道彼此的名字,更没打过照面,他便控制不住产生一系列的生理反应。心跳加速,呼吸急促,无需任何附加条件,就能让他陷入不可控的亢奋。
这种感觉势如破竹,非人为可控,更像是一场宿命。他注定要在这里被丘比特之箭射中,并产生一种纯粹的本能吸引。
虞微年眼中闪烁着他熟悉的狩猎的光芒,杭越一眼看穿虞微年此刻的想法:“真看上他了?”
“好久没人给我这种小鹿乱撞的感觉了。”虞微年说得动听,“直觉告诉我,他就是我的唯一真爱,我的命中注定。”
杭越没被骗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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