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栩曾在省台对面的咖啡厅见过沈屿。
那天楚语桐来找她，沈屿跟着，楚语桐坐在沈屿腿上互喂薯片的画面，被路过的顾栩看到。
当时她坐在两人对面，顾栩径直过去，余光都没给她，她也就没起身和他打招呼。
覃乔心跳如擂鼓，分秒之息，握拳的手心已汗淋淋。
忽地，福至心灵。她转身，无视四周投来的探究目光，借着酒劲攥住沈屿的袖子，将声音压得只有他能听见：
“快走。”
沈屿主打一个配合，无论是在楼上，亦或是现在。
他跟着覃乔穿过大厅，通过旋转门，踏入夜色中，脚步越走越快，回头望去，已看不到KTV的招牌。
旋转门中客人进进出出，夜风裹挟着室外微热的空气卷入大厅。大堂里空调打的凉，这阵风吹在人们脸上微热。
“埃？他们跑什么？”张爽看得是稀里糊涂。
陈嘉树和顾栩同时扭身望来，不约而同地轻蹙眉头，显然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还是一旁的张觅一针见血，“醉酒的人能有什么逻辑。”
*
出租车停在澜大东校门。
覃乔推开车门走下车，刚才那两次惊心动魄，什么醉意早已经烟消云散。沈屿付了车费，远远望见伫立在门卫室正在打电话的楚语桐，他唇角弯出浅弧，大步流星地朝她走去。
出租车在身后驶离，覃乔看着两人抱在一起那股如胶似漆的劲儿，想到方才自己‘拆散’了这两人，有些许愧疚，刚才沈屿那一长段跟情诗般的真情流露，显然是把她想象成了楚语桐。
都把她给听脸红了。
覃乔和楚语桐手挽手走在回宿舍的路上，道路两旁的路灯掩映在茂密的桐树之中，光斑驳洒在地面，从他们身上一片片滑过去。
两道影子折在地上，时而长时而短，覃乔不禁想起和陈嘉树并肩走在马路上，也是这般，只不过他的影子永远会比她长。
楚语桐能感觉到覃乔心情不佳，看来她出的“假扮情侣刺激陈嘉树”这一招没起到效果。不应该啊，但凡在意都不可能无动于衷的，除非.....
“怎么样？刺激到陈嘉树了吗？”楚语桐问出口。她想覃乔也需要像人倾诉。
覃乔止步，转向楚语桐，夜风拂面，她微微眯起眼睛。
风过去，她睁开眼，自然卷的睫毛上坠着光，“他啊，还是老样子。”
楚语桐挽紧她，“那就换个呗。”换个喜欢，新时代女性，拿得起放得下。
因震惊覃乔朱唇微启。
楚语桐沉下心，慢声细语给她说，“乔儿，曾经陈嘉树确实对你很好，我知道你也是真的喜欢他。可你看你这次也试过了，他不能接受你在他身边，换句话说，向你这样优秀的女性，无形中会给他一种压力，他会不舒服，会难受。”
“陈嘉树一定比你更清楚，他这种想法已在他心里扎根，是他自己都难以撼动的，所以他推开你，不再耽误你，趁你们两个感情还不是那么深的时候。”
涩楚从心脏攀缘到眼睛上，覃乔有些看不清楚语桐，她快速眨了几下眼睛，可转瞬又起了泪雾。
“你知道沈屿的优点吗？”楚语桐弯了弯眼睛，“我和他都是理科生，探讨问题都习惯分析列举，那天他在食堂跟我告白，我们就这个事展开谈了半小时，他说的那句话打动了我，他说‘你我之间，每一步选择权都清晰可见，没有路径依赖，没有沉没成本，这意味着任何一方都可以随时喊停，而我不消耗自己，同理也不改变你的本质。’”
楚语桐是个行为理性的人，她的爱情观是享受当下，有男生向她告白，只要看得上眼，她勇于尝试，如果相处中不合适那就好聚好散，用她的话来讲这叫——智性恋。
楚语桐归结道，“但你和陈嘉树不一样。”
楚语桐的话她听进去了，但是——
“再说吧。”她是这么回的。
这天晚上，覃乔收到张爽的Q/Q信息。
[你要吓嘉树，也不用一上来这么大阵仗吧？我告诉你，他今晚会睡不着的。]
覃乔摁键回信息，打完所有字她读了一遍才发出：
[爽哥我们还是朋友，但以后请别在我面前提陈嘉树，我对他没有任何想法了。]
这些日子里，她和张爽一直有联系，从他那里知道陈嘉树没有放弃自己，；知道他逐渐走出阴霾还开始外出运动；知道他店的生意越来越好。这就是陈嘉树，他从来不需要任何人去拯救，他的内心坚韧而且强大。
张爽电话打进来，覃乔轻轻后仰，背部靠在椅背上。
“你别真生气，嘉树不知道你要来。”张爽声音有些着急，“而且你还带着‘男朋友’他是被吓到了，才全程不与你说一句话，我现在就打电话去骂他。”
卫生间里传出“哗啦啦”的冲水声。
楚语桐开始洗澡了。
覃乔强调，“爽哥，男朋友是真的。”
虽然沈屿不是，但下次见面，说不定就有男朋友了呢？
张爽根本不信，笑着道，“嘉树要是知道这几个月我都在和你联系，每天细无巨细的把他的行踪和身体状况全都报备给你，你猜他——”
覃乔声音高八度，“你不是答应过我，不会说的吗？！”意识到自己失态，小声威胁道，“你敢告诉他，我们朋友没得做了。”
“埃，说真的，你别小瞧了嘉树的抗压能力。那时候他眼睛突然看不见，还遇到那事，平时自尊心多强，多骄傲的一个人......”张爽叹了声气，“只是一时想不开，才会和你说那种话，我敢打赌他心里一定很后悔。”
“你不用说了，我不会再去找陈嘉树。”
“行行，你不找陈嘉树，那你来找我呗。”
“我找你做什么？”
“这事还真得你帮我参谋参谋，我女朋友说她父母喜欢大学生，让我去念什么电大，你说我都这把年纪了，让我去念书？”张爽越说越哀怨，“况且我从小就不爱念书。”
覃乔斟酌，“电大？这种我也不是很有研究。”
张爽在那儿龇牙，“那你帮我研究研究，怎么报名，学什么课程，觅觅说，这种是晚上去念得，不耽误白天工作。”
覃乔直起身，笑了一阵，手放在桌上，拿起陈嘉树送她的钢笔，“爽哥你这是为女朋友‘两肋插刀’？”
她的指腹摩挲着上面刻印的“覃乔”两个字。这支钢笔她一直没舍得用，直到上周自己买的钢笔丢失，她才将它拿出来。几天用下来，品牌钢笔书写的顺滑程度，确实非普通钢笔能比拟的。
“觅觅自个儿是大学生，她家里父母又都是有体面工作的，只要不是让我正儿八经去念书，让我念电大就念呗。”
“也是。”
覃乔盯着钢笔笔头看，上面竟有一条很细的白色划痕，她有些心痛的抚摸那儿。
“覃乔，你真没认出来，张觅是老和尚给我点的姻缘吗？”
覃乔愕然失色，钢笔差点从指尖滑落，反应还算快，“邑子乡.....真的是她呀。你们怎么联系上的？”
脑海里随之出现短发女孩捧着照相机的身影。
她只知道那时张爽去追这个女孩要联系方式，之后就没下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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