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慕卿所言,花雕真的在十八坛子酒旁边挖出了一个木箱子,箱子里面有铺了干草、木炭和石灰精心保存的古籍——是酿酒的秘籍和师公的剑谱。
其实,师父早就想到会有这么一天的吧,替她打点好了后路。
花雕还记得慕卿说,如果有机会,你一定不要只做一个站在别人身后被保护的人了,要记得去保护你在意的人。
花雕知道,如果自己再强大那么一点点,慕卿的结局可能就会不一样了。花雕有点埋怨自己,可是她知道,每天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也无济于事,她应该做出改变。
花雕把那两本厚厚的古籍死死抱在胸前,眼泪夺眶而出。好,我会好好学,师父,你的在天之灵就看着吧!
花雕变了,每天不再睡得日上三竿,也开始翻阅慕卿留下来的酒谱和剑谱,尝试自己酿酒,自学练剑。
尽管酒酿得不及那人十分之一,剑也舞得像是一盘散珠,零零碎碎的,可花雕从未放弃半分,这点困难都克服不了,怎么成为去保护别人的人?
慢慢地,如她和赵泽毅所言的那般,花雕开始张罗起了自己的小酒馆。
同样改变的,还有名字,她将自己的名字从“花雕”改成了“慕卿”。
师父,以后这世间没有花雕了,花雕以后就是慕卿了,以后我会做你的眸,去替你观这个世界,做你的心,去替你爱这个世界。
你说好不好?花雕站在桃树下,满山的枯叶零落地纷飞着,抚过她的眉眼和衣角,似是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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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辄国献血大典后,坊间百姓都相信慕卿死了,死在了暴戾迷信的统治者手中,无不为之遗憾,那个男人一生如果没有背负着不属于他的东西,只是酿酒该多好。
可不曾想,望南山上,又有了一个小小的酿酒师,是个女孩,她的酒,有慕卿酒里的味道,更巧合的是,她也叫慕卿。
坊间便又有了流言,说是慕卿没有死……
药人没了,空山谷也偃旗息鼓,不再追究,他们知道,纵使再出来一千个一万个慕卿,也不是他们当初的那个药人。
谷主曾经亲眼看着慕卿喝下各式各样的毒药,看他的唇角肆意地勾起,黑色的血液自他的嘴角流出,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诡异至极。
于空山谷而言,曾经的慕卿是酿酒师,他的酒酿得再好,也没有一个养了几十年的药人重要。
慕卿走后的几天,他的尸体被丢在了乱葬岗,香气冲天,附近的村民都说乱葬岗闹了鬼,外人道听途说,更是不敢来望南山。只有花雕知道,那是吸食了兰芝百草滋补后的血蛊,那是他身上的味道。
花雕找不到慕卿的尸体,就为他立了个衣冠冢,把他的墓建在了那十八坛酒附近,就在自家娘亲的墓冢旁边。
然后在最初他们相遇的地方,开了一家不大不小的酒肆。虽然地理位置偏僻,又有“闹鬼”一说,但总敌不过某些酒鬼肚子里的馋虫,总有人慕名而来。
名,当然是师父慕卿的名。
酒,当然是花雕钻研古籍捯饬出来的,不及慕卿十分之一。
花雕常想,师父要是知道了自己拿着他的名声卖酒,会不会气得棺材板都按捺不住了,跳出来……
有时花雕会望着慕卿的墓碑,埋怨道,可是你倒是跳出来啊,我想你了,想着想着,眼泪又婆娑了几分。
除了偶尔下山逛逛,其余的时间,花雕都埋在酒坛子里。
那十八坛子酒她一直都珍藏着,从未启封,直到某一天,她又开始想慕卿,就拿酒出气,抱着坛子就是“吨吨吨”一阵乱灌。
心里埋怨,慕卿你不能陪我走过那么多的路,却送我这么多坛酒,我从最先的一坛开始喝,喝到最后,越来越淡,等全部喝完了,我就忘了你,做一个新的我,不再为你而活。
爱而不得,想念却不能相见,却又见满树的桃花开得正好,又想起那人说守着望南山收观赏费、卖桃子的调侃,花雕心中愤懑,趁着酒意,比划着练得只有皮毛的剑诀,砍烂了满山的桃花。
累了,也醉了,最后倒在百花丛中,不省人事。
把她捡回去的女子叫林青筱,是一个满脑子装着江湖的女子。
慕卿的最后几坛子酒就是被她喝完了,当时她还抱着酒坛问花雕:“好香,这是什么酒呀?”
这是慕卿的酒,当然没有名字,想着满山的桃花,花雕淡淡答道:“桃花劫。”
见林青筱贪杯喝醉,慕卿留下的最后几坛酒已经见了底,花雕想起自己曾说过的在喝完最后一坛酒就忘了慕卿的气话,喃喃道:“师父,我的酒喝完了,没有了,都没有了,可你还在我心中,根本挥之不去啊。”
因为“桃花劫”,林青筱死活不肯走,非要赖在望南山跟花雕学酿酒,桃花劫是慕卿酿的,花雕当然是没有那般技艺,听林青筱说想学,便更加刻苦钻研起来。
也不管花雕答不答应,林青筱跟着后面就是一顿“师父、师父”乱叫。
每声师父,都让花雕想起那个人,那段过往,不由得让她伤感,终于,花雕提议道:“青筱,我们做姐妹吧。”
可林青筱根本改不了口。
某天见花雕独自上山,林青筱屁颠屁颠跟在她身后,却见得眼前的两座荒冢,脱口问道:“师父,这是谁的墓碑啊?”
“这是我娘和我师父的墓。”
两个一样大小的墓,甚至连碑文上的石刻都是一样的字体,区别只是一个旧,一个新。
“你娘爱上了你师父?然后有了你,最后你娘难产了,只留下你和你爹在人间,你爹不想认你,所以让你叫他叫师父?”林青筱脑补了一个狗血的剧情,还自认为猜中了开头和结局,希望得到求证。
“鬼丫头你想什么呢!我娘在我五岁的时候就走了,我都记不起来她的样子,是师父后来收留了我,我称他为师,他有个很好听的名字——慕卿,我给他起了个外号叫磨精。”
“慕卿,可是师父你,不也是叫慕卿吗?”
“是啊,师父曾说,名字是这个人活在世上的象征,我如果改成了他的名字,就好像他还在这个世界上,一直在我身边一样。”
花雕已经死了,只有慕卿还真切地活着。
“我不知道他多少岁,他是空山谷的药人。起初我很羡慕他,羡慕他不老的容颜,羡慕他吹弹可破、嫩如凝脂的肌肤,羡慕他总是受伤了能第一时间痊愈,后来我才知道,原来那些东西,于他而言,是怎样的一种苦楚。”
“那他后来呢?”林青筱啃着随身携带的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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