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外,老陈写好报告,申请领导签字盖章,加急发往上级部门。
同一时间,安排相关工作人员,前往矿山县调查取证。
赫然发现,矿山县这地方出人才。一群人熬了几个通宵,才把资料整合出来汇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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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上次问话,因为郑橙的不完全配合,她在漆黑的房间里,一点点摸索墙壁,围绕墙壁走了一圈又一圈。
门推开的时候,阳光闯进来,她眯着眼,恍若经年。
时间在黑暗中扭曲、变形,把她一点点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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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陈把她带到会议室。这一次,房间明亮了不少。
许建华坐在对面,他手里的资料还带着余温。
看见郑橙,让医生照例为她做基本检查。
检查期间,女职工站在她身后,看不清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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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坐在许建华对面,郑橙猛然想起了这个人的传闻。
之前也有人落马,他们说法务组里有一头孤狼,盯上的猎物,没有人能从他眼皮子底下逃走。那个人长着一张见人就笑的面孔,看上去和在图书馆任职的人一样和气。可只有接触了,才知道是个怎样的人物。
看到许建华那张脸,郑橙意识到,他就是那头狼。
她的手心开始沁出汗水,手指控制不住地痉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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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料压在桌上,‘啪’的一声,把室内室外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在了这张桌子相对而坐的两人身上。
灯光很亮,照得郑橙分不清时间。
外头的日光,似乎显示是黄昏,可室内的节能灯,刺得她眼睛疼,在金属桌面反射出无数个小镜子,像一张蛛网。有一瞬间,她想起了手术台上的无影灯,照得人无处可避;而她就是那手术台上的猎物。她下意识低头,头发在强光下反光,睫毛微微颤抖。甚至,她裸露在空气里的皮肤,被光照得发烫。
“郑橙。”许建华推过资料,“看来你兜兜转转,最后又在家门口任职了。怎么,要回来复仇吗?”很显然,他留意到二十多年前的生产事故,“那件事,让你失去了家人,很疼吧。”他说着,又甩出一叠前段时间的事故照片,“你看看这些照片,难道他们就该死吗?难道不是和你一样有家人的人吗?你看看这个人,听说刚结婚没多久,他爱人怀孕了;再看这个孩子,分明是最好的年纪,却要成为一个残疾人。”说着,他冷笑,“这次事故,截至目前,没有人员死亡是最好的结果;可这些人的今后呢?怎么,当时在废墟上寻找碎片的时候,那种痛已经愈合了?!”
许建华的话太痛了。
简直是七月里的雷声,下的不是倾盆暴雨,是能砸死人的冰雹。
“没有愈合。”那些痛连着岁月一起生长。郑橙不敢看那些照片,她的手放在胸前,不停摸着那个褪色的镯子,重复道,“没有愈合。我曾无数次想过,这些痛,从来不是一个人的伤疤,是所有人的痛苦。本来,这些伤疤快要愈合了,可命运让我窥见了真相。真相,原来就在废墟底下。”
“听说,当年的受害者,都陆陆续续收到了社会人士的捐赠。”许建华放缓了声音,盯着她的动作,拿出另外一份银行流水清单,“听高教授说,你大学期间,卖出的第一个产品还是他介绍的。可那个产品卖出去后,并没有让你的生活改善。相反,你越加执着挣快钱。”
“那个时候,挣钱真容易啊!我真的是生在了好年代。”
郑橙的声音轻飘飘的,像在回忆某个遥远的梦。
许建华没有立刻接话,他从档案袋里拿出一张照片,照片的像素不高,甚至有些褪色。照片里,郑橙捧着从图书馆借来的书,看向镜头,眼中是藏不住的欢喜。
他的声音变得柔和,像一位老朋友:“你聪明,踏实。高教授说你是难得的好苗子;当年,他想带你南下读研,可你却不告而别。”郑橙的指尖微微一颤。
许建华注意到,他展开其余的照片:“不遗憾吗?你的同学多在高校、研究所,企业任高管拿分红;而你,在这四方天,不得自由。”他抬眼,看向郑橙,颇为遗憾说道,“郑橙,你本来可以走一条坦荡的道路。”
话语间的遗憾,和高教授当年劝她南下的口吻一样。
当年,做特区经济发展研究工作的同学,已是著名的经济学家。
她成了新闻联播中被立案调查的郑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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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橙的两只手握紧了,她摇摇头,否认道:“我不能美化每一条路。更何况,我从来就没有选择。”
“那些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责任。你为什么要用一生背负。”
许建华指着银行流水单,“这些,还不够吗?你做得还少吗?你毕业后,每年定期给当年的受害者汇款。是为当年内疚吗?”
郑橙咬牙否认。
“你以为你在赎罪吗?你看看这些照片。他们这些受害者,和当年爆竹爆炸的事故受害者有什么区别。”
郑橙的视线停在照片上。她的呼吸急促,眼前的许建华,在视线里退去,她仿佛回到了当年的事故现场,她一个个去上门道歉,被人扔扫把赶出来,被诅咒不得好死,被关在房子里不见天日。
她认了,是错就要改。她放弃了进学深造,任由这块疤痕如同被诅咒的种子,在心底生根发芽。
可最后,她和奶奶明明是无辜的,那些年独自经历的痛,本来都已经麻木不会感到痛了,如泄闸的洪水,将她沉溺。
“告诉我,郑橙,你知道什么?”许建华俯身,巨大的阴影笼罩下来,耳边,是他的追问,“你的痛苦……到底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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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橙的冷汗已经打湿了她的衬衣。
她抬头。突然,眼前一黑。
老陈连忙喊医生过来检查,许建华起身,他摸了摸脖颈处的静脉,再翻开眼皮,确定人没事。
医生检查完,确认强压环境下,低血糖和胃疾复发,建议去医院检查。
事关重大,需经批准,许建华只能回办公室写申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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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郑橙在医院醒来。
意识回笼的瞬间,消毒水的气味先于视觉侵袭而来。老陈与另一个女职工,正在伏案写调查进展。见她醒来,递给她一杯凉白开。
郑橙谢过,她五指张开,任阳光像童年的谷粒从她手指缝里逃离。
她只能羡慕地看着阳台上的绿植。
空气被消毒水的气味裹挟,仅留一丝酸涩的青橘味打破了这层无形的屏障。窗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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