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云派,月居前,夜。
怀春身着水蓝袖袍,腰挂淡金玉佩,脚上蹬一对灰皮靴,轻轻敲开慕容天的房门。
门很快打开,高大孙儿的脸出现眼前,英挺的白杨树迎风招展,已是飒爽英姿。
每每看到他,怀春都会想起自己年轻时那意气风发、生机无限的模样,身上有永远使不尽的力气,内心坚如磐石,好像永远不会退缩。
年轻的自己就站在跟前,黑色的瞳眸沉静如水,声音低沉沙哑,已经有了成人模样:“爷,有什么事?”
“借用我孙媳身体一晚。”他道,“跟老友叙旧。”
慕容天点点头,见老人不再说话,道了声“晚安”,便作势关门。
“且慢。”怀春突然出声,看着礼貌顿住、面带疑惑的孙儿,问道,“......如果阮青山抛下你,跟别人生活,你待如何?”
慕容天顿了顿,平静道:“杀了那人。”
“......如果有孩子呢?”
慕容天沉默得更久,末了挤出一句:“征求阮阮的意见,如果阮阮想要,便留下罢。”沉吟片刻,又补充道,“......毕竟是她的骨肉。”
怀春盯着少年的眼,不依不饶:“如果她死了呢?”
慕容天眉头一皱,反问道:“为什么?”又继续问:“为什么她会死?”
怀春一噎,知道慕容天是把假设当真了,摇头道:“我只是询问,并没有预知的意思。”
慕容天眉头一挑,忽然问:“是爷的问题,对吗?”
怀春吸了口气,在小辈面前咨询这种困惑,倒也真是叫他挂不住脸......终究道:“是。”
慕容天淡道:“爷尽管放心,那位折腾谁,仇恨谁,也不会折腾你。”静默片刻,咬牙道:“......只会折腾我。”
怀春蓦地抬头,眸中惊愕:“你知道了?”
慕容天冷道:“爷,我有眼有耳,脑子尚可运转,您当我真的一无所知么?”
怀春愧然低头,终是不忍:“这些年来......委屈你了。”
“不委屈。”少年顿了顿,声音又低又轻,“你们把阮阮放到我身边......就勉强当作补偿罢。”
声音虽小,却依旧让耳力过人的怀春捕捉到了,他抬起头,沉重地拍了拍少年的肩,叹道:“你长大了。”
少年只道:“爷,快去罢。”
“有人等您呢。”
————
月居,若谷阁。
阮青山在脑里窝着,声音揶揄:“春先生,您要想咨询恋爱问题,怎么也得找我啊——干嘛找他啊?”
又哼道:“他一个刚出尘的毛头小子,能懂什么?”
怀春面容带笑,温声道:“青山姑娘,你别看他年纪小。你要知道,柳家的血脉里,没一个愚笨的。”
“您说的是智商,我说的是情商。”她耐心地给老人科普,“这两个是不一样的。”
怀春笑意更重:“青山姑娘,我分得清。但我想,他的确不比我们知道的少。”在那种环境下生长的孩子,了解如何能少?
“好罢、好罢,既然是您说的。”阮青山绕了半圈,忍不住好奇道,“您围着月居绕来绕去,究竟是要干什么呢?”
“青山姑娘,我这可不是简单的绕。是有秘诀的。”
话音刚落,只见月居侧面的一个门洞缓缓打开,露出毫无光亮的内部。
“这便是若谷阁吗?”她听怀春说了,里面存有各种珍品宝器,都是柳怀月在世时特意收藏的。
怀春答应一声,弯腰走进去,按下入口处的开关,随即,洞内一片大亮,整整齐齐摆在框内的珍宝显出身形,露出窈窕的轮廓。
阮青山眼尖地看出,其表面都蒙尘已久,显然是多年无人问津。但这并不妨碍它们自身的美丽,反倒衬出一种古老的奢华。
怀春抚过一柄带尘的细剑,解释道:“这个地方,只有我一人知晓。”
原来是春先生的小金库。
却又听怀春续道:“不过自从中了春毒,便再也不是秘密了。”
她讶异:“您也中过春毒吗?”那岂不是要割开脖子......
“是。”深沉的男音听不出悲喜,“想来青山姑娘与我,也是颇有缘分,竟中了一样的毒,以同样的方式......”
话音未落,只听身后“啪嚓”一声,刚刚合拢的门洞又缓缓打开,一个高大的阴影笼在门口,肩部一上一下,剧烈起伏。
那个身影定定望着这边,声音惊疑不定,嘶哑难辨:“你......”
待到看清,楼望春才发现,倚在柜前的,分明不是那人,而是水文渊下、从他手中逃脱的——赤狐女儿!
她怎会知道!他想到一种可能,登时怒上心头:好啊......那人不仅背叛他,还四处撒种,处处留情,看他不把这狗屁女人一剑削死......
他眸中血光乍现,挺立的胸膛上下起伏,捏紧手中春楼,缓步走向那人。
任是三岁低龄的幼童,也不难发现:男人是真的杀意毕露,想挥砍手中凶器——叫那妩媚女子断头落地!
电光石火间,女子忽然唤道:“望春。”
那声音全无娇缠,也无媚气,反倒平平稳稳,带着说不出的沉郁。只一声,便把一个千娇百媚的女儿,变作饱经风霜的老妇,叫人为之震颤,为之心折。
楼望春脚步顿住,血色瞳眸骤然缩紧,一双妖媚的眼猛地睁大,竟显出几分可笑的痴意。
他暗色的薄唇轻启,未出一字,已是颤若蝶翼,叫人心生怜惜。
“你......你?”
鼓足气力,挤出的,也不过区区两字。却叫一颗威武堂堂的铁石心,一具顶天立地的鲜活躯体,都感受到了强烈的震颤。
刚强的女子惨然一笑,眉宇间似含苦意,又似柔若春情,低声接口:“是我......我......回来见你。”
高大的男人再是支撑不住,鼻头一红,踉跄着跌在女子膝前,抱着她纤细柔软的大腿,怆然哭道:“你、你真是......恶狼做的心、豺狗生的肺,这么多年,你都去了哪里?竟连梦也不愿托我,难道是心中记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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