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腊冬,刚至傍晚,便暮色初合。萧衍本想留张常在府上过夜,待明日天一亮再回河东郡。可张常却执意不肯,说是要趁夜色掩人耳目离开,当即披起来时的破旧斗篷要走。
萧衍自知他素来是个执拗的性子,就像当年他决然放弃长安诸事外出任官时一样那般,认准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便也不再出言劝他,只得细细叮嘱几句安全之语,送他出了屋子。
客房里。义姁坐在塌席之上,本是盘弄着药箱中的银针,忽抬头望见窗外天色暗下来,才惊觉自己已坐了许久,不由担心起回宫的时辰。便放下手中的银针,出去查看一番。
这间客房处在前院,离书房并不远,一打开门便能看到前院密密疏疏的绿植,倒真有一股洗涤尘目的感觉。正望着,忽听见旁侧传来脚步声。循声望去,只见萧衍正与一男子并肩而来。
二人行至客房跟前,张常也瞧见了门楣下戴面纱的义姁,却似乎并没有认出这是先前在翠竹村见过的女子,但心中知她能得萧衍青眼,医术定是不凡,遂驻足拱手示意。
义姁亦回礼,认出了对面之人是那日出现在翠竹村的河东郡郡守,一时有些震惊,没想到他竟然会出现在此。
“瑜之,就送到这里吧。”张常回首笑了笑,又凑上前几步,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快去吧,别让人家姑娘等急了。”
萧衍只是淡淡一晒,没有说什么,拍了拍他的肩头,而后目送着他离开。
寒风穿院,常绿树叶簌簌似私语,卷的张常的斗篷猎猎鼓胀。直至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大门口,萧衍才缓缓回过头。
他抬脚径直入了面前的客房,嗓音淡淡撂下句“进来吧”。
客房虽朝南而建,可黄昏已落尽日光,前院丛木疏密交织,将残光绞的稀碎,此刻屋内昏暗如暮。萧衍入了内后,先点了烛灯,暖黄光晕里,二人相对而坐。
依着规矩,义姁先给萧衍把脉。不料这脉象一如翠竹村那次般,将断未断,微弱的如风中残烛,甚至比上次更添紊乱。她诚是未曾见过如此奇异的脉象。
萧衍见她眉头紧锁,默默收回了胳膊,放下卷起着的袖口,语调讪讪:“我早与你说过,不必计较这些,只需直接施以上次在翠竹村时的针法便可。”
义姁本想说这不是她的作风,可听他声音没了以往的打趣劲儿,这才发觉他此刻就连气息都有些孱弱,想来是已经撑了许久。
见他如此,她也不再追问脉象,便索性顺着他的意思,从药箱里拿出银针。
先前在翠竹村时,她给萧衍所施的乃是百草门独门针法——清髓针。此针法以“透穴导气”为要,沿奇经八脉刺入特定穴位后,针尖便如引清泉冲刷毒脉,专解入骨疼痛,故而得名。在百草门时,药贩子被毒蛇咬伤,最常用这针止痛。义姁初入师门便常做这活计,对清髓针熟的不能再熟。
刚捏起起银针,就听对面萧衍微带疑惑的声音:“听说医者银针,该如庖丁解牛之刀,”他微皱眉头,瞥了眼义姁手上的粗壮银针,语气带丝试探:“你这是换针了?”
义姁心中暗笑道:没有换,就是特意为你准备的。面上却一本正经,索性将药箱里的大号银针全都挑了出来。
萧衍瞧着那一排粗壮银针,登时一怔。
“官场如战场,萧大人浸淫多年,什么没见识过,还怕这小小银针?”说着,她故意举起银针他眼前晃悠了两下,而后移步到他对面,手起针落,稳稳地扎在了他手背上。
萧衍身子猛地一惊。义姁见状,侃侃解释:“大人适应便好,您的脉象太细太乱,寻常银针镇不住。”说着第二根银针已落下。
萧衍默默受了几针,没再言语。许是月圆之期渐近,他无力争辩;又或是看穿了眼前女子的那点心思,就由着她施为。
随着身上银针渐多,他的身体渐渐漫开如山泉淌过的清凉,力气慢慢回升,气息也趋于平稳,与翠竹村时的感受别无二致。
这最后一个穴位是神封穴,在胸膛上。翠竹村时萧衍晕着的,义姁才替他解去了衣裳施针,如今他尚能活动,便想让他自解衣裳,可瞧见他两手及手臂上直直立起的银针,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萧大人,最后需要解一下的您的衣裳。”义姁指尖比向他胸前。
萧衍闻言,瞥了眼手臂上林立的银针,缓缓将双臂张得更开些。许是力气恢复了些,语气又染了从前的疏懒:“宋姑娘掌针,自然听凭差遣。”
得允后,义姁这才缓步走上前,微微俯下身,指尖刚碰他腰间玉带,那玉坠便“滴答”一声,落在了塌席上。深衣束带一松,瞬间如流水般垂顺开来。
她一层一层褪去他上身衣裳,昏黄烛火似也通人意,将他身上的沉香味一缕一缕拂进她鼻间。直至最后一件素白里衣褪去,才露出面前之人结实的胸膛。
大汉男子当是纯正的中原血脉,肤色如古铜,萧衍亦如此。他身高近八尺,虽是文臣,身形却挺拔如松,站直时要比义姁高出大半个头。此刻他盘坐在塌席之上,义姁也只有微微俯身,视线才能与他的胸膛相平。
她纤白的手捏着银针,在他隐隐跳动的肌肉前悬了悬。发梢间,一股不平稳的热息一阵接着一阵流连打圈。
她最后在其胸下三寸之处的位置扎了下去。针尖没入身里的瞬间,捏针的小拇指边缘也无意触碰到了那炽热的胸膛,二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触感惊得一怔,僵在原地,慌忙间撞上了彼此近在咫尺的双目。
窗外暮色沉沉,室内烛火漾出虚影,将二人的影子拉得极长,投在身后墙垣上,像一幅无声的水墨画。
义姁收回眼神,直起身,轻轻将萧衍的里衣向上拉了拉,仅露出扎着银针的地方。而后坐回原来的位置,静等半炷香时辰,便可将银针尽数取出。
想到方才所见的河东郡郡守,她便趁着空隙问:“萧大人,方才那位可是河东郡郡守?”
萧衍答:“宋姑娘当真是好记性。”
义姁轻声道:“先前翠竹村一行,这位郡守帮了大忙。入宫后,我兄长曾来信说,这位郡守自开钱库助翠竹村百姓重建家园,诚是为为民的好官。”
萧衍对张常的美名在外并不意外,因为他确实是这样的人,就连方才走时的斗篷,都是当年他刚赴河东郡时所用。又听到宋义姁所提兄长,想起翠竹村时总伴她身边的儒雅男子,当即好奇问道:“你兄长对你如此百般呵护,是怎么舍得你入宫的?”
提及宋昭,义姁不禁回想起在宋家的最后那几日。当时她为了进宫连宋父的守孝期都未满就回了长安,为此宋昭与她大吵了一架。可她知道,宋昭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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