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云公子,请。”
侍卫引着既云,穿过戒备明显森严了许多的营区,来到一顶规模颇大的帐篷前。
帐内,卢佐闻声抬头,待看清来者面容,当即搁下手中物事,脸上也迅速漾起了一个殷勤的笑容,起身快步相迎:“既云公子您来了!快请坐,快请坐!这般深夜还劳烦您移步,实在是我的不是,恕罪恕罪。”
他挥了挥手,命侍从端上酥油茶,面上带着几分歉意:“不瞒公子,近日族里诸事繁杂,少主那边……唉,实在是分身乏术,怠慢了公子还有各位贵客,还望您多多海涵。”
既云不紧不慢地落了座,唇边噙着一抹淡笑,抬手接过陶碗,姿态闲适得很,倒真像只是应邀前来拜访的客人。
“卢佐大人言重了。北地风光壮阔,与我族大不相同,我等正好借此机会领略一番,何来怠慢一说。”
他轻啜了一口茶汤,只顺着卢佐的意思接了话,却只字不提求见族长或少主之事,仿佛早已将最初的目的抛诸脑后。
卢佐上前亲自执起陶壶为既云斟满,状似无奈地叹道:“公子宽宏。只是……只是少主近日不知在忙些什么,连我也难得见上一面。族中诸事纷杂,皆需请示,这般拖延下去,只怕误了公子的大事。”
“原是为这事么?无妨!美景当前,多盘桓几日亦是乐事。至于族中事务,自有大人这般才干操持,想必出不了大乱子。”既云接道。
卢佐眼角微微一抽。
他原先便想过,以既云的城府,断不会与他直接开口,但旁敲侧击的试探多少会有。他备好了应对追问的言辞,却没料到对方竟这样沉得住气,全然一副乐不思蜀的模样。
他于是干笑两声,顺着话头道:“公子喜欢便好。我也是今日得空才听底下人回报,说贵属这几日似乎格外喜爱我族西边与河下游的景致,时常流连,可是那边有何特别之处?”
他说得随意,视线却紧锁着既云的神情。
既云闻言放下陶碗:“哦?竟有此事?许是族人们兴致好,才走得远了些。若有冒犯贵族规矩之处,我在此赔个不是。回头定当约束他们,只在客帐附近走动。”
帐内气氛微凝。卢佐脸上的笑容稍稍僵硬。既云这话实在是滴水不漏,一时竟难以借题发挥。
他心下略生焦躁,面上却不得不显出几分沉重,压低了声音,仿佛推心置腹:“其实、今日请您过来,实在是……族中近日遇上了天大的难事。我区区一个管事的,如今已是心力交瘁,不知如何是好了。”
既云眉梢微挑:“哦?大人何出此言?您这样能干,风骑族又兵强马壮的,能有何难处?”
卢佐面露难色,压低了声音:“此事本乃族丑,不宜外扬。但公子乃苍狩族贵客,坦诚相告也是应当。我族族长……实已失踪许久,如今少主又连日不露面,族中事务无人决断,当真人心惶惶啊。”
“你说什么?”既云脸上的笑意霎时顿住,旋即迅速被敛去。
他放下陶碗,睨了卢佐一眼,声线虽然还稳的,却已带上了质询的意味:“卢佐大人,您此言何意呢?贵族长不知所踪?我等前来之日,贵族可从未提及此事。如今过去这些时日,又突然告知这般消息……”
他轻轻摇头,语气转冷,“这让我等如何自处?又如何让我回族中复命呢。”
卢佐被这反客为主的质问噎了一下,心中暗骂既云狡猾,也只得愧道:“公子息怒!此事确是我族处理不当。只怪当初情况复杂,族长失踪之事关乎重大,实在不敢轻易对外宣扬,生怕引起动荡,才出此下策。本想尽快寻回族长或请少主主持大局,再与公子解释,岂料……岂料少主他也……唉!”
既云听罢不置可否,半晌过去才慢悠悠地开口:“哦?那如今大人将此隐秘告知于我,又是为何?总不至于是让我等一同帮着发愁吧?还是说,要我们来替你分担这主事之责么?”
卢佐听出其中讥诮的味道,心头一紧,面上已堆起惶恐之色,连连摆手:“公子言重了!误会,实在是天大的误会!我岂敢有这样的想法?”
他深吸一口气,不得不抛出话头:“这段时日族中事务暂由我支撑,只不过是瞧今日难得清静些,又将公子请了过来,便想着,或许正可借此机会,好好请教一下公子此番前来风骑族,究竟所为何事?先前有招待不周之处,皆是我等之过,还望公子明示。”
既云闻言,神色稍缓了几分。他轻哼了一声,道:“卢佐大人倒是比你家少主会做人。上回见面,少主可是半句实在话都没有,做派也是耐人寻味得很,不知情的,还以为我苍狩族何时开罪了风骑,要受这般冷遇。”
卢佐一听,立刻顺势而下,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无奈与一丝微不可察的疏离,他叹了口气,声音压低了些:“公子息怒,您千万别往心里去。少主他、年轻气盛,行事难免有欠周全之处,许多事情,也并非我等下人能置喙的。”
一番话说得极有分寸,既顺势认了风骑少主的不是,又不动声色地将自己从原本紧密的主仆关系间摘了出来。
字里行间之意,不过是想说明他卢佐也对也对少主的行径颇有微词,可毕竟那是他的主人,也不敢忤逆。
看似恳切,实则划清关系。既云听完并不作声,手指在陶碗沿口轻轻画了几圈,末了才抬头:“卢佐大人既已如此坦诚,我若再遮遮掩掩,倒显得小家子气了。”
“实不相瞒,我族此次前来,确是为了一件关乎所有部族生死存亡的大事。”
卢佐闻言精神一振,凝声道:“哦?愿闻其详。”
既云神色凝重起来:“约莫一月前,依附于我族的一个边界一名为‘祥山’的小部落遣使求救,称其邻族无故发动袭击,烧杀抢掠,手段残忍。我族派人前往调解平乱,事后却查明,其邻族之所以行此极端之事,实是因他们原本的生存之地先一步遭遇了灭顶之灾。”
“邻族名为‘猎鹰’,其所在地归川支流尽头,河水莫名枯竭,草木尽数枯萎,连野兽都成群暴毙。一种被他们称为‘枯病’的恶疾随之蔓延,染病者皮肤干裂如树皮,最终僵硬而死,状若枯木。猎鹰族是为求生,才不得不铤而走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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