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的黄昏，云顶崖岸海阔清平，坠着一轮如硕大金珠般的橙红圆日，光线洒在海面上波光粼粼，似点点星光璀璨。
玉无烟正在院中捣鼓他那蹩脚的画技，待最后一笔落下时，他满意的笑了笑，转头问少司萤：“怎么样，你师父我画得不错吧？”
少司萤没看他，边走边御着热气蒸腾的药炉往空碗里倒，路过玉无烟身边时斜睨了他手中的画一眼——
那画上有三人。
一根毛的呆愣小人是他，两根毛的傻甜姑娘是祝昭昭，两人都笑得一副不大聪明的模样。
反观这第三人……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五官精致得无可挑剔，一看就知道作画之人将一天的时间都花在哪了。
少司萤当场翻了个白眼，掠过他道：“师父这么喜欢师姐的那个傀儡，怎么方才还让人去后山挖野菜？”
玉无烟撅着嘴挠了挠花白的头发，无奈道：“我这地方可不养闲人，何况门中规矩你又不是不知，既然生米已煮成熟饭，为师做长辈的当然要考验考验那小子了。”
少司萤：“……”
考验是假，做做样子才是真吧。
也不知送人上山前是谁跟门主保证会好好行监视之责，怎么一到自家地盘就跟换了副嘴脸一样。
又是端茶倒水，又是嘘寒问暖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终于找到了失散多年的私生子呢。
“吱呀”一声。
少司萤推门进了屋。
眼下屋内正灯火飘摇，半空中还挂着块曜灵石渡着灵光，照在床榻上久久不醒的少女身上，似生命延续的脉络在跃动。
而那道光彩之下，正端坐着一个少年。
少司萤脸色登时难看起来。
“你为何会在这？”
祁辞危面色波澜不惊，迎笑道：“我来看看昭昭姑娘。”
看师姐？
少司萤蹙眉抬眼，一副警惕的状态。
“这不是公子此刻该做的事。”
近来几日，万物阁阁老频繁地传唤玉无烟带着祁辞危前往天尘机查验身份，就是为了探出他的真实来历和身份。
可是以窥天命，知前尘的天尘机却只窥得见他幼时悲惨的遭遇，根本无法探出他灵根几丝。
不仅如此，就着他没有心脏这件事，也令门中长老们震惊得瞳孔都要掉下来。
几乎日日夜夜地查证前尘旧事，皆无从知晓这般无心之人是如何活下来的。
只道他年少命途多舛，路遇妖魔。是祝昭昭偶然救下，阴差阳错之下成了她的傀儡。
但少司萤不信此人。
他在青云镇把脉祁辞危时，就曾窥见过他脉络中有股细微的、不属于常人的气息，但也只是须臾，他便再也探不出半点猫腻。
如今祝昭昭这毒或深或浅，都是一念之间。
他这般出现在这，难说不是想做些什么。
“这位小兄弟是否误会了什么？”
祁辞危一副无辜姿态，起身将放在地面上的菜娄子抱起，弯眼道：“今夜风清月朗，是个好兆头。我先去厨房将这些菜做道粥，说不定昭昭姑娘醒来就饿了。”
话毕，他就在少司萤吃闷的注视下跨门而出。
门外响起玉无烟的声音。
“小子，这么快就回来了？”
“玉长老宅院物华天宝，连这野菜挖起来也不费劲。今晚要吃野菜粥吗？”
“好啊。不知你还会做饭？”
……
见声音远去，少司萤蹙着的眉头方才展开。
他走到床边看了祝昭昭一眼，却在她唇边发现有道细微的血痕。
不会是……
他当下一惊，抬手扒开祝昭昭唇瓣，却并没有发现咳血的痕迹。
反倒是指尖上涂抹下来的那点血渍在曜灵石的作用下，发出阵阵的玉兰清香。
这不像是祝昭昭的血……
“咳——”
一声嘶哑的咳嗽打断了少司萤的思绪。
他垂眼望去，见祝昭昭睁着疲软无力的一双眼睛，似在望着他看。
他心弦一动，紧张唤了句：“昭昭……师姐。”
祝昭昭眼前还是漆黑一片。
“这里是哪儿？”
“云顶。我们一起生活的地方。”
少司萤将凉得差不多的汤药端过来，扶着她靠在床头。
“太好了。”
她回来了。
祝昭昭扯起一个苦涩的笑，乖巧地将药喝下。
药材本身味苦，但是只要是少司萤煎过的药都会像甘甜的水一样寻常。
祝昭昭这几日在系统的催促下速成任务，心中早已经历了十八般心情转换。
如今回到熟悉舒适的地方，居然一瞬间有种游子归家的自在感。
不过说到系统——
“阿萤，我的那只兔子呢？”
她已经许久没听见系统在她识海说话了，该不会系统也遇到什么情况了吧？
少司萤顿了顿，听见这句许久没听见的称呼笑了笑：“师姐放心，那只兔子养在师父身边，现在已经快胖成个球了。”
祝昭昭：“……”
一定要投诉它！
“不过师姐现下感觉如何？”
感觉如何……
她倒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反正系统说过眼盲只是暂时的。
正好可以趁眼盲避开老头的监督，修炼能暂时偷个懒。
不过中毒眼盲这件事，祁辞危估计也会受到些影响，毕竟他的心养在她这。
现在也不知道祁辞危怎么样了？有没有跟来御妖门？
“师姐？”少司萤见她发呆，唤了唤。
“啊？哦…感觉挺好的，身子也不疼了。”
话毕，祝昭昭肚子就如雷般轰响。
真不是时候。
她尴尬一愣，笑道：“…就是有些饿了。”
“醒了就饿，不愧是我的好徒儿。”玉无烟正巧端着碗野菜粥蹿了进来，像是被热粥烫着手般咋咋呼呼：“为师亲自为你送来温暖，可有感动？”
祝昭昭：“……”
少司萤：“……”
人生如戏，戏如人生。
无人能敌玉无烟。
“玉长老这般为徒儿着想，晚辈还真是羡慕不已。”
祁辞危靠在门框上，端着一副破碎孤单的身影朝他们笑着。
眼里都是说不出的羡慕。
该死，忘了屋里还有个身世悲惨的少年！
玉无烟心中一痛，立马安慰道：“不用羡慕，你小子要是跟着我，我也给你送温暖。”
祝昭昭被他两这一出闹得差点被口水噎死，吐槽的话还来不及说出口，耳边就突然拉近一声温润柔和的嗓音。
“昭昭姑娘身子可有好些？”
等…等等？
他喊她什么？昭昭、姑娘？！
祝昭昭耳朵被他发出的声音揉得通红，猛地支棱起身子，正经道：“好、好多了！你看我还能起来呢！”
说着她就要起身下床，脚还未落地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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