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被称为紫阳花,乃是东瀛误传。此花若以血滋养,不过一月,蓝色花萼将尽数变为红色。防风跟我说,她并没有瞧见赵相身上的伤口,屋内也没有血迹,却弥漫着浓厚的血腥味,所以这血是去哪里了呢?”
阒静的屋内,瓷碗跌落的声音应声而起。
老鸨原本存了一丝希望,看到这反应,已经明白了所有,脸色渐渐苍白起来,扭头叫人,就要破门而入。
宁菱静静看着这道红门。
她曾经在这道门吃过许多闭门羹,许心一直不肯见她。
她绞尽脑汁与其拉近距离,终究是于事无补,许心不爱华贵的绸缎珠宝,也不喜价昂的名师制琴,一直将她拒之门外。
直到三月前,她眼前这扇门才被它的主人亲自打开,她提出了一个交易。
只要帮她一个忙,之后无论自己问什么,知无不言,和盘托出。
这个忙,就是帮她找到治愈广疮的方子。
广疮是流连于烟花场所的病症,也是人们口中的无法治愈的“脏病”。
宁菱原以为她是为了给自己找治病的法子,可没想到,她是为隐匿在司州街坊内大小娼寮的女子寻一个救命的方子。
她当是个很好的人,只是命运捉弄。
“娘子,你我相识数月,虽然只有只言片语的照面,可我知道,你身不由己,却心地纯善。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若你愿意,我很希望你能与我说,或许我们能够一起解决。”
门上的红漆映进她清澈的眸子,但那一片猩红并未衬得她慌乱急躁,反而一犹如傍晚平静湖面之上一轮柔和斜阳,宁静柔和。
“宁娘子,现在说这些还有用吗?”宁菱再度抬眸,紧闭的门页已经退居两侧。
“对我一个将死之人。”
视线的正中央,弱柳扶风的身影缓缓站定。
她的脸色比老鸨还要苍白。一双眸子里光亮尽无,似乎这段路的行走,已经耗尽了她所有的心力,病态尽显,视线朝宁菱投去。
她看向宁菱的,有探寻,也有嘲弄。
“没有误会,人的确是我杀的。宁娘子,我泼在你身上的脏水,没想到你竟然自己洗白了,我自认倒霉,没什么可说的。”
她旋即又看向一侧的江玦,“江大人,可以叫你的人来抓我了。”
一旁不作言语的赵远星忽然夺步上前,一把捏住许心的脖颈。
“我大伯究竟跟你有何怨恨,你要这么对他!”
被夺走了呼吸,许心苍白的脸色回了血色,但依旧苍白的唇角无所畏惧地勾起畅快的笑容。
“赵将军,我没有恨屋及屋,你应该庆幸。”
“猖狂!”
“究竟是谁借势猖狂,还说不定呢,赵将军,你难道真的以为,你今日所成之就,仅为你之倾力,与你家族的托举吗?”
“你要是再诡言,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那就请赵将军给我个痛快。”
许心的眼里没有一丝畏惧,从她开门的一刻,她就做好了人头落地的准备。
赵远星的手也当真在蠢蠢欲动。她腰间剑刃,寒光闪烁。
江玦正想唤于佼,手腕处忽然一沉,一只纤细的手隔着衣袖浅浅抓了下他,银牌也轻轻的触动里撞上他的腕骨,下一瞬,手即刻松开。
江玦顺着那手视线上移,最后停在那双始终处变不惊的眼眸。
这应该是两人相识以来的第一次接触了。
宁菱知道他排斥自己,碰了一下就立即离开,仰头同他对视。
“青楼人多眼杂,若是当众押人,难保不会引起慌乱,这件事想必还不到张扬的时候。”
也许旁人会嗤之以鼻,但宁菱还是想为心里这个念头博一博。
留给曾经冠绝六州,名动京城的女子,一个体面。
只是,玉扳指在指间回旋,举棋之人依旧不定。
那手又碰上了他的腕骨,这次并非上次那般蜻蜓点水的触碰,纤细的指节借着衣衫的遮蔽,轻轻地捏了下坚硬的骨节,掺着半分威胁驻留在原地。
静默里一阵无声的对峙再次挑起。
江玦的视线再次向下,这次她那双狡猾的眼眸,竟然让他窥探出恳求的意味。
在宁菱的视角,这是拜托。她不知道江玦的心思,以为他还是不松口,继续劝说:“大内估计早已得了消息,现下却还是按兵不动,显然还是想让江赵两家先处理,若是还未查明就轰动全都,难保都城上下慌乱,大内不满。”
江玦最终移开了视线,看了一眼许心苍白的面容,唤了身后的于佼。
“大人。”
“备辆马车带她回去,再叫个大夫给她看看,免得到时因为身子耽误了审问。”
“是。”于佼领了吩咐,
就让老鸨派两个侍女陪同许心,马车也很快就派来了,把人从后边的偏门接走了。
行礼告别江玦,于佼特意多看了宁菱一眼,以往知道她不得欣喜,见面也不够恭敬,这次离开倒是规规矩矩地行了个极其恭敬的礼仪。
宁菱有些讶异,按规矩回了礼仪。
宁菱为她的周旋,许心心底明了。
她苍白的脸上艰难地扯出一丝笑,缓慢地朝宁菱行了一个女礼,身影便慢慢消失在回廊里。
宁菱收回目光,垂下眼眸遮去落寞,向江玦端端正正地行了一个女礼。
“谢大人。”
江玦听着她的恭敬郑重的道谢,未出一言,转身便下了楼梯。
走下最后一阶,他忽而回头:“一个时辰后,来刑部把你的人带走。”
宁菱欣喜,正要再朝他再行一礼以作谢,那人蓦地转身,在身后众人的簇拥下,最终消失在宁菱的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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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你忍着些,这药粉撒上会有些疼。”
天冬捏着药瓶,微微倾斜抖出药粉,均匀地敷在那道狭长骇人深可见骨的伤痕上。
宁菱咬死了嘴唇,直到尝到铁锈味,她才放弃折磨整张面容上唯一红润的地方。
“我没事。这会应该已经到刑部放人的时候了,你去叫相九把防风接回来吧。”
“相九早就去了,娘子不必担心。”
天冬轻轻吹着伤口,随后拿起纱带包裹伤口,动作尽力地轻微:“这赵将军也真下得了手,看把娘子这手伤得,这伤若是不好好治,以后娘子的手都会有很大问题的。”
“换做是我,亲人被人杀害,还是最疼爱自己的亲人,我只怕做的比她更狠。”
“娘子,你怎么还为她说话呀。我们压根就没对赵丞相怎么样,她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要娘子的命,当时那架势,若没有主君挡着,那第二剑就要落在娘子要害上了,后果不堪设想。”
宁菱垂眸。
也不怪赵远星这样。
她心底也有人,虽没有经历被人横刀夺爱,但也曾因为心上人与姑娘多说一句,便暗暗吃醋,若是有人在结亲之际把人抢走,她估计要发疯,怎么可能对那个鸠占鹊巢的人有好脸色。
赵远星看江玦的眼神,曾经她也有过,若当初没有她横插一脚,这对有情人早已终成眷属。
只能说有太多事情凑到了一起,她跟赵远星没有朋友的缘分。
她抬手配合天冬包扎,洁净的纱布束在纤细的手肘,遮住那道伤痕,疼痛一起一伏:
“毕竟,我先有错在先,今日一事,就当赎罪吧。待父亲一事结束,这个位子物归原主,这些恩怨应当也能消散了。”
天冬见宁菱的手活动地并不自然,开了纱带调节松紧,叹气道:
“娘子,咱们还什么都没问到呢,许心娘子就进牢里了,一时半会算是出不来了,这线索一断,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呀?”
宁菱见她绑好了结,活动着手试了试。
这正是她所忧虑的。
那个医官是目前她能寻到的唯一线索,而许心娘子是找到这个医官的唯一突破点。如今这棘手的局势打得她措手不及,她确实应该好好想想,接下来到底该怎么走。
午间的天顶云层被刚劲的北风吹开,罕见地露出一轮红日。
宁菱边抬手试着活动,边透过窗看那照到日晷的日头。
时间比她想的要走的快些。已经未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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