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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夏央到地方,季宴亭并没有要走的意思,找了个地方泊车,和她一道下车。
夏央停住脚步望住他。
眼神太干净的人藏不住东西,正如此刻她的疑问,无需她开口。
季宴亭比她自如多了的状态,风轻云淡,“同你去看看,多个人替你瞧一眼,没坏处。”
夏央心中觉得不妥。她找不出一个合适的词准确描述两人的关系,师生不算,朋友未满,比仅仅相识,又多了一层拐着弯的雇佣关系。况且,和异性一同看房子,总归惹人遐思。
她回绝,“不要耽误你陪家人了,季宴亭,我可以自己处理。”
“耽误不了你的事,也耽误不了我的事。”这人单手抄袋的落拓不羁。
打不来语言太极,夏央没了声响。
往前的辰光,大事小事,多数都是自己掌舵把关。独立对她的意义,是不能松懈的警醒,也是脚踏实地的安全感,而陪同,你不当心就会变成依赖开始的苗头。
季宴亭再次爽利发声,“不用事事都较真儿,想太多,累。当我躲懒,避避我姐家那个小皮猴,陪大朋友比陪小朋友省事儿,”抬手瞅一眼时间,“赶紧的吧,你约的时间到了。”
夏央再一次莫名地被说服,对自己的气馁中,摒住最后的主见和骄傲,“那麻烦你的手表摘一下比较好,中介看到临时溢价也讲不好的。”她坦荡荡瞥一眼他左手腕上都PP复杂功能时计腕表。
季宴亭措不及防一愣,完全没想的她会讲出这样市侩的生活经。
他笑着,右手两根手指倒也利落地摘了表,却是递给夏央,“劳烦替我装一下,搁裤子的插袋里不像样子。”老公子自然是体面讲究的。
夏央腹诽着,还是接过来,拆了张纸巾出来包裹一圈,装进挎着的休闲购物袋里,“先声明,条件有限,磕碰到了你不好怪我。”
话依旧少点人情味,人却添了点烟火气。
季宴亭笑着配合,“放心走吧,就是磕碎了,我也不能讹你。”
接待夏央的中介是个年轻小伙,笑容满面迎上来,启口前又含笑打量了旁边的季宴亭,销售经年的眼力断定他不是凡人,是不是客户尚不好讲,但肯定不归类为普通客户。
做的是与人打交道的活,当然的世故经,“夏小姐今天和朋友一起啊,我们今天还是先去看看之前给您找好的几套房子?您要是还有什么要求跟我说就是,我这儿房源还是挺多的。”
灵活的话术,夏央会意他的试探揣摩,只重申自己的要求,“我的需求不变,谢谢。”
“好勒,那我带您去看房,您朋友在,正好也能帮着参考参考。”中介小伙惯性的热情。
他们走了三套,都是进地铁的一室一厅的公寓,楼盘体量小,环境相对简陋,其中一套偏商用,人也杂乱些。
夏央没有太多问题,却不是因为满意。虽说亲情上不够圆满,在此之前,生活是优渥的。第一次租房,已经一再降低心理预期,但贴切置身这样的环境,实在难抉择。
而跟在后面的季宴亭也好似真正的看客,全程几乎不发表什么看法。
中介小伙说到后边没了劲头,这两人都太没有用参与感,比夏小姐一个人看房时的话还少。
销售的敏感,暗暗觉得这趟该又是跑空了,“夏小姐,离这一公里多还有两套,您今天还继续看吗?”
“其实预算4000左右,咱这个地段,干净不能太老旧的一居室,这几套房源已经都是挺难得的了,如果都不满意的话,咱是不是调整一下预算,或者其它地段也近地铁口的,您看行不行。”
一直叫季宴亭这么跟着,着实也不太合适,夏央很快作出决定,“今天先不看了,其它地段吧,麻烦再帮忙找找,我们再约时间。”
中介小伙答应,说还有客户,也就先走了。
夏央拿出手机,虽说刚才一路兜过来不远,这一带她不熟悉,有点路痴的人再被带着穿过了几个街巷楼栋,总归有点迷了方向,打算导航回季宴亭泊车的位置。
季宴亭看她点开导航,自觉问她,“还约了其它中介?远的话开车去吧,在哪儿?”
夏央看他一眼,“没有,回去刚才的地方。”
季宴亭看她一脸认真的样子,笑了出来,“收起来,跟我走吧。”
路痴小姐悄默跟上。
“如果你不是坚持租这个片区,我朋友有一套房源可能适合你。”季宴亭稍稍停下来,等慢他半步的人。
“啊?”
“他也是你们学校的老师,之前投资的一套房产一直闲置,算是新房,近地铁,小区环境不错,一个女孩儿住也安全。”
夏央觉得太巧合,可这人面上又看不出破绽。
没有破绽的人能观心,层层递进想让人宽心,“前阵儿他托几个朋友帮忙推荐相熟的租客,租金无所谓,人合适就行,全当找人照看房子。你愿意的话,定个时间我约他看房。”
夏央的确是着急租房的,从家里拿出来的两箱行李占用着宿舍的公共空间,也有些贵重物品,总归也不方便,“那麻烦你帮忙了,画院的面试是周一下午第一场,三点之后,你们方便的时间,我都好的。”
许是季宴亭所说的房源,于现下的她着实有几分雪中送炭的意义,夏央抛开人情接受提议,也罕见向他淌露出柔软的情绪,“麻烦你不好意思,因为一些私人原因,我蛮着急赁房子的,谢谢你,季宴亭。”
她诚恳,合着隐约的难为情,那层冰冷的外壳好像一刹有了裂隙,里面透出温度。
“房子不住坏得快,这是你在帮他。还是那句话,不用事事都较真。”说不要较真的人,却沾染了她的情绪,温柔的口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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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季宴亭约陈家桥出来喝一杯。
接到电话的人夸张的语气,今天的太阳怕不是从东边落下去的,季老三你这是想开了,还是有什么想不开的。
“你如今破一回戒可太难得,就我俩吗,不喊老肖老许他们啊,别是什么鸿门宴吧。”陈家桥话篓子揭开了似的。
才懒得理他胡诌,季某人一句话,来不来。
“来。”
也难怪陈家桥戏谑他。季宴亭出事前搞金融,名校海归家世不俗,好头脑好样貌,毕业几年事业顺理成章地风生水起。
那时候各种酬酢多,他和陈家桥他们几个更是常常凑局,几人一个院里长大的情谊,顺心的闹心的都会拿出来说道说道。
只是后来的事谁也想不到,和江晚月恋爱4年,谈婚论嫁了两人突然闹起分手,而江晚月竟能那么疯。
季宴亭是在江晚月车上出的车祸,事故判定江晚月驾驶的车辆全责。
舍出去半条命,昏迷一周醒来的季宴亭,被告知江晚月已经不治身亡。他的右腿和右臂,多处开放性骨折合并粉碎性骨折,伤势不乐观,一个月后由姐姐姐夫陪同去美国治疗。
后来,右手又做了三次神经和肌肉修复手术,只是遗憾,下臂丛神经及尺神经受损严重,他的右手手部功能无法恢复。再往后,就是漫长的康复治疗。
季宴亭好像很平静,很快就接受了这个结果。
他坚持独自留在国外,治疗之余也重操旧业自己做起了投资,以及,不声不响申请了学校,学习宗教心理专业。
大家都当他遭逢这样的大变故,找事排遣,不曾想他悟道似的转了性,一路拿学位,留校搞起了学术。
直到祖母过身,他回国。人是留下来了,却转头跟Z大签了特聘约,有模有样地传道授业去了。
这一趟回来,大家也都瞧出来,季宴亭低调淡漠许多。
其实老公子还是那个公子,只是心性收敛起来,不爱同你掏心了。没事往寺院里跑,除了他自己投资公司这边必要的应酬,平时哥几个那些酒局牌局,再难约他出来,当真几分离群索居的意思。
陈家桥几个发愁他,叹他深情。当年去美国前,手和腿都伤着,犟着让奶奶和姐夫陪他去了两趟扶元寺,第一回为着还他昏迷时奶奶求的愿,第二回,听说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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