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时分,阳光不偏不倚地照到男人略显弯曲躬起的背脊上,宋清然看着他,再联想到刚刚他在厨房里笨拙地煲汤时的模样,大脑发晕的一瞬间,她目光都变得有些呆滞,她突然想到了她爸。
她上大学的时候,有一年春节的时候,学校举行了一个选拔比赛,她拼尽全力迎来了一个出色的成绩,成功为自己挣得了参加汇演的资格,这也就意味着她无法回家过年。
那段时间她没日没夜的练舞,训练时因为不留神直直地摔了下去,腰部那里受了伤。那次汇演对于学校的名誉至关重要,是一个很好的招生简章,不能出现丝毫差错,为了顾全大局只能换人。
于是她回了家,票早就没了,她买了站票,在拥挤的火车上站了整整两天,终于在大年三十那晚赶回到家。她看到她爸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庭院里,没有看春晚,甚至没给自己做顿像样的年夜饭。
腰部砸到地板时那么疼她没哭,辛苦挣来的机会临时被换掉她也没哭,在火车上把钱弄丢了而饿了一整天的肚子她也没哭,可看到父亲孤独落寞的背影,眼泪再也藏不住,哗哗哗地往外流。
唐六一说李沛在她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好像是因为他经常都不归家,永远都只顾着自己的事业。他们大女儿心脏猝死那晚,他都没能赶回来。
等他回家的时候,早已人去楼空,再然后就离了婚。他老婆带着他们小儿子回了北方娘家那边,再也没回来过。
“您是不是有点孤独呀?”
大脑还没作出反应,嘴巴就已经开口说了出去。捕捉到他眼眸中闪过几丝落寞,宋清然才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说了些什么。
宋清然认真解释道:“我们素未谋面,您在此之前并不认识我,可一听到唐叔叔说我对古物有点兴趣,您就邀请了我。我自知也不是多聪慧的人,我想您应该也想找人说说话吧。”
她留意到,他家里的茶具落着一层厚厚的灰尘,一看就是很久没有客人来过。
“我也一样,想找人说说话。”她看着他,说这话的声音很轻,轻到几不可闻。
这么些天了,穿越的事无从分享,她一个人带着所有人的回忆回到起点。原来比分手更痛苦的事,是我站在你面前,而你却不记得我。
“李教授,我可以问问您为什么会选择成为一名考古专家吗?”
何以随有个邻居爷爷,姓陈,也是从事这方面的工作,他们新婚不久,他就带她登门拜访。爷孙俩许久未见,一壶茶,足以畅聊,通宵达旦。
而宋清然则陪着奶奶坐在庭院里,老人年事已高,却将庭院打理得井井有条。她看着眼前这个历尽沧桑却依旧豁达爽朗的奶奶,敬佩之情了然于表。
那晚,在那个小庭院里,宋清然静静地听着奶奶同她诉说他们的爱情。
“那时候他忙啊,他们研究院就他一个人年轻力壮的,他被外派去了香港。这一去,就是十年。”
“他让人给我递了一句话,‘有太多的未解之谜都需要我去破解,如果你愿意的话,等我回来一定娶你。’”
宋清然:“那你就这么等了?”
“嗯,我答应过他了,要等他回来。”
因为爷爷的一句等我回来娶你,奶奶等了整整十年。
世界上的大多数人都盼望能活得安逸舒坦,可偏偏就是有那么一群人选了最为崎岖不平的蜿蜒小道。
正是春意盎然的好时节,雨水顺着青砖瓦砌流了下来,滴到院里的排水沟里,发出清脆的滴答声。
“降温了,也不知道给自己加件衣服。”
语气间尽显责怪,奶奶听了也不恼,依旧是那副笑嘻嘻的模样。白头偕老,让人羡慕得不像话。她轻轻地转头,目光落在男人的身上。明黄色的灯光打在他脸上,俊朗得不像话。
可是她也很幸福,那时的她如此想着。
—
李沛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摆了摆手,“要看什么书自己拿,一周后完璧归赵。”说完从靠窗那排的书架上抽了本书,自顾自地坐在书桌前看了起来。
抛出去的问题遭到了无视,宋清然也没在意,她顺着李沛刚刚拿书的那个书架看去,就看到其中有个架台却缺了一块儿,上面摆了个奇怪的木雕,好像也缺了一小块。
她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绕着这层楼开始转悠,眼睛细细地看着这些书架上的书。这些书大多都是有年代感的,很多书皮都已经泛黄,出现磨损的迹象,应该是经常翻阅的缘故,有的书甚至看起来感觉都是残缺的。
可就是在这么一堆旧书里,宋清然却看到了一本很新的本子,她有点奇怪,小心翼翼地抽了出来。
书的封面上一个字的没有,翻开一看,上面密密麻麻地全部都是些她看不懂的字。这莫非是,甲骨文?
可是甲骨文不是应该被刻在龟甲上面?
正疑惑着,原本还坐在椅子上专心看书的李沛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她面前,“这是我闲来无事从甲片上摘抄下来的,我们研究院里有很多这样的甲片,都是保存完好的。我研究方向不是这个,但是可以带你去看。”
他脸上的表情依旧是不冷不热的,但是说话的语气却比最初要温和了几分,最起码比打电话那会儿要温和许多。
宋清然干笑两声,默默地将书原位放了回去,心里越发虚了。
“李教授,其实我对这些并不感兴趣。”
就因为她一句感兴趣,人家如此热心,甚至还表示可以带她去研究院。她要是再继续这么撒谎下去,未免也太不真诚了。
李沛听了也不恼,冷哼一声,视线在她脸上来回扫了两遍,“看出来了。”
有兴趣的话,看到他这一屋子的好书,正常的反应肯定是直接跳起来了,绝不是如她一般冷静自持。
但其实不全对,还有一个极其重要的原因,是她如今不是他看到的十六岁的清纯女学生。
今年的她,应该是二十六岁半。
自此,两人不再言语。谁也没有主动搭话,窗外早已听不见夏日的蝉鸣声,今年的夏天,早就已经结束了。
宋清然在心里默默计算着时间,四十分钟后她下楼进了厨房,唐六一不知道什么时候跑路的,她在客厅转了一圈也没见她。
索性也不管她了,直接关了火,把锅里的汤盛了出来,顺手就给它直接摆到餐桌上了。李沛站在楼梯上,居高临下地望着她,眼里多了几分情绪。
她身为人女,再为清楚不过。那种情绪,是慈爱。
“好了,李教授,来尝尝我的手艺。”
他看了她一眼,快要走到餐桌的时候,前脚一转,去了厨房。再出来时,手上多了碗汤。
“自己做的东西,当然要自己先尝一下才能拿给别人喝。”
“好的,那我先给您试试咸淡。”
真是嘴硬,想让她陪着吃饭就直说。
不过这话她自然不会说。
陶瓷碗比较小,她这一口下去,小半碗就没了。宋清然抬头,笑眯眯地望着他,他已经开始喝了。
“怎么样?”
手中的汤勺被他搅了几下,“勉强入口。”
这傲娇又别扭的,小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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