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的成绩,就算上补习班也提升不了太多分数了。而且我和周濛之前约好了的,下周六还要去她家里复习,我妈那边……你能不能帮我想办法瞒一下?”
孟惜荫是这么对赵嘉树说的。
而他呢,他能说什么呢。
从小到大,对于孟惜荫提出的要求,赵嘉树从来都只有一个字。
“好。”
哪怕他清楚地看见了孟惜荫眼神里的闪烁不安,他知道她在撒谎,她在骗他。
徒劳地沉默几秒,赵嘉树还是答应了,他心里有一点阴暗卑劣的念头在作祟,既然不能窥见她的秘密,那成为她的帮凶,好像也不算是件坏事。
至少,这是另一种意义上的、他和孟惜荫之间的秘密。
他对陶玉茹说学校下周六要组织小测验,他会像平时一样和孟惜荫一起去学校,陶玉茹没有半分怀疑,只叮嘱他周六恐怕要下雨,骑车注意安全。
赵嘉树第一次觉得,他在学习上的长处在撒谎这件事上竟然也能发挥的如此完美。
红漆木的书桌角落,那张月考成绩单被贴在一旁的墙上,边角晃晃荡荡。
他斜撑着下巴,盯着成绩单上写着他名字的那一栏,以及后面并不光彩的分数,脑子里那个问题仍然徘徊不去。
孟惜荫的秘密会是什么呢?
*
周一早自习,教室里安静得只有风扇转动的声音。
上周刚公布月考成绩,眼下班里同学一个个都学习热情高涨,就连班里排名末尾的几个男生都不再闲聊,有模有样地做起了卷子,甚至还把成绩单贴在桌面上,想以此激励自己在高考前最后临阵磨枪一把。
孟惜荫把周末整理过的笔记又翻看一遍,正准备拿出错题本,就听见教室后门传来一阵不小的动静。
她回头,惊诧地发现赵嘉树背着书包站在门口。
老张正指挥两个男生把角落里的垃圾桶和扫把拖布挪走:“把这些都搬到讲台旁边去,再把这里扫一下。”
赵嘉树笑:“张老师,不用这么麻烦的。”
老张立马换上一副慈爱表情,语气热络极了:“那怎么行?一次没考好代表不了你的实力,咱们学校今年能不能出状元可就看你了。你这次分到我们六班,别的不说,肯定要给你提供最好的学习环境——”
他大手一挥,让那两个男生挪了一套单独的桌椅过来,“你就坐这儿,保证其他学生不会打扰到你。”
孟惜荫茫然地眨了眨眼,一时间难以消化。
赵嘉树分到了六班?
在她的印象里,赵嘉树就算脑子烧糊涂了去考场,也绝不会沦落到和她分到一个班级的地步。
孟惜荫正发着愣,赵嘉树已经在老张给他安排的座位上坐了下来,一边从书包里拿出课本,一边朝她挤挤眼睛。
孟惜荫用力掐了一把自己的胳膊,以此确认眼前的赵嘉树不是幻觉。
而班里同学已经悄悄议论起来。
“赵嘉树这次考了多少名啊?”
“都分到我们班来了,怎么着也得一百名上下吧?”
“他不是从来没出过年级前三吗?是不是卷子批错了啊。”
因为赵嘉树的到来,一整节早自习教室里都没有安静过。
下课铃一响,原本还有意克制的窃窃私语陡然变成了大音量的讨论,陈青屿懒倦地睁开眼睛,揉了下发酸的手肘。
有人站在他身旁的过道上,正在和孟惜荫说话。
“不是吧嘉树哥,你上次月考真的考的这么差?”
“哎呀,谁都有马失前蹄的时候嘛。”
“祁阿姨没说你?”
“当然说了,不过我跟我妈保证,这次三模一定不会失误,她就没再说我了。怎么,你不相信我呀?”
陈青屿抬起眼睛,只是视线被赵嘉树的背影挡住,他看不见孟惜荫的脸。
她的声音隔着赵嘉树传过来,带着一种无需刻意的熟稔和亲密,是和他说话时从来不曾有过的声调。
不知道说到了什么,她忽然笑起来,声音软软的,像小猫的爪子挠在心尖,而赵嘉树就在她的笑声里弯下腰去,用笔杆轻轻敲一敲她的脑袋。
陈青屿抿了抿唇,用校服外套蒙住脑袋,闭上眼睛假寐。
*
赵嘉树的到来,让孟惜荫感觉到她的生活发生了一点儿微妙的变化。
哪里变了呢?
说不上来。一切似乎都在井然有序地进行着,只是有些东西在悄无声息地改变。
比如晚自习下课铃响的时候。
她习惯性地想等陈青屿一起走出教室,但赵嘉树已经先一步跑过来,一边帮她拎书包,一边眨着笑眼问她待会想吃什么夜宵。
比如被某道难题困住的时候。
她苦恼地皱起眉,下意识地想求助陈青屿,一声“哎”还没叫出口,赵嘉树就及时雨一般把写好解题思路的试卷放在了她的桌上。
变化最明显的要数吃饭时间。
她和周濛的二人吃饭小分队现在加了一个赵嘉树,一下子热闹不少,短短的二十几分钟,周濛的嘴简直能说出火星子来,恨不得把自己十几年来学的天文地理统统都给赵嘉树念叨一遍。
赵嘉树微笑听着,只在周濛偶尔话音停顿的间隙抬起眼睛,看向孟惜荫:“渴不渴?”
“渴!”周濛快她一步抢答,顺带做了一个夸张的表情,“我都快渴死啦,惜荫你渴吗?”
“我还好。”孟惜荫正在吃一块辣子鸡丁,被满盘的红辣椒呛得直咳嗽。
赵嘉树起身拍了拍她的背:“我去买水。”
赵嘉树一走,周濛仿佛舞台剧散场后的演员,一下子卸掉浑身力气,软歪歪地瘫在椅子上,一面用手扇着风,一面满脸期待地问孟惜荫:“哎,我刚才表现怎么样?”
孟惜荫忍着笑:“挺好。”
她抬手去拿纸巾,无意间瞥见右边角落里一张熟悉脸孔。
是陈青屿。
她很少在食堂碰见陈青屿,偶然看见,他都是独自一人坐在极不起眼的位置,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回教室,好像踽踽而行是他的天性。
孟惜荫盯着他默默看了一会儿,正要移开视线时,一个女生端着餐盘坐在了陈青屿的对面。
她捏筷子的手陡然僵住。
他们相隔太远,过道上来来往往的学生阻隔了视线,孟惜荫看不见那个女生脸上神情,只依稀看得出她正语速飞快地说着什么。
是陈青屿的朋友吗?
怎么没听他说起过呢。
孟惜荫攥着筷子,恹恹垂下眼睛,忽而萌生一种念头,她和陈青屿的关系,似乎并没有她所想的那样亲密。
她并不了解陈青屿。
她去过一次他的家里,知道他住荷花巷,有一个酗酒的父亲。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呢?
没有了。
和陈青屿在一起的大部分时间里,都是她在说话,而他只是安静地听着,偶尔应和几句,从来不会主动谈及有关自己的任何事情,就好像他的人生是一页白纸,没有任何拿来与人谈论的必要。
孟惜荫倏尔有些失落。
那个和陈青屿在一起的上午,她因为给自己定下了去帝都的目标而燃起的雀跃心情,此刻如一盏被冷风吹熄的灯烛,寂寂熄灭。
再抬眼,那女生已经端着餐盘起身,陈青屿仍坐在原处,笔直脊背抵着身后橙黄的餐凳,低头去看腕上手表。
一瓶蒙着冷汽的汽水撂在面前,挡住了孟惜荫的视线。
她回神,视线里是赵嘉树漂亮的桃花眼,他顺手帮她拧开瓶盖,气泡咕嘟嘟地涌上瓶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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