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国府的冬天，配着丧事雪，随着宋渺茜雪二人的脚步，渐由冷入微暖。
又是一场雪，夜雪，也是冬末的雪。
“真不是我要脸儿，有谁挨夸不乐呵？二奶奶下宴的残席，剩下不少全菜，平儿姐拣几个赏了，我一边笑一边跑来”。宋渺把怀里小木箱子“咚”的放在桌上，一打开一股香味溢了一屋子，把什么屋里坏味都盖过去了。
茜雪换了旧衣裳，赶忙跑了来“今儿好，不用啃大馒头，快让我看看什么伙食”。
“一碗蒸鸭子！哎哟，这个都没动一口。半碟胭脂鹅脯，一壶嫩笋汤……还热乎着在壶里呢，三块糕点。”
尽管捂着来的，也快凉了。还有壶蜜水儿般的酒
“有钱人家奢侈极了，这菜都不动一口”。
“小点声，别让老嬷嬷听见”
茜雪将下房的门窗掩好，只留一扇小窗透气，能看到窗外飘落的雪花。就着屋里取暖的小火炉，将汤和酒重新温上。
月亮在煮酒壶里破开，泛出酒香和泡泡
宋渺盘腿坐好，茜雪热着小菜
倒没有精致的器皿，就用普通的陶碗和茶杯。她们把菜摆在一条旧板凳上，围炉而坐。
屋外是寂静的雪夜，听雪。屋内炉火噼啪，暖意融融。
茜雪看着鸭肉，轻声说：“这味儿，倒有点像去年宝二爷赏我吃的……”话到嘴边又收住，化作一丝淡淡的微笑。“等回去了，也就不似现在忙了，我们找各姐妹玩……”
宋渺八卦着哪位姑娘最和气，哪个管事的最凶“你瞅她那川字纹，比我太奶的都深，哈哈哈”。
“干杯”！小声共喝“干活顺利”。
宋渺学黛玉喝酒，惹茜雪笑疼了肚子。“神似，我跟你说…”忽门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宋渺屏了气息，护住残席。
宴席终了，茜雪仔细地将残羹收拾干净，
宋渺推开窗，清冷的空气夹杂着雪花涌入，带着梅花的暗香。两人并肩站在窗前，看着被白雪覆盖的、静谧的园子。
宋渺轻声说：“要是天天都能这样，该多好。”
茜雪叹道：“傻话。今儿有今儿的福气，就够了。快回去吧，明儿还得早起呢。”
前几日的震慑余威尚在，但府中积弊已深，岂是一次立威便能根除？凤姐在屋里听着平儿汇报各处漏洞，尤其是器物的领用，简直是一笔糊涂账，谁领的、用在哪里、可有剩余，全然不清。
凤姐揉着额角，面有倦色：“这些没王法的东西，难不成件件都要我亲自去盯着？”
与此同时，宋渺和茜雪被临时派到库房这边帮忙核对一批新到的白布。眼前的景象让宋渺皱紧了眉头：领物的人挤作一团，吵吵嚷嚷；管事的婆子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在旧簿子上胡乱画着；领走的东西和数量全凭一张嘴，对不上便是一通扯：
“应该是三匹缎子”
“这有五匹麻布”。
“好，走吧”。
“额…渺儿，我还想去端盘子”。
“既来之则安之吧”。
“二奶奶都不管的吗？”宋渺看着旧帐，恶心的繁体字全靠认识几个字的茜雪翻译，看得宋渺头晕眼花。更可气的是，凤姐那晚这么交代：“这边缺人，管好了，有赏，管不好，有伤！”
分明逼了一下所谓“机灵人”。
宋渺侍着柱子默默观察了片刻，心中已有计较。她趁隙拉过茜雪，在廊柱后低声急语：“瞧见了吗？症结在于无凭无据，职责不清。我有个法子……”她回忆着现代账本，比这到了就打勾的方式强多了。
她迅速用树枝在地上画出几个格子：“你瞧：领物人、物件、数量、日期、经手人，一式两联，领者持一联，库房存一联，月底核对，一目了然。”
茜雪眼睛一亮：“这法子好！亏你这“异人”想得出来，竟强了百倍，省得听她们扯皮！我小小年纪，也想不出什么法儿，你只想了来，让我来办！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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