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中的秦国皇宫格外清冷,殿前的汉白玉台阶上凝结着夜露,每一步都踏出细微的水痕。
易中行立于朝堂左侧,玄色衣袍的暗纹在光线下若隐若现。
摩挲着袖中的密信,目光沉沉地望向殿门方向,期待着与某人的重逢。
殿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不急不缓,每一步都走的漫不经心。
陈千千的身影终于出现在殿门口。她今日特意穿了一袭素白罗裙,腰间只系一条银色绦带。
她的妆容极淡,唇上只点了浅浅的口脂,却衬得那双凤眼越发清丽。别有一番风味,最令人心惊的是她的神色平静得仿佛今日并非受审,而是来赴一场早已料定的棋局。
"臣女参见陛下。"她的声音清亮,在寂静的大殿中格外清晰。
"秦皇。"易祈安突然上前一步,双手呈上一个精致的锦匣,"秦世子一案,我已查明真相,真凶就是陈千千,她杀了秦世子嫁祸于我,试图搅起二国的纷争,进行谋利”。
“证物就在锦匣中,还望秦王查清真相,还我清白,重修二国之好"易祈安愤愤不平道
侍从接过锦匣,当众开启的瞬间,殿内顿时响起一片抽气声。
匣中整齐陈列着:陈千千与墨鬼的往来密信、伪造书画的特制模具、甚至还有秦子谦尸体旁发现的那枚易祈安的贴身玉佩。
秦国皇帝猛地拍案而起:"陈千千!证据确凿,你还有何话说?"
殿内空气骤然凝固。所有目光都聚焦在那个白衣女子身上。
陈千千缓缓直起身,唇角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她的目光轻轻扫过易中行,眼中闪过一丝他熟悉的狡黠,放佛一只聪明的小狐狸。
"陛下明鉴。"
她盈盈下拜,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委屈,"这些罪,皆是顾南川胁迫臣女所为。"
“顾南川?……”众人皆纷纷震惊不已
"荒谬!"秦国丞相厉声喝道,"那顾南川早已被废黜,如何能胁迫你?"
陈千千抬眸,眼中泪光盈盈,带着女儿般的娇俏,倒让全场的臣子们心生怜意:"丞相有所不知,顾南川虽被废黜,却仍不死心想要夺取皇位。他蛰伏在臣女身边想搅乱二国,趁机臣女的千机阁,如今发兵正前往秦国,而臣女今日冒死前来告知陛下..."
就在这时,殿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名侍卫慌张闯入:"陛下!急报!顾南川率兵突袭秦国边境,"
易中行终于明白了她的全盘算计。
若计划顺利,顾南川背下所有罪名;若出现变数,就借顾南川的"叛乱"坐实他的罪名。无论如何,她一干二净,这局棋,她早已立于不败之地。
他看着陈千千跪在殿中的纤细背影,忽然想起那夜她说过的话:"这世上最可怕的事,是执棋的人,不知道自己也是棋子。"
此刻他才真正明白,在这场博弈中,她从来不屑于输赢,因为她无论是输是赢皆在她的棋盘中。
陈千千的话如同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千层浪。朝堂之上,群臣哗然,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
"顾南川?"秦国皇帝眯起眼睛,手指在龙椅扶手上轻轻敲击,"那个被废黜的假太子?"
陈千千垂眸,长睫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略带哭腔:"陛下,正是。"
易中行注意到她指尖微微发颤,既展现了弱女子的惶恐,又不会显得过于做作。
“此人趁我来秦之时,夺了我千机阁,妄图谋反”
易中行盯着面前的女人,只觉得背后发凉,跟她比起来,倒像是心慈手软。
此计天衣无缝,毫无破绽。
若是败露了,顾南川是假太子,为了二国和平,秦国皇室不会保他。
没败露,易国公主杀了秦国"太子",仍是两国之仇。
无论如何,她都是赢家。
真是好狠毒一女人。
城楼上的风裹挟着烽烟刮过面颊,顾南川拆开诏书时,指尖竟比冬日的寒风还要冷。
"逆贼顾南川,假冒太子,谋害世子,罪不容诛..."
诏书上的朱砂印刺得他眼眶生疼。而那个检举他的人就是——陈千千。他的阿姐,亲手将他送上了断头台。
"大小姐!"郭叔惊慌地指着城墙上突然出现的白影。顾南川不用看也知道是谁,那袭素白罗裙是他去年特意命人从江南运来的云锦所制。
陈千千站在秦国的城墙上,白玉簪在夕阳下泛着血色。她仰头的姿势和三年前街边初见时一模一样,只是眼中的算计再不加掩饰。
"阿川。"她的声音顺着风飘上来,温柔得像在哄孩童吃药,"降了吧。"
顾南川突然大笑,笑声惊起城楼檐角的铜铃。原来那些手把手教他商道的耐心,全都是淬了蜜的砒霜。他竟真信了这个女人那句"阿姐护你"。
"阿姐好算计,用我当替死鬼,现在还想骗我?"
三日前,他在千机阁打卡密信,密信的内容再次浮现在眼前:
"三日后秦国朝堂,我将自陷死局。带兵速来。"
于是他为了她的安危,带兵前来救他,足足跑死了三匹马。
顾南川口中一阵腥甜。他的好阿姐,连背叛都要演得这么义正严辞
“为什么?"
身边易中行一把扣住陈千千的手腕,将她抵在冰冷的宫墙上。他眼中翻涌着从未有过的冷意,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陈千千吃痛地蹙眉,却依然保持着那副漫不经心的笑意:"太子殿下这是做什么?"
"你明知顾南川会来救你。"易中行声音低沉得可怕,"却还要把他往火坑里推?"
宫墙外隐约传来厮杀声,陈千千偏头听了听,唇角勾起满意的弧度:"他不是来得正好吗?"
"你!"易中行猛地收紧手指,"他待你如亲姐,你就是这样回报他的?"
陈千千终于收起笑意,眼中浮现出易中行熟悉的算计:"易大人,这世上有三种人。"她伸出三根纤细的手指,"棋子,棋手,和棋盘。"
“太子殿下是愿意做棋手还是棋子?”
她轻轻推开易中行的钳制,整理着被弄皱的衣袖:"顾南川是枚好棋子,但终究只是棋子。"
"就为了你的计划,连真心待你的人都可牺牲?"
"真心?"陈千千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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