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进中学和其它学校最不同的地方就是老师批卷慢。别的学校今天考完试，各门老师当晚挑灯阅卷，第二天上课就能发下一张张带着红线条的分数卷子。
明进中学走的是不回头，向前看吧风格。既然考试已经考完了，那就把握当下，争取下次考得更好语术。直到过了一个星期，各科老师才姗姗将改好的试卷发给课代表。
但该发的火还得发。
“我真是对你们期望太高了，这么简单的选择题都能选错，重点批评某些同学，这些题我讲过多少遍了，还是错。”
班主任包一闲大概被气得不轻，刚买来还没用过的黑板擦连续拍着讲台桌。
底下同学不敢皮，坐在座位寒蝉若禁，纷纷低头装反思。
“错的不是一个两个，错的是绝大部分同学，你们上课一个个的都在干什么？到底有没有认真听讲。”
“这里重点表扬许树禾、谢然、李园、罗林见，还有卫达萧，怎么都在教室听课，人家怎么就能做对。”
“我看你们平时自由散漫惯了，从今天开始，但凡上课有人开小差的，都站到教室后面，站着听。”
包一闲发了一节课的火，直到下课铃声响起，众人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老包平时板着脸就够唬人了，没想到发脾气更凶，还好还好，我这次考得不错。”
“不过还是你厉害。”毕娱折好物理试卷放进桌子里，转头对许树禾说：“这次还是第一。”
许树禾轻轻弯起嘴角：“我这次也侥幸。”
“喂喂喂，可不许这么谦虚啊，我要是考成这样头都翘到天上去了，走路横着走。”
许树禾实话实说：“我还是保持低调比较好。”
“可是实力不允许啊。”边说着，毕娱边起身，马尾辫一甩，提高嗓子，跟她自己得了第一那般高兴，“这次考试，我同桌又是第一，牛逼不牛逼，厉害不厉害。”
教室里安静了一会儿，不知道谁领的头，所有人撕心裂肺喊：“牛逼牛逼，最厉害最厉害。”
班长罗林见站起身，双手握拳，抵在下巴处，高声问：“谁最牛逼。”
众人齐心呐喊：“许树禾最牛逼，许树禾最厉害，高二（一）班许树禾最厉害。”
“服不服。”
“必须服。”
隔壁班闻声而来，一个个站在窗户边看热闹，许树禾臊得想捂脸。
有女生喊得兴起，小兔子般蹦哒到许树禾跟前，手握拳作话筒，轻快问：“能不能说下你的高分感言呢。”
架子都放在这里了，许树禾也不拆台，施施然坐直身子，眼睛在教室内虚晃一圈道：“感谢各位同学的希冀，我一定再接再厉，成绩更上一层楼。”
“加油加油，我们在身后精神支持你。”
大家笑嘻嘻，几个人嘴角快咧到耳朵根了。
*
“隔壁班包老师真是太凶了，我隔墙听着气都不敢喘，脑袋嗡嗡疼。”
陆泊看着智力解谜书，闻言，淡淡应声：“还行吧。”
“不过树禾学姐还真厉害，这次又拿了第一。”林来趴在桌子上，“之前在食堂你们玩过游戏。”
不知道想到什么，他倒吸一口冷气：“上次还调戏过你呢。没道理啊，你这张脸，天天冻着，她怎么一点儿都不怕你啊。”
林来琢磨了一下，津津有味咂摸着：“我记得上次有一个男生坐在你身边，你就只是睨了人家一眼，人家都快被你吓哭了。这次你怎么这么乖啊，还借吉他，那吉他你不是宝贝得很嘛。”
陆泊揉了揉眉心：“同学，别造人谣啊，哪有人快哭了。”
林来：“我这不是烘托点气氛，但真实情况也差不多。你没表情的时候，简直就是生人不敢近。算了不说了，再夸一下树禾学姐真厉害。听说高二这次考试难度特别大，九个学校联考，同样的试卷，门艺市其它几个学校年级第一的分数都下滑了几十分，她还能保持住原来成绩。”
陆泊眉梢挑起，说的话不紧不慢，难得眼睛微弯，带着点缱绻的温柔，认同地点点头：“真的很厉害的。”
“你还没说呢，你怎么对她这么特别，上次还笑了，你实话实说。”林来投来你懂得的眼神，“你是不是有那个情况啊？”
林来一脸明察秋毫的神色。
“我突然是茅塞顿开啊，上半个学期，你去三食堂吃过几次饭啊？五次有吗？自从你上次帮许树禾学姐带了次饭，只要三食堂哪天有出锅那几道菜的，你哪一次都没落下啊。我之前还奇怪，以为你心情好才让我吃上三食堂的饭，简直是前所未有的待遇啊，敢情你是别有心思啊。哦，对了，你这个心机男当时还给我买不一样的。”
林来边说边从口袋里摸出一颗糖，快速剥开塑料外壳，仰头扔进嘴里，随手把包装纸揉成一团往教室后垃圾桶一抛：“中！别问我怎么知道的，那天吃完后我去楼梯口扔垃圾，瞄到树禾学姐还在吃。”
“啧啧啧，喜欢你的那些女生们可要伤心死了。铁树也栽了。”
“也不对，铁树对应你现在的年纪也不太合适。”林来临时改口。
陆泊许久没有动静。
林来说的话，陆泊脑子跟浆糊封住似得没有撷取到精准每字含义，只错落地囫囵听了大概。
半晌，不知道想到什么，陆泊脸上带着淡淡的失落：“不说了。”
林来没有一点察觉，他直起身子，思考了一会儿说道：“被我猜中了吧？我和你说，你情敌还挺多的。别的不说，就高二（五）班那个安心予就喜欢树禾学姐。”
“安心予你知道吗？喜欢他的女生也多，他私底下都跟朋友说开了，非树禾学姐不结婚。还有学生会的新闻部部长傅斯嘉，蓝球球员金塔考等等人，看起来你情敌还挺强劲的。不过，兄弟我还是最看好你，在我心底，你比他们都好。”
林来又想到了什么，继续说：“而且我觉得，树禾学姐对你和别人有点不一样，当然这些都是我个人的揣测哈。学姐当时崴脚的消息一早上就传开了，我当时扔垃圾，顺便在那边吃刚买的榴莲，蹲到三四个男生买了饭送过来，学姐都拒绝了，她只拿了你买的哎。”
陆泊愣愣看着教室黑板，只觉得喉中酸涩。过了很久，自嘲地牵了牵唇角，他才哑声说道：“我不敢。”
“你在开玩笑吗，今天又不是愚人节，你会有什么事情是不敢的啊，也不像你的作风啊，你……”
陆泊脸上的黯淡实在是太显而易见了，林来声音一下子卡在喉咙处，权衡之下，决定闭嘴。
忘了是谁说的，大概是当时觉得很有道理，就暗暗记住了。
原话大致是：
有些话在嘴边酝酿了五秒，如果还是不知道要不要继续说出来，最好的办法就是先收回，这是第六感在提醒你这句话可能存在无礼和冒失，或者很可能后面会产生后悔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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