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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南京南京 第十三章

小说:

夜芙蓉2024

作者:

却却

分类:

现代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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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南京南京

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

二十九军的弟兄们

抗战的一天来到了

抗战的一天来到了

前面有东北的义勇军

后面有全国的老百姓

咱们中国军队勇敢前进

看准那敌人,把他消灭!把他消灭!

冲啊!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杀!

mg二十六年八月八日,上海文庙,一个叫麦新的青年正指挥几十个青年学生唱《大刀进行曲》,这首歌是他听到二十九军大刀队的英勇事迹后谱写,开始在上海的里弄传唱,在几天之内迅速传遍整个上海,今天是国民救亡歌咏协会在这里成立“音乐会“的日子,他们首先唱的就是这首歌。

音乐一起,麦新的眼睛就被什么迷住了,他奋力把眼睛睁大,把手中的指挥棒抓紧了,歌手们盯紧了他的手,开始用满腔热情低沉地歌唱。

听到歌声,群众纷纷赶来,文庙到处人头攒动,大家不约而同跟着唱起来,歌声凝聚了摧枯拉朽的力量,把越来越多的人吸引过来,听到这激昂的歌声,麦新手上一用力,竟把指挥棒挥断了,他面前的歌手和群众没有受到影响,因为麦新握紧了拳头,更加有力地挥舞起来。原来低沉的声音因为倾注了太多愤怒,变得更加勇猛,更加刚劲有力,所有的人都唱得热血沸腾,大家一唱再唱,把那个“杀”字喊得斩钉截铁,直指苍穹。

“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成城俯在叶芙蓉枕边,轻声道,“妈妈,我们今天去文庙了,好多好多人在唱歌,大家都在喊着杀,要杀鬼子,把他们赶出中国……”他絮絮说着,抱着她的手呜呜哭起来,“妈妈,你醒醒,七七每天哭,她一哭,明夜也跟着哭,然后大家都一起哭,可是罗叔叔不准我哭,他说男子汉只流血不流泪,我是男子汉,每天哭哭啼啼像个女人。妈妈,你醒醒,我是男子汉,我以后会保护你们……”

不知什么时候,罗方生站到了床边,他脸色苍白,眼下一圈浓浓的黑影,他呆呆看着床上这无生气的面容,过去的情景一幕幕在他脑海中回放,她的笑容,原本是世上最让人迷醉的花朵,曾经引得他一步步陷入,一点点沉沦,每到午夜梦回时总会痛彻心扉想起。

可是,这花朵凋谢了,她这样躺着已经好几天,她似乎已把自己隔绝在人群之外,她眼睛睁着,却不理会别人的呼喊和哭泣。

他心中燃起熊熊烈火,日军已经在向上海调派军队,进攻上海只是这几天的事情,所有人都在奔忙,他手下所有的弟兄都派了出去,到各个工厂帮忙拆机器,阿虎告诉他,现在根本不用催促着工人做事或者分派任务,所有的工人吃在工厂睡在工厂,把机器一点点拆下来打包装好,再用独轮车一车车推到码头,没有人聊天,没有人嬉笑,大家都用坚定的眼神来交流。

他记得,说这些话的时候,连阿虎这个在刀口舔血的汉子都有些唏嘘。

成城抬起头,赧然地把泪水擦干,默默走到他身边,罗方生摸摸他的头,两人齐齐看着床上的人,成城瘪起嘴巴:“罗叔叔,妈妈老是这样该怎么办啊!”

罗方生暗骂一声,走上前盯住她无神的眼睛,她眼睛眨了一下,没有流露出任何情绪,他把她一把揪起来,大吼道:“你给我醒来,这么多人战死,如果他们的女人都像你这样,咱们以后还怎么跟鬼子斗!”

他没有从她那里得到任何回应,咬了咬牙,在成城的惊呼声中,狠狠甩了她一巴掌。几秒之后,她才伸手捂住脸,目光仍不知落到什么地方。他把她从床上一把揪起,她的脚刚落地,他又是一巴掌甩过去,愤然吼道:“你这个蠢女人,牺牲了这么多男人,他们的女人难道都要跟着去死,他们的孩子难道都没法活,你去看看七七,要是她有个三长两短,你有没有脸去见程行云!”

她被打得摔倒在地,成城刚想去扶,被罗方生一眼瞪了回去。她挣扎着站起来,看着面前凶神恶煞的男人,有什么滚烫的东西从心底某个地方涌出,继而遍布全身。她突然捂住脸,泪水从指缝中汩汩而出,声音嘶哑着:“行云……他竟真的撇下我们母女,他竟连七七的面都没见着……”她轻轻的哭泣慢慢成了呜呜的低嚎,最后成了波涛汹涌的海。

罗方生心里的抽疼一阵紧过一阵,一手把成城抱起来,一手把她揽进怀中,成城瘪着嘴巴,紧紧抱着她,不住地说:“妈妈,我是男子汉,我要杀鬼子报仇!”

蓝兰端着一个碗走过来,她从门缝中看到三个相拥的身影,手一抖,几乎把碗摔下地去,她急急地往后退了一步,又退了一步,静静地站到一旁,把自己站成一个流泪的暗影。

“七七,她在哪里?”叶芙蓉突然从他们怀里挣了出来。成城跳下地,飞快地跑了出去,一会,他笑嘻嘻地抱着孩子进来了,“妈妈,七七老是吮我的手指。”叶芙蓉连忙接过来,七七高兴得手舞足蹈,她看着那亮晶晶的眼睛,羞愧不已,自己差点就把程行云唯一的血脉害了。她刚想解开衣服喂奶,猛然想起那男人正瞧着,她脸上一热,转过身去把□□塞进孩子的嘴里,吸了半天,竟一滴奶都没有,大人小孩都急得满头是汗,成城吃吃笑道:“妈妈,罗叔叔请了奶妈,七七饱着呢!”

不知什么时候,罗方生来到她身后,他轻轻摸着七七的头,孩子虽小,却有着满头柔软的黑发,他轻声道:“你本来的奶就不够,这次更退得厉害,以后孩子有奶妈喂,你先把身体养好吧!”

她不发一言,背过身抓起自己的rf想往孩子嘴里挤出些什么,孩子吸了半天,憋得脸都红了,罗方生叹了口气,想从她怀里接过孩子,她死死咬住下唇,就是不肯放手,两人拽着孩子僵持住了,罗方生柔声道:“芙蓉,你松手,我叫奶妈去喂!”她红了眼睛,把衣服一掩,慢慢松手让他抱走,成城抱着孩子飞快地跑了,罗方生松了口气,“刚才没打疼你吧,真是对不起!”

叶芙蓉有些赧然:“你别这样说,是我给你添麻烦了,我太不懂事……”

“不!”罗方生急忙打断她,“你对我从来就不是麻烦!”

叶芙蓉定定看着他的眼睛,从他眼中读出了脉脉深情,她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一双温柔的眼睛,心头一恸,低头道:“谢谢你,可是,我这辈子只有我丈夫一个,我想……我不方便再打搅你们,过两天我就带孩子回甘蓝。”

罗方生浑身一震:“不行,我既然跟程行云拍了胸脯,就绝不会让你这样离开,更何况你现在又多了个孩子,只怕你没到甘蓝孩子在半路就饿死了!”他苦笑道:“你如果不想见我我以后不回来就是,对了,要不你们回南京吧,上海眼看就要打起来了,你们在那边会安全些!”

这时,蓝兰微笑着进来:“妹妹,公公也说要带大家回南京,咱们家孩子这么多,千万不能有什么闪失,明天咱们就要动身了,你快准备一下吧!”她拉着她的手,“走,咱们去吃点东西,你得先把身体养好。”

从客厅传来七七的哭声,叶芙蓉慌忙冲了出去,蓝兰连忙跟住她,在罗方生面前顿了顿,轻声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不用管我,她是个好女人,也是个可怜的女人。”说完,她怕自己忍不住会落泪,看都没看他一眼便匆匆离开。

看着她孤单的背影,罗方生心头如翻江倒海,他环视了房间一眼,黯然走到门外。

tusha!tusha!

淞沪会战后,日军兵分3路气势汹汹奔南京杀来。中国军队的血肉之躯没有挡住一路进犯的敌人,中国守军一路败退,几乎溃不成军,镇江、宜兴、溧阳、芜湖、无锡、苏州、常州相继失守,南京外围阵地全部丢失,日军已把南京城团团围住。

十二月十三日,南京沦陷。

当听到南京卫戍司令唐生智逃走的消息,罗怀苏拍案而起:“他当初说的与南京共存亡的誓言成了屁话,老蒋跑了,所有的高级将领都跑了,这个仗还没打我们就输了!”

蓝兰抱着被炮声吓得直哭的明夜,满脸愁容:“公公,要不我们先到内地去避一避,你看许多人都跑了!”

罗怀苏瞪了她一眼:“要走你们走,我可不想死在他乡,他们跑是他们的事,我们是老百姓,难道日本人连老百姓都不放过么?我们把东西准备齐了,等日本人攻进城来我们不出门就是,我们老的老小的小,日本人总不可能打我们的主意!”

一批飞机炸弹在好似在他们身边响起,七七哭闹起来,叶芙蓉好不容易把她哄安静,两个下人跌跌撞撞跑进来:“老爷,军队……全部撤退了!”

十万大军,一纸撤退命令,成了一盘散沙。滔滔长江上,成千上万的军民涌向下关码头,渡船极少,只要一艘靠岸,立刻就有无数人争先恐后而上,撤退的士兵纷纷拔出枪来示警,可是,人们的求生本能让他们罔顾一切,只要一个心思,就是跳上船,赶快逃走。

江边哭声喊声震天,加上炮火隆隆,整个南京,好似在痛苦呻吟。

让人恐惧的消息源源不断地从外面传来,日军从中华门及中山门进了城,在城门投降的守城军队被日军机枪扫射和烈火烧死。

满街都是穿黄军服黑皮鞋的日本兵,在这群野兽眼中,zhina人跟猫狗已经没有什么两样。他们在街上追杀败兵,追杀中国人。

罗怀苏想错了,这些日本鬼子根本不是人,他们竟以杀人取乐,有的往中国人身上先淋汽油,后用枪扫射,枪弹一着人身,火光随之燃起,被弹击火烧的人,挣扎翻腾,痛苦之极,日寇则鼓掌狂笑。

去探听消息的下人一个个一去不复返,罗家上上下下一片慌乱,罗怀苏的头发一天比一天白,最后终于变成满头白发,他把自己关在书房里,谁也不理,连他最爱的孙子明夜去找他也没办法让他说一句话。

等他终于从书房出来,他跪倒在一家大小面前,对着小辈们重重磕头,老泪纵横:“我对不起你们!”

叶芙蓉每天都胆战心惊,她没办法睡,因为梦里全是恐怖的画面,可能是长大一些的缘故,七七安静了许多,喜欢在她怀里抓她的头发玩,还不时会露出一个甜甜的笑脸。

这时,也只有不懂事的孩子能笑出来。

灾难很快来临,罗家是大宅,贪婪的日本兵一来就打起主意,日军占领南京的第二天,一队日本兵就冲进了罗家,叶芙蓉和成城正在后花园玩,听到前面传来的惨叫,叶芙蓉心里暗道不好,连忙把成城一拉,躲进假山的山洞里,七七受到惊吓,把嘴巴一瘪就准备哭,叶芙蓉连忙把发丝拂到她脸上,她一把抓住,没哭出声来。

罗府的假山是请能工巧匠所做,仅能容一身形瘦小的人低头通过,山洞很小,十分阴暗潮湿,能容两三人席地而坐,以前是成城玩捉迷藏的地方。

叶芙蓉一手抱着七七,一手把成城颤抖的身体紧紧抱住,轻声道:“不要怕,不要出声,不管出什么事都不能出去!”

成城呆了呆,把头埋进她的胸膛,闷声道:“妈妈,我不怕!”

这时,从前面传来一阵阵惨叫,接着是蓝兰凄厉的叫喊,金陵和一些女仆的哭喊,接着是男人的狂笑,一声声如钢针刺入他们的耳中,惨叫声突然停了,皮鞋在地上敲出的咚咚声响遍了整个罗家,接着,许多咚咚声朝后花园逼来,七七惊恐万状,竟哇地一声哭出来,叶芙蓉惊得魂飞魄散,想都没想,把手指塞进她嘴里,七七停下来吮了吮,没吸出什么东西,眼睛眨巴眨巴又要哭,叶芙蓉没有奶水,哪里有东西喂她,顿时急出一身冷汗,她把手指咬出一个大口,塞进七七的嘴里。

七七吃到热热的东西,可能觉得味道挺不错,竟使劲吸了起来,她很快吃饱了,眼睛眯着眯着就在她怀中睡得香香甜甜,连外面的叽里呱啦的吼叫声都听不见了。

叶芙蓉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下一半,凝神细细听着外面的动静,咚咚的皮鞋声如魔怪的手,抓得她的心阵阵抽疼,成城脸白如纸,只牢牢地抓着她旗袍的襟,几个小小的手指几乎要把她的衣服抓破了。

她闻到一股烟味,成城惊慌地看着她,她朝他摇摇头,把脸贴上他的脸。烟越来越浓,透过假山的缝隙,她甚至可以看到外面全是烟雾袅绕。在男人狰狞的笑声中,咚咚声渐渐远去,直到再听不到任何响动,她把七七往成城怀里一塞,沉声道:“我去外面探探,你留在这里哪都不能去!”

她从假山钻出来,才发现罗家已成了一片火海,她被浓烟呛得直咳,连忙朝前院跑去,穿过一片喷着火苗的房檐,客厅里的景象让她几乎尖叫起来,只见所有的女人,甚至连白发苍苍的金陵都没幸免,衣服都被撕得全不蔽体,蓝兰全身赤裸着躺在桌子上,浑身是血。她扑到蓝兰的身边,大声哭叫着她的名字,蓝兰睁开眼睛,从眼角流出一滴泪,嘴巴张了张,“一群……畜生……”,她没有再说下去,眼睛直直看着上空,眼珠已经没有神采。

金陵被人剖开腹部,吴妈是被人从心脏捅入,奶妈的rf被割掉……浓烟滚滚中,叶芙蓉已经摇摇欲坠,她想起罗怀苏和明夜,惊恐万分,连忙跑向书房。

路上,一个圆滚滚的东西绊了她得几乎跌倒,她扶着一条方几站起来,才发现面前那圆的东西有一头白发,有一双怒目圆睁的眼睛,还有……她扶着方几软了下去。

书房里被翻得一团乱,书被扔得满地都是,在白色黄色的书里,有一个没有头的身体,他的怀里紧紧抱着明夜,明夜胸前两个血洞,那无头的身体后面也有两个血洞……

火龙卷着尾巴扑来,一团热气把她逼得连连后退,她摔倒在客厅里,身边躺着没有瞑目的金陵,她的几缕白发散到脸颊,微微颤抖着,好似在哀哀哭泣。

一个奇怪的声音响在她耳边,她一抬头,成城瞪大了眼睛,身体不住地颤抖,口中发出受伤的幼兽般的低嚎。他往后退了一步,又退了一步,再退了一步,眼看就要站到烧得火星簌簌扑落的房檐下。

叶芙蓉红了眼睛,大喝一声“成城,过来!”她遥遥朝他伸出双手,“孩子,过来,不要怕,他们都是你的亲人!”

成城嚎啕大哭,飞扑到她怀里,火光中映在她的眼中,仿佛有种奇特的光芒,剧痛难当,但并没有被打垮,她缓缓站起:“孩子,你不要哭,你要看仔细,把这些仇恨刻到血肉里,千万不能忘记!”

成城的哭声停了,他极力憋着,憋得身体不住颤抖,用力点头:“妈妈,我永远不会忘记!”

“禽兽!”从上海罗家公馆传出一声凄厉的嘶吼,许复和阿虎几个拦住要往外冲的罗方生,他拼力挣扎着,全身的血液好似要从眼中喷出来,大吼道:“别拉着我,我要去找他们!”

许复一拳砸到他脸上,喝道:“你们别拉着他,让他自己去送死,反正死了这么多人,日本人也不在乎多浪费一颗子弹!”

罗方生慢慢蹲到了地上,捂着脸哀嚎起来,众人满脸凄然,不忍再看,纷纷把脸侧转。许复走到他身边蹲下,拍着他的肩膀,话语却被堵在喉咙里。

阿虎擦了擦眼睛,大声道:“许大哥,弟兄们可不想被人当牲畜一样屠宰,我们要跟他们好好拼一场,杀一个不赔,杀两个咱还赚一个!你发句话,咱们要怎么跟他们斗!”

许复朝他点点头:“没错,我留下来就是要跟他们周旋,我奉命暗中保护报人、法院和银行等中央职员,日本人和汉奸不会放过他们!”

罗方生霍地站起来:“许大哥,你说咱们要怎么进行吧……”他的话音未落,门口传来一声轰然巨响,整栋房子好似摇摇欲坠,灰土从上面簌簌而落,罗方生咬牙切齿拔出枪,“没胆的畜生,就会搞这种见不得人的名堂!”

许复一把拉住他,低声道:“咱们快走,小罗,看来那些汉奸已经盯上你了,你暂时不要住这里,先搬到租界去!”

“咱们来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罗方生冷笑道,“恐吓暗杀可是我们的老本行,竟敢来到我碗里抢饭吃!”

我不躲!我倒要看看谁的枪法好!”罗方生眼中燃起熊熊烈火。

罗方生说到做到,他没有搬出去,只是把所有的仆人都遣送走了,有一对老夫妇常叔和常妈说儿子死在战场上,没地方去,情愿留下来给他做饭洗衣。

日军进入上海后,接管了设在公共租界里的gmd的新闻检查所,宣布所有的中国报纸都得接受检查。为了避免检查,许多中国报纸雇用了英、美公民为发行者,作为外国刊物向租界当局注册登记。例如,《申报》便成了美国的注册企业,表面上由美国律师奥尔曼发行,由此,“洋旗报”及其增刊便成了“孤岛”时期知识分子进行反抗的最重要的论坛。日本占领军无法通过新闻检查而操纵这些“洋旗报”,他们只得诉之于恐怖活动。

这些报纸的编辑和职工先后收到了恐吓信,有的里面还装有断手,见大家仍不愿意停刊,恐怖活动进一步升级,这些报社开始遭到炮弹和冷枪的袭击,甚至有枪手冲到报社里疯狂扫射。

暗杀活动更是猖獗,报社的编辑们出门都提心吊胆,有的把遗书早早写好,只怕晚上不能回去。

即使如此,反抗永远不会停止,有的报纸宣称:“我们是中国人,办的是中国报,一不投降、二不受辱……我们自然不受异族干涉,我们是中华子孙,服膺祖宗明训,我们的报和我们的人,义不受辱。”

罗方生坐着一辆人力车慢慢走在街上,拉车的是阿虎,他一身灰色棉衣,戴着一顶黑色大沿帽,把前面压得低低,当两人接近日文《上海日报》报馆时,前面一声枪响,门口的两个日本兵连忙跑去察看,等他们一离开,罗方生迅速掏出一个手榴弹,扔进报馆里,阿虎马上掉头,拉着他朝后面飞跑。

轰地一声,从报馆里传出一声巨响,两人闪到巷子里,一人正坐在车里等着,他接过他手里的西装,和阿虎两人换上,那人下来把车拉走,罗方生拍拍阿虎的肩膀:“兄弟,好样的!”

阿虎呵呵直笑:“罗爷,咱们今天这活做得不错,晚上咱再去杀他两个吧!”

“今天不行!”罗方生眉间成了个川字,“许复还要我们保护《申报》的朱先生,这些天风声紧,咱们得先歇歇手。如果他们被杀害了,上海百姓到哪里知道事情的真相,知道勇士们抗战的消息!”

mg二十七年二月五日深夜,许复急急赶来,通知罗方生一个消息,“新任日本南京守备司令官天谷直次郎到任,上海红十字分会已派人跟他联系,想尽快组织人手赶到南京参加救援活动,我已经跟上海红十字分会的梅杰医生联系,希望他能带你进去,我跟他说你可以为他开车!”

罗方生紧紧抓住他的手,“什么时候走?”

“明天一早!”许复深吸一口气,“小罗,你记住,遇到任何事情都不能激动!”

当车沿着公路慢慢向南京城进发,梅杰医生和同行的林娜医生还有马来西亚华人张医生一路悲叹,沿途的池塘湖泊里还有许多血肉模糊的尸体浮在水面,因为天寒地冻,尸体没有腐化,向人们控诉一桩桩暴行。

进到南京城里,行人除了敌兵外,绝对看不到其他的人,许多穿着灰色棉衣的工人把尸体集中起来去掩埋,他们沉默如山,眼中全是和着血的泪。

这时,车子突然开不动了,罗方生下车一看,眼睛红得要喷出火来,梅杰医生三人也下来了,梅杰医生和林娜医生在胸前不停地划着十字,张医生把头一低,默默走到罗方生身边,与他一起把堆在路上的几具尸体抬走。所有尸体的脸都惊恐万状,眼球几乎凸出眼眶,有的是被剖腹,有的是被挖心,有的连肠子都掉在外面,拖得满地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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