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屋外还是一片昏暗，天色逐渐展露出几分月白，清冷的月亮还没有完全隐去，天边日出的金辉才将将挣脱醺色展露一线光亮。
春日的清晨还带着几分凉意，薄薄的雾气萦绕周围，凝结在叶片化作细小的水珠，压在枝头不断颤抖。
“吱呀”推门声惊扰清晨寂静，顾筠溪推门从里面出来，迎着微凉的天色慵懒倦怠的打了一个哈欠，双目低垂着眼底还带着将醒未醒的水光。
“……起了吗？”他抬手敲了敲旁边的门，低头再度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着。
因是去镇上，顾筠溪穿了那一身湛蓝圆领袍，黑色的长裤束缚进靴子，一头长发简单上了发带，十足的少年意气。
听到敲门声，正坐在窗边梳发的亓官婌一顿，乌黑柔顺的长发散在一侧肩头，在玉梳的打理下变得柔顺：“起了，我换身衣服就出来。”
她将头发分开，用梳子与发针将大部分长发盘起，唯有几缕长发散落胸前，再绑上一条湛蓝的发带。
亓官婌手脚麻利，很快给自己换了之前穿的白衣，里面是一件茶白的直领对襟，以对交的方式穿上，罩了宽大的白衣，围上湛蓝褶裙。
步履款款，轻推门扉。
屋外清冷的温度扑面而来，迎面所见的天幕清冷月白，无声的云彩以肉眼可见的温吞速度随风飘动。
顾筠溪坐在屋檐下啃馒头，听到动静头也不抬，低头从腿上的布包里拿出一个馒头，剩下的一并包了塞给她：“哝，大哥昨天给的，我热了一下，等下路上吃。”
从陈家村到镇上走就要一个时辰，坐上牛车也要大半个时辰才能到，大集人多来往过密，大多数卯时之前就出发了，他们这时才启程，到了村口已经有很多人等着了。
不是谁都愿意坐牛车，坐一个人要两个铜板，大多数村民都是挑着东西走着去，三三两两的陪同。
陈彻也会去，一早就出发了，等不到他们一同。
倒是张情与亓官婌约好了，见到他们来眼睛一亮，身姿灵活的抢了牛车上的好位置，招呼他们过去：“婌姐，来坐这里！”
她旁边放了一个竹篮，这时也抱进了怀里。
亓官婌温声答应一句，本能转头看向顾筠溪，顾筠溪适时伸手让她扶了一把坐了上去，转头从钱袋子里数铜板出来给赶车的老丈。
老丈记得他们，笑眯眯的问：“后生，回家待的还好吗？”
顾筠溪慢吞吞的唔了一声，没说话。
见有人要给钱，连忙让开路故意当做没听到，坐到亓官婌的旁边，正襟危坐。
少年仪态上等，可惜这牛车颠簸，不比马上舒服。还没正坐一会，就被迫在颠簸中抓住底下的板维持身形，身后还有不少东西在颠簸中挤动，可比之前做牛车难受多了。
亓官婌见他面色不好，有些心疼，攥了攥他的衣袖，被反手攥住。
顾筠溪攥了一下，耳边是那些人吵吵闹闹的声音，不得不低头凑到女子耳边，低声询问：“是不是稳不住？稳不住你抓着我。”
温热的呼吸喷洒耳边，少年的黑发搔过白颈，饶是亓官婌也忍不住红了耳垂，从喉咙里挤出一声细微的应答。内心却无奈的叹了口气，故意装作惧怕挽住少年的胳膊，实则换了换重心，让少年倚着自己能更好受些。
那么一个大活人不可能什么都没察觉，顾筠溪发现之后已经与她凑得很近很近，一低头就能闻到一股香味，有点像是书卷气的崖柏，其中又含了几分雪松与鹅梨帐中香的味道，就像是一卷被岁月浸淫很久的古书，古旧中透露出沉稳与梨水的清香。
这味道已经很浅淡了，但顾筠溪仍然如火烧眉毛一般坐立不安，手攥得死死的。
一停下就迫不及待的跳下车远离这令人心乱的香软尤物。
远离两步又想起什么，回身扶着亓官婌从牛车上下来。
亓官婌嘴角含笑，眉宇间带着几分看透一切的戏谑，抓着他的胳膊跳下来时裙摆微晃露出些微脚尖，她手指收拢一寸一寸松开，眸光温柔潋滟着好似无边的春意，荡漾着波涛情色。
像是含着钩子，猩红的舌在唇齿间晃动，意味不明的话语挑动着暧昧：“多谢…郎、君。”
顾筠溪退后一步，本能把手背到身后，遮掩一般咳嗽两声说：“没事。”
“你们，要去哪？”他目光一晃，抱着纸包的手忍不住收紧。
亓官婌偏头低声问了一下张情，这才与他说：“唔，去衣坊瞧瞧。”
顾筠溪没多问，听说去衣坊，不是同一条路反而大喜，从袖子里掏出一块碎银给她。
“我去书社交稿子，你……”顾筠溪语句微顿，怕她不要，故意说：“你去挑一匹料子，给再你我做身换洗衣服，剩下你自己看着花。”
亓官婌果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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