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灵樨忽然一阵眩晕,觉得脚下一软险些跌下去。
她扶着摆放琉璃盏的石台,让自己的情绪尽可能平复下来。
而直到思绪重新稳住,理智和最后一点念想随着真相的袭来垮塌,霍灵樨泪水止不住地涌出了双眼。
却在这时,透过朦胧的泪眼,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密道口。
“韩泽渊……”霍灵樨哽咽着开口。
豆大的泪珠落下,霍灵樨的视线稍微清楚了几分,韩泽渊的愁容也因为清晰的视线闯进了眼底。
就像是无声间将答案开诚布公,此时此刻,好像即便霍灵樨不开口询问,那个她想知道的答案也跃然二人之间了。
忽然之间,从心到身体都疼得厉害。
她突然就明白了。
为什么常年待自己这般好,为什么总是能精准无误地了解自己的习惯。
为什么每年生辰都会为自己准备一些出乎预料的礼物……
可即便常年陪伴,那人又始终不再多进一步。
因为自己只是一个替身啊。
霍灵樨你这个傻子。
这么想着,霍灵樨嗤笑一声,往后踉跄了两步。
韩泽渊见状抬手,似乎想要上来扶住她。
但霍灵樨却连忙抬手,回绝了他进一步靠近的举动。
“所以……”霍灵樨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泪珠落在地上,“你之所以在我问你心悦之人时支吾不语,是因为……你始终喜欢的只有那一个人?”
韩泽渊的手放下了,连带着声音都听着有些无措:“灵樨……”
“你不要这样叫我,”霍灵樨抬头,满目失望,“明明你都不把我当成霍灵樨,你又何苦为难自己。”
韩泽渊的双眸似乎也笼上了一层悲伤,在无从觉察的地方浸透了酸楚:“我……”
霍灵樨咬碎了蔓延的哽咽和悲伤,问道:“所以最早的她是谁?”
“岳蓁?商晚茗?”霍灵樨扶着墙站直了身子,“还是玢玉,还是箜冥?”
一个个名字敲打在面前之人身上,直到箜冥的名字出口,那一抹闪过的神色变动,让霍灵樨答案豁然明朗。
可也是这一刻,霍灵樨心里的酸楚再难遮掩。
脑中轰然一声,好像所有属于她和韩泽渊的回忆都垮塌了。
“所以……”霍灵樨两行热泪止不住往下流,连声音都在颤抖,“我的画像与她的放在一起,是因为……”
“是因为我是最像她的替代品?”
……
沉默。
死寂。
整间密室,一时间只剩下了霍灵樨努力压制的啜泣声。
每一声抽泣落在苍衍的耳中,都在他心底扯起一阵绞痛。
他从未如此无措。
生来至今,他从未有如此想要辩驳却百口莫辩的感觉。
因为霍灵樨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
所以即便他早已对霍灵樨这个人有了一种独立的情感,也无法扭转这间屋子里所有的一切真相。
“抱歉……”
霍灵樨抬眸,连带着哭泣声凝滞,直直愣了许久。
就见韩泽渊停顿了一会儿,所有的神情都归于平静,开口时话音如死水一般:“箜冥曾是我的弟子,因我疏忽被人陷害,误入轮回。”
“七生七世,我从与她一同历劫,到脱离轮回从旁干涉。”
听到这里,霍灵樨垂眸喃喃,又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往后踉跄着拔下了头上的玉簪,直接摔碎在了地上。
看着玉簪摔碎,韩泽渊的神色果然流露出了惊愕。
霍灵樨看着地上的碎屑,只觉得自己可笑。
但比起现实更可笑的,好像是想要知道现实又难以面对现实的自己。
望着地上的狼藉许久,霍灵樨面如死灰说:“这是她们的东西,我不要。”
“韩泽渊,”她看向韩泽渊,“或许我真的是她们转世,但我不是她们,也不可能成为她们。”
“我不管我曾经是谁,与你经历了怎样的过往。”霍灵樨语气淡淡地,连愠怒都散在风里。
“但如今我名为霍灵樨,我也有与你无关的,仅属于我霍灵樨这个人的二十载。”
“我不知道你们当神仙的对凡人有多蔑视,”霍灵樨深呼一口气,退了半步,“但我无法接受你就这样出现,以一个无比高傲的姿态,夺走属于我的二十载,成为你寄托思念和悔恨的容器。”
说着,她指向地上的玉簪:“是,或许看着有一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鲜活地站在眼前,你的后悔得到成全了。”
“那霍灵樨呢?”霍灵樨平静地就如往日在学堂中研学论道一般,“我呢?”
韩泽渊终于主动上前开了口:“我并非想要将你当作容器,更无意将你留在身边,我只想看到你好,便足够了。”
“那你何必来招惹我?”霍灵樨轻笑,“你若不出现,我……我……”
霍灵樨无力地垂下了双手。
她恨韩泽渊,又怎会不恨自己。
若此生从未遇到过韩泽渊,她或许真的会适龄出嫁,没入无数大同小异的女子一生。
可遇见这么一个意气风发风光霁月的人,她又如何不为此倾心呢?
至此,霍灵樨彻底放弃了所有挣扎:“你看得如此明白,又怎会不懂呢?”
“我确实喜欢你,韩泽渊,”霍灵樨苦笑道,“可……”
可她也想一生一世一双人。
霍灵樨抬袖拭泪,落寞地望向韩泽渊:“可是,我死后你还会去找下一世的她吧。”
“倘若不止七生七世,你还会去找无数个她吧。”
韩泽渊不语,似乎也是默认了这个问题。
霍灵樨笑了下:“所以啊,到那时候百转千回,到了最后你会铭记于心的,还是最开始那个让你不顾一切迈入轮回的她。”
“而在时间的归途,你的思念……”霍灵樨话音稍顿,遂而叹道,“会有那么一个瞬间,是属于我的吗?”
又是一阵久久地鸦雀无声。
韩泽渊的回应没有再传来,霍灵樨的宣泄也停在了那个心死的结论之上。
重新收拾了情绪,霍灵樨擦干了眼泪,走向小花。
“小花,”霍灵樨牵起小花,带她走向密道,“我们走。”
二人踩着阶梯走出密道,霍灵樨头也不回地推门而出。
也不知又走了多久,一阵脚步声从身后传来。
霍灵樨稍一凝神。
会是韩泽渊吗?
她带着怀疑回头看去,可下一刻又落入了失望,又转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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