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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广爻七

小说:

强吻宿敌后她死遁了

作者:

风不死

分类:

现代言情

广爻峰上终年云雾缭绕,纵然雨水不多,土壤也是潮湿的。

祭灵澈刨开柔软的泥土,竟真的摸到了一个坛子,她出神片刻,左右看了一下,确定没人,将坛子刨了出来。

她抹掉上面的泥土,抱着那个坛子靠着大桃树坐下。

多少年了?是不是快有一百年了?

她用力扯开坛盖,猛地灌了一口,香甜凛冽,酒气直冲鼻腔,她抱着坛子有些颓然地倚在树根上——那树许是已经超过千岁,树根狰狞地破土而出,盘成浪涛的形状。

前世埋在这的酒,竟然还在,祭灵澈看着酒坛,又灌了几口,想:你比我能活。

她一口气把酒全喝了,然后把坛子又埋了回去,晕乎乎地竟有了倦意,她躺在树根上,看着天上流云奔走,风吹树叶哗啦啦地轻响。

也不知薛映雪和赵祁连怎么样了,曲无霁直接把她带走了,他们知道吗?不会到处找吧……

她闭上眼睛,听山间自然的响动。

她摸着右手手背的金印,幽幽地想,三天了,还是没能破了山门那结界,这样下去岂不是要一直在这装傻子?每天不是扫台阶就是端茶送水,冷了热了都不行,敢情拿她当丫鬟使唤!

虎落平阳绝不叫唤,且叫他得意几天。

所幸曲无霁并不常在广爻峰,既是掌门又是仙盟首尊,自然是日理万机忙得团团转,他不在的时候,整个广爻峰就静得像座荒山,连半个人影也看不见。

谁家正常人不把自己的法府搞的热热闹闹的?可祭灵澈在广爻峰没见过第二个人。

桃花纷纷而下,落了她一身,她也不拂,依旧闭着眼睛躺在,心里盘算着怎么能尽快脱身,可春风倦人,也许是花婉婉这具身体没喝过酒,她越来越困,最后便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

“喂!喂喂,你在这干什么呢?”忽然有人冷声道。

祭灵澈皱眉睁开眼,只见一个腰挎长剑的俊朗少年,其一身金色衣袍束得干净利落,身上是少年独有侠气,又带着点拒人千里的冷峻严肃,彼时正冷冷看着她。

“这里是禁区你不知道?”

祭灵澈脱口而出:“你谁?”

那人嗤笑一声:“这话我还要问你呢,你怎么进来的?”

“呵,我是谁,说出来吓死你——”

祭灵澈躺着没动,斜着眼睛看他,总觉得此人的作风有点似曾相识,而且从衣着上看,绝对是得势的弟子,何况能出现在广爻峰……

她话锋一转,笑道:“我是外门的小弟子,在后山迷路了,又饿又困就睡着了。”

那人挑眉冷笑道:“外门?后山?你当这是哪?”

祭灵澈:“啧,你不信?”

“我看你满嘴谎话,行端可疑,是想去执法司的水牢里泡一泡?”

祭灵澈胡搅蛮缠:“哎哎,我一醒来就到这来了,我还纳闷这是哪呢……”

那人抓住祭灵澈的胳膊:“你给我坐好——”

祭灵澈翻身坐起道:“你凭什么审我?”

那人冷冷道:“我有职责巡视广爻峰,你要是不说实话,我就只能把你交给执法司了。”

祭灵澈心想,真是瞌睡就有人来递枕头,正愁广爻峰的结界出不去,就来了冤大头要带她走,简直是天助她也。

只要待她出了广爻峰结界,一掌把这家伙给拍蒙,然后再想办法把手上的金印给剔下来,从此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祭灵澈站起来,一振衣袖,道:“好啊,那咱们就去执法司分辨分辨!看看我到底说没说谎!”

那人气极反笑:“头一次听说有人主动要去执法司的,既然如此,那便劳驾——”

“上锦。”忽然一声清冷的声音从蜀上锦身后响起。

祭灵澈顿时心如死灰,叹了口气,又一屁股坐了回去。

蜀上锦回头躬身施礼道:“师尊,弟子看到了个行端可疑之人。”

曲无霁信步上前,面色冰冷地看着祭灵澈,一字一句道:“花婉婉。”

祭灵澈笑道:“我在,师尊。”

蜀上锦面露惊愕,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他似乎措辞了半天,然后笑道:“原来竟是师妹。”

祭灵澈微笑挥手:“师兄你好,执法司咱们改日再去。”

蜀上锦抱拳笑道:“师妹见谅,是上锦唐突了。”

曲无霁:“你在这干什么。”

祭灵澈言简意赅:“躺着。”

蜀上锦:……?!

原来跟师尊可以这么说话吗?

曲无霁冷笑一声:“你哪来的酒。”

祭灵澈拍了拍地面:“地下挖的。”

她看曲无霁面色不善,补充道:“哎,师尊,我虽然脑子不好,但确实有点子运气,当初掉进莲池里都能被你捡回来当徒弟,更别说闲来散步的时候看到地上有异物,一挖竟然是坛酒这种事。”

蜀上锦在思考。

蜀上锦是个很有涵养的少年,此时却嘴巴微张,事情属实是难以理解。

曲无霁冷冷地盯着她,复而轻笑:“难怪,你确实运气很好。”

祭灵澈看着他,总感觉他话里有话。

曲无霁道:“去换衣服,只给你一炷香的时间。”

祭灵澈惊讶:“什么衣服?”

蜀上锦见状含笑道:“师妹,去换亲传弟子的衣服,我们要去看春擂了。”

祭灵澈神情一变宛若雷殛,她扯住曲无霁的袖子:“师尊!我不能去啊,你忘了,你说我不能出广爻峰啊,我出去还丢人现眼,我就在这给你看家好不好?”

曲无霁一点一点拂去祭灵澈抓着他袖子的手,慢慢道:“本座新收的徒弟,岂有不带出去之理?”

他冷声含笑:“再说,你难道不想念黄金台吗?”

祭灵澈目不转睛盯着曲无霁,然后说道:“师尊您又糊涂了,婉婉是外门弟子,哪有资格看试仙赛呢?我可是从来没去过黄金台。”

……

祭灵澈看着自己金色衣袍,不由得生出一种人靠衣装马靠鞍的感觉。

其实花婉婉长得很好看,一双眼睛如含秋水,现在金丝华袍往身上一套,端地生出几分风流意气。

祭灵澈跟在曲无霁身后,一步一步走下那白玉阶,她想,既然出去了,是绝无可能再回来。

这个时候曲无霁忽然回过头来,就好像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冷冷地看着她。

“婉婉。”他道。

祭灵澈一愣:“怎样?”

曲无霁道:“过来。”

祭灵澈只得往前蹭了几步,曲无霁道:“你既然未筑基,自然无法御剑。”

蜀上锦很有眼色:“师尊,师妹交给我你就放心吧——”

他忽然发现他师尊的脸色似乎并不怎么好。

曲无霁道:“你与我共乘一剑。”

蜀上锦:……

祭灵澈:“师尊,要不我骑马得了。”

……

没想到,竟然又到了烟花三月,怪不得春风吹得人懒意横生。

三月三打春擂,九月九打秋擂。

所谓春擂秋擂,有一个正经的名字:黄金台试仙。

祭灵澈想,红尘众人也有春闱秋闱,虽然她并不太了解那个,但是这试仙赛却跟那科举有异曲同工之妙。

世家或各门派翘楚弟子,初现锋芒,给他们一个崭露头角的机会,是谓春擂,乃一年一次。

而秋擂,则是世家家主,各门派长老来竞选仙盟的高级领事,秋擂不常有,十年八年,甚至几十年才可能开一回,一旦开秋擂,修真界就要变一变天了,老东西们可能不懂什么叫做点到为止,或者实在是利欲攻心,往往要杀个你死我活。

毕竟,春擂打得是小弟子的个人利益,而秋擂的成败则关乎整个门派的兴衰。

每次秋擂过后,一家挂起白布,举派缟素,一家张灯结彩,弹冠相庆,甚是有趣。

黄金台,在丰都城郊,其实真的是个建于山上的大台子。

除了那个台子,周围还有近百里的大村镇,原名铁剑镇。

本来是背靠都城,生产兵刃的镇子,家家户户都是铁匠,现而今早就断了那传承百余年的基业,就靠着每年春擂给财大气粗的修士们提供食宿,兜卖商品,竟然市列珠玑户盈罗绮,人人腰缠万贯了!

而丰都城,那说头就更多了。

本是前朝的都城,鼎盛时,天下第一都实至名归,简直风光无限,繁华无两。

但四百年前,本朝军队破城后,纵马长驱直入,挥刀屠城,男女老少鸡犬不留,手段残忍,闻所未闻。

屠戮过后,又一把火烧尽宫阙庙宇,千年古登时都化为坟场,一时间流血漂橹,鬼怪横生。

由丰都华府变为生人勿进的酆都鬼城,不过一夜之间。

当朝的新皇无力镇压,不得以求助于仙盟,仙盟派出人压制,却收效甚微,甚至连元婴修士都有去无回。

无法,只得在这布下精绝的阵法,广筑高台加以镇压,又每年派人来巡检,后来仙盟看着那高台荒废无用,便干脆在春天时组织打擂,逐渐就演变成一项十分重要的项目。

踩着无辜百姓尸骸筑起高台,仙家们孔雀开屏,来彰显权势。

纵然几百年来讽刺这桩事的文章数不胜数,那些文人多得杀也杀不完,可唾沫星子没淹死新朝,更撼动不了仙盟分毫。

……

三月初一,离春擂还有两天,太华玉墟参赛弟子们及各司长老压着轴都到齐了。

有些小门小派来得更早,提前几个月便过来张罗,一时间热闹非凡。

御剑俯瞰,经过仙盟的调整,整个铁剑镇成拱卫状,宛若一柄利刃直指丰都废城,将城中残存的怨魂死死封住,任何出城的鬼魂都会被阵法立时绞杀,与丰都废城正对的是一座拔地而起的山,半山腰上那座金光闪烁的台子就是黄金台。

曲无霁提着祭灵澈的脖领子把她从剑上扔下去,然后冷声吩咐蜀上锦看着他的“好师妹”,自己飘然而去了。

祭灵澈与蜀上锦大眼瞪小眼,祭灵澈嗤笑:“你师尊现在办事不带你了,你失宠了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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