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起床了。”
初夏时节的光影隔窗打进芳华殿,落在一弯烟紫轻纱中。
裹在锦被里的一条细细身影轻拧了几下,如墨般浓密发丝微皱,飘出几缕白栀子香后没了动静,只有床边被带动的纱帘微晃。
殿中静谧。
“皇……”
侍女翠竹欲再唤,被坐在床边的中年女子轻手示意制止。
皇后百里慧端庄而优雅,无声地叹了口气,葱白手指不急不慢抵住太阳穴,凤冠上步摇纹丝不动。她盯着床上的人,温声说道:“听闻陆将军可是已经进了城,不知道今年征西邑带回来的礼物会是什么?”
看装睡着的人眼皮下一对眼珠在不停咕噜,百里慧边说,边微扬起嘴角,在心里默数,一,二……
三。
帷帐忽动,被中人一双眼睛忽地睁开,猫一样的圆瞳下一刻弯翘起来,还带着丝隐隐的急迫,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要去哪儿?”
话音刚落,跟着头顶一声轻咳传来,萧蕴的手似有一霎迟缓,随即抬起头,脸上笑意更深,嘴一咧,手一伸投入母亲怀里,咕哝出一句:“母后早。”
语气还带着惺忪,神情却分明清醒得很,在耍赖。
百里慧嫌弃又无奈,低头看着怀里的女儿:“父皇母后天天送你的礼物堆成山了都不见你有这么高兴!”。
萧蕴往母亲怀里埋得更深:“才不一样,这些礼物是他欠我的,谁让他当初亲口答应的,跟父皇母后可不一样!”
变得脆生,一头本就睡乱的长发蹭的越发乱,几根纠缠起来。
帮萧蕴理好头发,百里慧抬眼看向窗边,高大的乌檀木置物架上,摆着几样物品,状如凤凰眼睛的七彩凤眼石,牧马族特产的水晶马,天边之国的云锦织画,东郡的薄刃火鸟匕首……
陆将军。
这个齐王妃半路捡来的弟弟,与姐姐亲厚实属自然,只是连带着这边也颇得青眼,还是令百里慧不由得心中感慨。
这些年来,只要是他出征,回来后必会有一份战利品送到芳华殿,从未忘记,虽说皇宫里也不缺少这些东西,总归算他有心,也不白费这声“舅舅”。
想到这里,百里慧沉声道了一句:“快起床!”萧蕴只得听话,乖乖坐起身。
贴身侍女齐齐过来,雪莲准备好今日要穿的衣裙,翠竹递来温热毛巾,红焰打开妆台上的箱奁,蓝芯接过丫鬟们拿来的早膳一一摆好。
百里慧立在门口,萧蕴换好衣服,正对着镜子拿着把玉梳在闲闲地梳理额前的碎发。
“午膳后不许出宫乱跑,你父皇要考你前几日学的学论,莫忘了温习,否则到时候你父皇罚你抄书,母后可不会帮你说情。”
萧蕴放下梳子,拉长音调,软绵绵道了一声“母后”,想讨教还价要个靠山。
百里慧望着不怎么高兴的背影,语气未变,仍是一派沉着,柔软间却多了一丝不容置疑:“距离你及笄大礼没几日了,之后你父皇便会为你挑选驸马,虽说是学多学少也无甚所谓,却也不能让人看了天家笑话去,你该清楚。”
视野里,萧蕴脑袋低下,并未多言,喉咙里闷闷发出一个回应。
“嗯。”
百里慧安下心,带着嬷嬷们走了,萧蕴托着下巴望回梳妆镜,眼角同嘴角一起微微垂下,周身衣料上刺绣的雪蓝色芙蓉也忽地随之一暗,她当然清楚,不可随心所欲,不可忘形。
“公主不开心吗?”雪莲立在背后把萧蕴的头发梳好,动作轻柔地簪上银丝莲花扣,“派来跟公主求亲的可都是各国的最顶尖皇族呢,有才华又有容貌,皆是一等一的好,公主一定会挑个最合适的驸马,往后跟驸马永远幸福下去!”
四大侍女论年岁皆比她大,就算是最小的蓝芯也比她大了一岁,平日里可谓忠心不二,此一番话也确是肺腑之言,萧蕴却仿佛没听进耳,仍兀自发呆。
大晏国土昌盛繁荣,这本是好事,可却是因为太过于强盛,作为父皇的女儿,当朝公主,妹妹们又还小,从十三岁开始她就没少被各邦提起求娶之事,若不是年纪尚小兼父皇私心舍不得,只怕是等不到现在,而如今即将满十五岁,只怕父皇的借口也阻止不了多久了。
各邦信誓旦旦地奉上金银宝物,说着会以无比尊贵的礼节敬奉公主,虔诚至极,终究不过是拿她做个稳固朝纲寻求大晏庇佑的工具罢了,她自小熟读经史,历览古今兴衰治事,岂会不知其中门道?
想来想去想到一人,该怪他。谁让他这些年里不在京城好好待着,四处打仗,结果把周边一个个打的毫无反手之力,只能想出这种方法来保命,连累了她。
耳边忽地一声轻微玉裂,萧蕴松开手,握着的玉梳因为太用力不小心给撅断了一截,断裂的梳齿尖锐锋利,在右手手心划出一道浅淡白痕。
“天哪!”蓝芯低呼了一声,忙过来查看,“还好,还好。”
萧蕴突然心生一计:“包起来。”
翠竹没有多犹豫,忙去拿了药膏和纱布过来,涂了药后缠起来,一层又一层将原本纤细的手掌裹得像只猪蹄,露出五只长短不一的手指。
萧蕴盯着自己行动不便的手掌,杜嬷嬷从门口走进来,见此忙过来查看,把四个人挨个数落了一番。
“嬷嬷,别怪她们,是本公主不小心。”萧蕴说了一句。
杜嬷嬷余气未消,转过头:“既是都伤了手了,公主今日还是别往外跑了,正好安心留下来备书考吧!”语中责备,看她裹缠厚实的手,又心疼哄劝道,“好哄哄皇上高兴,听到了吗?”
面对从小照顾自己的嬷嬷的谆谆教导,萧蕴一一答应下来,回书房温书。
不多时有人来报,陆将军已经进宫,此时正在殿上觐见皇上。萧蕴努着嘴,下巴抵着一支细毫笔,不经意想起来上次见他还是冬雪飘零时。
陆离,原名为狸,狸猫的狸。
关于改名字,萧蕴还记得自己那时年纪小,很是不理解,觉得难听又寓意不好,特意去磨了齐王妃想让他姐姐威胁他改回来,毕竟他总是听他姐姐的,才得以知道是因为他觉得“狸猫”的“狸”不够震慑住敌方而特意改了名。
“离字不好,你会跟你姐姐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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