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件很反常识的事:在地球土著三人组中,律易棋和刘征兰的关系最好。
也许是因为颜阎过于五脊六兽不着四六,康烁影又是纯粹的生滋猫入眼自从搞到更有情绪价值的网聊对象就完全不在乎外星人了。这一群人里只有刘征兰和他是真正意义上的志趣相投,他没事就下载一点学校教材,教刘征兰学宇宙文明的义务教育。
因此刘征兰给他大开方便之门,偶尔放他进呼叫中心,趁写完作业学点课外知识。这事康烁影不知道,而颜阎一直替她瞒着。一方面怕康烁影知道了不高兴,另一方面是,康烁影太有规划了,说睡觉真睡觉说学习真学习。颜阎可不是,她偶尔学不下去还得拉律易棋一起来玩上限一百的新版赌骰子,有时候凌晨三点睡不着觉,也只有吵醒律易棋令她毫无愧疚心。
这天律易棋讲了弦理论和弧波理论,又说了点涨落之潮为了推行智能创造论进行的空想实验,不管她有没有听懂,先做着题。刘征兰捏着拳头想了一阵,对他说:“你先看店去吧,我想一会儿,不会去找你问。”
律易棋说行,然后开门就去了十字路口。
在这个隆重的日子,在这个美好的日子,在这个载入榕城史册的日子,让我们隆重地宣布:
蜜雪冰城正式入驻榕城第七天!
作为一个比县还低一级的小城镇,榕城从不曾受到连锁店的青睐。三中的社会人想装一装,都得在晚自习前骑车小电驴呜呜呜跑到陶县里买一杯瑞幸或者别的什么知名奶茶,再呜呜呜回来,一杯饮料,只嘬吸管不吞咽,吭哧吭哧喝两天。
如今,终于有一家奶茶入驻榕城。虽然它主打低端市场,但胜在一个钱少量大老少皆宜,高中生们趋之若鹜,奶茶店门口大排长龙。
律易棋好奇地球连锁奶茶店已久,今日正好喝一口,要是运气好还能给刘征兰她们带一杯。他悠哉悠哉钻进队伍里,偷摸用眼镜玩讯传。
队伍前面的人越来越少,他已经能看到奶茶店边框镶嵌着led灯管的的饮品单了。
他看了看前面的队伍,又回头瞟了一眼自己空无一人的身后,平静地扶住眼镜框,脚尖朝外准备离开。
身后排过来一个人,他没有回头,静静地撤回动作,跟着队伍往前行走。直到他前面只有奶茶店里疲惫不堪的员工,身后的人抬手,奶茶店员工尖叫着捂住耳朵瘫倒在地,律易棋冲进去把她扶起来,让她去医院看一看。
“不行。”员工撑住桌子,拼命想把自己的身子拽起来,“工资……”
她一抬头,以奶茶店为中心一米内无人路过,她困惑地抬起头看天,没下雨,又四处环顾了一圈,始终没发现异样。
“那……那我去了?”她踉跄了几下站起身,“不好意思,您明天再来,我给您多加小料。”
她跌跌撞撞往医院去了。
四周陷入寂静。
律易棋叹了一口气。
他就地一滚,躲过从他耳侧插进地面的那一剑。
另一把剑迎面而来,他一脚蹬上奶茶店柜台,借反作用把自己推出剑的范围。另一把剑也插入地面。
对面那道黑色的影子低低冷笑,他的手指攀上剑柄的末端轻轻一推,插进地面里的剑倏然消失。双剑被轻巧地并作一处,两头生出一串银色光束,成了一根细长坚固的长棍。
长棍甩至律易棋眼前。他太熟悉这武器的变化多端,常人绝不可以贸然去接这一棍,不然连血管都会被烤焦。
但他不是常人:进化会出品,基因优选人类,下可耐53度高温上可硬抗神经毒素,最高纪录是直面领导的精神折磨长达两年。区区长棍,那还不是手拿把掐!
于是他伸手往长棍上抓。
对方悚然,银光收回柄中。律易棋趁机抓住他飘至身前的长发,不想对方的头发柔滑如绸缎,手指穿过发丝就像穿过水流,什么也抓不到。
趁此机会,对方扣紧双柄,向下狠砸他后颈,力道宛如重锤击打。律易棋闷哼一声,就地翻滚至后厨前,一把拽下门框上轻帘套住对方手腕:“好久不见,错。”
银光乍现掠至眼前,剑刺过门帘像天光刺破云层,被它戳穿的粗糙的布料上显现出一个焦黑的镶边。黑色顺着织物蔓延,仿佛一滴墨落进水中,眨眼间半张门帘都染上墨色,针脚里浸出橙红的火舌。
律易棋拈住完好的布料,将它捋下剑身扬上天空。银光直逼他眼前,而他向后倒撤撞上后厨洗手台。布料燃烧殆尽,火雨如同一顶头冠笼罩后厨。
长发男人旋身倒踢银光剑,将它当作长枪钉向律易棋面门,律易棋拿准时机低腰前倾,直接握住高速飞旋的剑柄。他被惯性向后带得后退两步,身后的不锈钢果浆桶让他缓冲了一下,虽然剑身捅坏了果浆桶,但好歹没让它捅穿墙壁。
“最后一代的基因优选人,在爬行文明苟延残喘。”错的声音蕴含着冰冷的怒意,“你终于被掮木抛弃了?”
“嗨,这怎么能叫抛弃呢?”律易棋在手里挽了个剑花,有点尴尬地不愿和错对视,“我这叫监视,加休假。”
“哦?像是掮木在坎冬‘休假’那样?”
“……这可不一样哈!”
错冷笑一声,再投出一柄“银枪”,扎进不锈钢桶,律易棋紧急去捉。而错手指一勾,枪就回到他的手中。律易棋抓了个空,只是被淋了半只袖子果浆。
……这下可坏了,掮木的衣服都是定期发放,身上穿的是加入掮木后的唯一一件私服,还是康烁影凑单买了扔给他的,让她发现弄脏了她要闹。
“太不珍惜我的心意了,送我点百醇补偿我。”康烁影假模假样的生气表情近在咫尺。
想到自己收支过于平衡的账本,律易棋心疼得直龇牙:“你小心点儿,我这是白衣服。弄脏了你给我洗?”
错不理会他:“你还不放弃掮木?它究竟给你下了什么精神控制?”
“我想去掮木。”律易棋道,“我得去。”
“把弃首变成了那副样子也是你想做的?”错低吼,“人不人鬼不鬼,全身上下除了脑子哪还有一点人类的影子?废墟时代的义肢感染,派对僵尸,自然人大灭绝,还没让你醒悟吗!人类机械化终将走向毁灭!”
律易棋双手一摊:“她喜欢呗。谁能强迫弃首做她不愿意的事?恐怕这个人还没有出生,以后也不会出生了。”
“你就这么纵容她?”
律易棋啧舌:“朋友,弃首她六十岁了,不管是从基因优选人还是人类平均寿命来看,她都是成年人了。我还要去管教一个成年人该怎么做?”
“即便她触犯人类的禁忌与底线?”
律易棋眉梢一挑:“我们又不是没那么做过。”
错的下颌绷得极紧。地球最热的八月里,他穿着漆黑的婆旦制服,胸前挂着一颗剔透绚丽的宝石胸针,腰带两侧各扣着一块青色的方格,中间用银链相接。
“我不明白。”他的语气古怪,“……我们的生活到底有哪里不好,你和弃首为什么要去过四处逃亡的生活?”
“挺好。”律易棋道,“但是我不喜欢。”
银剑破空而至。
说时迟那时快,律易棋脚下一松,顺着洗手台直直坐在地上,顺势抄起操作台上的雪克杯喝了一口——呸,纯糖浆。
错换剑为棍,直扫律易棋脚底,律易棋抓住货架翻上洗手台,他将长棍转了一圈,与地面平行直接前推,凡是长棍过处皆留下焦痕一道,放在高处的份数盒被削去一大截,货架咔啦一声落下,晶球椰果满桌滚落。律易棋连连后退。
本该是压倒性的局面,错却突然原地踉跄,律易棋找准时机用右肘撑起身体踹中他手里的剑柄,剑柄脱手,银光也随之消失。
错冷笑一声,再次勾手召回剑柄,律易棋却抄起雪克杯将剑柄勾进杯底,另一只手去勾操作台上的滤冰器盖回雪克杯上,一套调酒师般行云流水的晃杯,将两只剑柄倒扣在杯中。
“怎么样?”他手压雪克杯,身子斜靠操作台,对着错眨了下眼睛,“技术没退步吧?”
错没有理会:“谁能凭借自己的喜好活着?你们就因为这种原因把自己置于危险中?”
“我们能。为了让我们能,我们才把自己置于危险中。”
“你们在轻生。”
律易棋深深叹了口气:“你才是在轻生,错。不管你信不信涨落之潮,信不信来世今生,你作为错的人生也只有一次。在忍耐,委曲和得过且过中度过一生才是轻生。”他把雪克杯在桌上重重一砸,“我们,这叫重(zhong)生!”
“歪理邪说!”错伸出双手,手指一根根捏紧,耳朵里涌出鲜血,瞳孔缩得像针尖。雪克杯里的剑柄银光四射,光束融化雪克杯外层的塑料,直直飞回他手中。
他正要再出手,操作台下层不锈钢冷藏柜“砰”地打开,里面滚出一个年轻女生。女生穿工作围裙,头上包雪王头巾,双手紧紧抱着脑壳,嘴里发出嗬嗬的呻.吟。
律易棋吹了声口哨:“刚刚就是你绊的?”
错:“……掮木的人?”
女生显然已经没有办法回答他们了。她的耳朵里已经开始流出鲜血,然而她还是在地上扭动,企图把自己撑起来。律易棋和错对视一眼,都感觉有哪里不对,赶紧把她扶起来。
女生的瞳孔近乎涣散。她指着操作台,嘴里涌出一串白沫。
“什么?什么?低声说!”律易棋把耳朵凑到她嘴边。
女生颤颤巍巍:“一……一……一个小时……结工资……”
律易棋立刻想起她是谁了。
打折时期的扫货王,康烁影身边的省钱狂。一分钱掰八分花的究极穷鬼,adibas修成adidas的史上最强造假师,张晓怡女士!
当然,最主要的是她在麻辣烫店干过几天,律易棋跟刘征兰她们一块儿吃饭时被康烁影推荐了她工作的这家。他耳朵比较好使,听见张晓怡小声骂康烁影多管闲事。
张晓怡这幅样子,明显是受到次声波武器时的症状,而错驱赶顾客和店员都是用这种武器。段时间内受到这种攻击并不会怎么样,只是难受而已,但长时间接收声波可能会让内脏、大脑等器官共振,真正意义上闹心到死,这也是为什么蚊子扇翅膀的声音那么讨厌。
那么就有人要问,张晓怡逃跑不就好了吗?可是她这才工作了四个半小时,要是出去看病,她这半个小时不就白干了?另一方面,她打死也不想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出奶茶店,宁愿死在后厨,她也绝不要被同学问“你是不是缺钱”。
所以她硬吃次声波武器打死也不出去,脑浆都要摇匀了。
错刚刚关掉了次声波,此时耳朵里还在流血。但他毕竟是星际文明的公民,常年次声波污染,抗性比地球人强多了。看到头痛欲裂的张晓怡,他挥出银剑,往她太阳穴扎去。律易棋一把捏住他手腕:“干什么干什么!爬行文明也是人!”
“当然是菲尔希尔(神经细胞烧杀)。”错挣开他的手,“不把她神经细胞杀死,万一她记起来这里发生过什么怎么办?”
“菲尔希尔对脑神经伤害很大的!人家要高考了经不起这一下。”
“啧。”错甩手,“你说怎么弄。”
律易棋扶起张晓怡:“喂,喂,听得见吗?”
张晓怡的眼神聚焦了一瞬,看到一片狼藉的室内,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然后又倒回去蠕动。
“我的……我的……”她努力往操作台上爬,“我不要赔偿……我要……工资……”
律易棋大惊:“不是,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要工资!”
错把剑柄收起来插回腰带里——她这样子估计什么也没听见,脑子里光循环“不能旷工”了。
张晓怡虚弱地发出遗言:“你这个光给康烁影和刘征兰免单不给我免单的杂货店老板是不会懂的……”
“定语好长。你这不是有劲儿吗?”
张晓怡死撑着不晕:“我要拿工资……”
“你拿!你拿!你歇着!我们给你想办法!”
律易棋把她放倒在后厨角落,开始给弓粟发消息。
“救命救命,十万火急。”
“什么事?”
“删个监控。”
弓粟不明所以,但还是说了好。
律易棋环视一圈,把角落里的拖把塞进错手里:“快快快,把她和你自己耳朵里的血洗一洗,这儿收拾一下,该擦的擦了该扫的扫了,柜子下面的用你万能的量子剑烧一下融化掉再冲。”
这辈子都没有亲自动手打扫过房间的错:“……那你干什么?”
“我去门口接客啊!你又不会说中文!”
果然,错一关掉次声波武器,奶茶店门口立刻排起队伍。律易棋摘掉张晓怡的头巾和围裙,在操作台上洗了遍手,一个转身冲到门口:“一拉下一马赛!”
第一位客人要了冰鲜柠檬水,第二位客人要了百香果奶茶,这些都好解决,可是暴打鲜橙就有点棘手,错端着橙子和奶茶杯从后厨撤出来,黑着脸把杯子砸在前台:“你做。”
标签打印机里库库库出标签,律易棋一面贴标贴得恨不得长出八只手,一面跟外面顾客解释:“对的我们可以去冰。”“哦葡萄有有有夏天就是要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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