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叫中心内部的软装经过一番细细检查,确定没有损坏,多出来的几份墨宝被康烁影揉了揉扔进火山口。终于,在加课第八天,康烁影宣布呼叫中心完好无损,大家可以重新来这里躲清闲了。
重开仪式非常隆重,两份外卖三杯奶茶,中间还放着一个榕城下单隔壁省取餐的披萨。
颜阎的妈妈不让她点外卖,她说自己家做的不比外面的甜品好多了。她把苏打饼干敲成碎碎的小块,加入黄油,在模具里压实。又拿硅胶刮刀把酸奶,淡奶油和糖搅匀,搅出一种夏日浓云般的稠密纹路。隔水融化的吉利丁片从塑料质感变成了琥珀色的液体,它和一把奥利奥碎一起倒进奶油里,搅出阴云密布的天空,然后和几块奥利奥一起填进模具里,变成了雷雨来临的前一刻。
冷藏过一段时间后,妈妈用鸡蛋酱的瓶子抵住托盘下方,双手捧着模具向下一捋,蛋糕完美脱模。她让颜阎拿这个比她脸还大的蛋糕出去炫耀一下,颜阎做了,然后挨了打。另外两个强迫她贡献出蛋糕,否则将在此地杀她灭口。颜阎连连求饶,同意以蛋糕换项上人头,这才保住一命。
这次聚餐除了找借口侃大山、找理由吃大餐,还和别的事有关:公西华的困难,当中是否有机关。
康烁影把陈彦邢的手机拍了照片,防止他翻供。颜阎时刻与班级八卦核心小喇叭保持联络,获取第一手信息。
小喇叭说他们班男生积极提供线索,都说他们是有小群,但那个群只是用来交流作业,没有说公西华坏话,更没有怂恿偷拍。正常情况下这群人根本不会这么积极,这样反而侧面验证了她们的怀疑。
陈彦邢被踢出群的时间差不多在预备铃打响的时间,他当时一直拿着手机,还在给奥巴拿拿发消息呢。他这种没朋友的人,看到“联系人”有消息肯定会点。但是消息的红点没有被点掉,说明他真没看到。
为什么恰好是那个时候?
只可能是他在那个时候被发现了,有人想撇清关系。
“能立刻知道自己陈彦邢被发现的人,那肯定是四班的男生了。他们都看到商博良拉着我跑出去了。”颜阎挖出一大块蛋糕,放进自己带过来的塑料盘里,“而且他们还知道公西华说自己想当私立医院医生。”
“可是商博良是怎么知道他要去偷看的?”康烁影问。
“她说大群忽然没人说话,她就知道他们去小群了。她不敢直说,怕是误会,但更怕出事,还是拉着我去看了。”
商博良,真是个好人啊。
主要根据地在朋友圈的现充康烁影问:“都有管理员名字了,直接查不就行了?”
刘征兰摊手:“群消息显示的是群里的昵称,那个是可以改的。”
“……就没有别人能问了吗?”
“其实有。”颜阎说,“男性社群不具有私密性,基本都是半公开的,他们拉群都是那种几十上百人的大群,审核非常不严谨。我们班进去的女生不少。”
“那怎么现在还没人告密?都被策反了不成?”
刘征兰说:“因为没人看。”
没有女生会盯着那几个“重点班男生大群”看,很没劲。这些人最爱做的是在群里发一些信息压缩量极高、像素很低、多少带点色.情要素的图片(简称斗图),进行游戏技术交流,炫耀氪金数、珍惜武器和战绩,以及点评社会事件——所谓点评就是一群人把一句重复的话说一遍,其含金量甚至不如颜阎的议论文。
没人在乎他们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大部分人都把这个群完全屏蔽了。因此至今没有女生来反应情况。
这个时候她们想到了生物马老师的语音助手,弓粟女士!
刘征兰加了马英妹的好友,此时点开微信发消息:弓粟,你在吗?
头像是狗绳牵恐龙骨架的马英妹:回家不学习,给老师发消息是吧。
三中生物马老师:[小猫指指点点.jpg]
然后她的账号又用完全不同的语气说:我在的,什么事?
三中生物马老师:弓粟,我在训学生。
三中生物马老师:英妹,她们找我有事。
弓粟目前兼职语音助手、智能家居、生物导师和知心好友多种功能,给马英妹发消息得到她的自动回复其实都是她手打的。
刘征兰飞快跟马英妹道歉,把所有问题浓缩在同一个对话框里发出去。弓粟一直没有回复,她们还以为那两个人又在就教育学生的问题互相讨论,没想到过了几分钟,弓粟直接把一份wps文件发过来,让她们自己看。
用手机打开文件,费劲巴拉地来回拖动滚动条。三颗大脑集思广益,还是看不懂弓粟精心整理排版的文件代码和别的什么。她们三个由衷地问:“能不能简单介绍一下?”
三中生物马老师:这都看不懂,计算机课听了没有?
三中生物马老师:[小女孩愤怒撇嘴.gif]
此地不宜久刘:我们啥时候有计算机课啊!
三中生物马老师:[小猫敲小狗脑袋瓜.gif]
三中生物马老师:这个文件是说,我去找了你们两个重点班男生的账号,的确有加入过相同的群,也有群记录,但是内容不太适合给你们看,我就不发了。
此地不宜久刘:他们都能发凭什么我们不能看?
三中生物马老师:看了影响心情。
此地不宜久留:。ok。
三中生物马老师:建立时间更晚的那个群已经解散了,所有人都是被踢出去的,好像是因为踢出去看不到聊天记录,但是解散可以。把他们踢出去的人叫伤心桥下,你们叫“奥巴拿拿”的同学在空间发过截图,他在群里的昵称是这个。
“那不对啊。”康烁影道,“他都能提前踢人了,为什么不让他同伙把聊天记录删了,隐藏也好啊!”
颜阎一直沉默,此时忽然冒出一句:“你让她查查ip地址呢?”
刘征兰照做。几秒后弓粟发来一个大拇指。
“踢人的伤心桥下和你们那个男同学ip地址不一样。不是同一个人。”
弓粟还把定位发了过来,但马英妹立刻撤回了。她言辞激烈地禁止她们再对这几个人进行追查,也禁止她们再私下联系弓粟。
康烁影用刘征兰的手机打字:“老师,他们在犯错。”
“我知道,但你们在犯法。”马英妹说,“我没能阻止他们,但我能阻止你们。只要我能做到,就不会让我的学生去触犯法律。”
三个人对视一眼,结结实实翻了个白眼:没能阻止坏人犯错,就去阻止受害者的反击,这何尝不是一种对罪恶的纵容。但马英妹年纪大了,厌恶同态复仇是一种时代特征;另一方面,她是老师,和她争论没有意义。
至少她们可以确定,这场犯罪不是两个人针对公西华的小打小闹。它是所有群成员共同搭建的纸牌屋,羸弱的纸牌搭出京观,却妄图把尸臭的原因推给率先腐烂的那一具。
康烁影问:“我们怎么办?”
颜阎道:“吃饭啊?”
“不是。”康烁影摘下吃烧烤用的一次性手套,把沾油的那一面翻进里面团成一团,“我们拿他们怎么办。”
颜阎两眼一翻:“你问我没有用,你要是问我,我肯定说都杀了。”
两个人都看向刘征兰,指望着她的回答。刘征兰慢条斯理地咽下嘴里的奶油蘑菇意面,淡淡道:“我……不希望由我们代为复仇。”
康烁影挖苦她:“那你指望公西华自己勇闯别人家还是当街捅人?那样她不仅要会撬锁、武术、隐身,还得不满十四岁。除了有呼叫中心的我们,还有谁能帮她?要是让她进呼叫中心,那她肯定会告诉她的小伙伴,到时候全校都知道了。”
“呼叫中心的能力是一种非凡的技能,必要时甚至可以成为‘暴力’,进而滋生权力。没有人可以探测它,也没有人可以进行约束,如果我们随便使用它,早晚有一天,会变成滥用。”刘征兰比划了一个“出刀”的姿势,“你们敢保证,自己永远不会被腐化吗?没有人敢保证。”
康烁影拔着自己手上的倒刺,表情非常烦躁:“我们还什么都没做呢,你怎么就敢说我们会作恶,你连自己也不相信吗?”
“自己是最不可信的。多少统治者都因为盲信自我而导致了灾祸。如果呼叫中心在别人手里,你还能信任ta的自我吗?你愿意这样的道具在一个同态复仇的人手里,还是愿意它在一个绝不滥用的公正者手里。”
“同态复仇!我支持有仇必报!”
“可是没人能约束ta,如果ta根据自己的价值观去惩罚别人,那么当你不符合ta价值观的时候,ta自会惩罚你。举个例子,假如ta和你担是对家,你俩吵了一阵,ta觉得你污蔑抹黑胡乱造谣,以惩治网络暴力为理由惩罚你呢?”
“让我们停止虚构,脱离上纲上线,一致对外好不好?除非你不想让陈彦邢他们惩罚。”
“不该由我们惩罚,我们没有那样的权力。”
康烁影把桌子一推豁然起身:“那你想怎么样?就放任了?你会不清楚学校怎么处理他们?他们什么后果都不会有!再过几天老师都不让我们谈这些事了!”
“我没说不处置!我是说……”
颜阎跳到她们两个中间,扎紧马步双手张开,将两人分在楚河汉界两端:“等等,等等!让我们心平气和地解决问题!”说完她捅了捅康烁影,压低声音问,“你当初怎么和她玩到一块儿的?”
康烁影闷声道:“她当初不这样。”
最后三个人用“既不公平也不科学但能有效避免争执”的少数服从多数原则,三个人各自写了小纸条,来决定到底用不用呼叫中心。由于大家都知道康烁影和刘征兰的答案,为了保密性和三人岌岌可危的友情,她们把律易棋揪出来,让他什么都别多说,根据三局两胜原则打开所有纸条,只要判断“是”或“不是”就好。
律易棋想问什么,都被她们“嘘”回去了。他只能憋屈地打开纸条宣布:“是。”
还是使用呼叫中心。
康烁影白了刘征兰一眼,她搞不懂这人在坚持些什么,要不是她率先把拳头砸在陈彦邢脸上,她一定会因为这事和刘征兰断绝来往。
律易棋莫名其妙被她们叫来当裁判,又莫名其妙被抛下,赶在康烁影进门前他大喊:“那这三张‘是’有没有保密效果,能不能直接扔垃圾桶啊?”
康烁影疾速转身,把纸条从他手里拽出来。三张不同字迹的纸条,都写着一个“是”字。
刘征兰不是会为了友情在这种问题上说谎的人。她明明愿意使用呼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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