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弟昨日才刚进太学,为何会与你家公子起争执?想必其中是有误会吧。”
金理阴阳怪气道:“能有什么误会,他打了人就是他的不对,郡主可不要包庇亲眷,寒了我们这些做臣子的心。”
玉明熙不相信这番说辞,裴英被她养在身边三年,读书勤奋,乖巧懂事,识了规矩又常习武艺强身健体,她费尽心血培养的孩子,定不会无缘无故打人。
仔细看了金城的脸,脸上的确有块淤青,玉明熙依旧疑心父子二人登门的动机:真是裴英打了他,昨晚下学就该过来讨说法了,为何非要等到今天。
虽有不解,但牵扯到督察院御史,她多少也要忌惮些,客气道:“金御史先去厅上坐会儿,我去叫舍弟过来当面聊聊,若真是他的错,我必然会狠狠责罚。”
说罢,玉明熙吩咐底下人去户部替她告假半天,又亲自进后院去寻裴英。
裴英正在后厅里吃饭,刚放下筷子就看见早已经出门的玉明熙折返了回来,他赶忙低下头去。
玉明熙向他走过来,距离不远的时候就隐约看到他脸上有伤,她站到他面前,一手捏住他的下颌强迫他抬起头来,额头上的伤口,唇边的淤青都暴露在她眼前。
“这是怎么回事?”玉明熙怒意渐起,她昨夜回来时天色已晚,裴英的书房里没有点灯,她就没有看见他一脸的伤。
如今见他眼神躲闪着不愿开口,又联想到昨天他抱着自己说什么“冷”,玉明熙这才回过神来——他在太学被欺负了。
对比两个人的伤,玉明熙猜也猜到是金城欺负了裴英。真有意思,裴英被打了却不跟她告状,反而是金城找了亲爹来她面前要说法。
“走,跟我去把这事儿说清楚。”玉明熙拉着裴英走去前厅。
厅堂之上,金家父子坐在椅子上悠闲喝茶,金城急切的在父亲耳边低语:“爹,一个野小子都敢对我动手,你可得帮我出这口恶气。”
金理轻松的抿一口茶,“不过是个没有门户的远亲,想来郡主也不会把他放在眼里,想修理他还不是易如反掌。”
“多谢爹爹。”
“修理他是小事,还是要让明熙郡主多看你两眼,见过了面,等到开春后再提亲,才是名正言顺。”金理微笑着,一切尽在掌握。
不多时,玉明熙与裴英走进来,
两方人对峙,玉明熙严肃道,“金御史,我表弟身上的伤可不比你家公子轻,究竟是谁打了谁,想必你也能看得清楚吧。”
“是他先打我的。”金城开口说,矫情的捂着自己挂了彩的脸。
裴英冷哼一声,“是你挑事威胁在先,出言不逊在后。”回想昨日金城口中粗鄙之语,裴英仍旧心里有气,恨不得再给他一拳。
金理坐在椅子上神情紧张,似乎是没想到玉明熙会为了一个乡下来的远方表弟跟他正面硬来,“这……既然是裴公子先动的手,那就对犬子道个歉,这事儿就这么过去吧。”
“不行,不是他的错为什么要道歉。”玉明熙站在厅上,紧皱眉头,“挑事威胁,出言不逊……此事定要有个说法。”
玉明熙骨子里倔强的很,认定了一件事就很难回头。硬是拦下了金家父子,两家一同前往太学,辨个分明。
明熙郡主与金御史一同来到学堂中,当堂的先生惊诧中感到一丝不安。
玉明熙站在一众学子前,问昨日有没有人看见裴英和金城之间发生了什么,语毕,屋中没有一人敢应。
督察院御史位高权重,明熙郡主更是受皇帝宠爱尊贵无比,自是哪一方都惹不起,正在读书的少年们大都是官员侯爵家出身,深谙世事,自然不愿掺和进来。
没有人回答,玉明熙心中怒意更深,脸上勉强扯出一个微笑,“太学教人读书明理,惩恶扬善,既然无人应答,想来诸位是不知内情。”
什么劳什子的太学,教出一群书呆子,只知自保清白,冷漠旁观。
不如给裴英换家学堂上。
玉明熙正准备唤裴英回去,余光瞥见一个少年从座位上站起,他神色冷淡,平展的嘴角仿佛从来没有笑一般,有种少年老成的早熟感。
少年还没开口,站在一旁的金城脸色有些不好看,小声说:“傅琛,你昨天下学不是早走了,你可不要乱说。”
傅琛对金城的话并无反应,淡淡道:“学生昨日下学后去向先生请教了几个问题,离开太学时路过屋外,听见金城言语侮辱郡主,裴英才打了他,随后金城带着人打了裴英。”
侮辱郡主是要落罪下牢的,金家父子顿时紧张起来,金理指着傅琛厉声呵斥,“你是哪家的,竟敢在这儿大放厥词?”
傅琛不理会他,又说:“学生从不说谎,御史大人不信,学生可立书为证。”
有了傅琛的证词,金城的两个小跟班害怕被怪罪,慌忙站起来向玉明熙认罪。此情此景,终于真相大白。
金理为免儿子牢狱之灾向玉明熙求情,玉明熙也不想逼人太紧,问了裴英的意思后,但且放过了金城这一回,两家化干戈为玉帛。
太学中能有傅琛这般正直而不畏强权的学子,玉明熙十分惊喜,打消了让裴英换学院的想法。裴英能跟傅琛一起读书,对他的成长必定有益。
当晚下学后,玉明熙着人准备了礼物,让裴英去向傅琛道谢。
一来二去,裴英与傅琛便相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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