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潇缓缓抬起头来,与顾宜冷若冰霜的目光交汇。她也不躲避,只一字一句铿锵有力地道:
“我敢接。”
顾宜的幽若寒潭的眸子里,也因这一句起了些许波澜。随即他神情又恢复了平静,目光在她俏丽明媚的容颜上多停留了一瞬。
两人来到假山之后,见四周无人,顾宜声音却还是放低了些,低冷的声音流入她的双耳,让她耳边不禁一酥:
“既然如此,我将你作为嫌疑人押入大理寺,实则将你易容成我身边的仵作,随我一起查案。”
楚潇闻声不禁微微一笑:“顾大人就这么相信我?”
顾宜不惊不乍地抬眼看她,凉声道:“不赌一把,怎么知道?”
***
一天后,大理寺。
楚潇易容完毕,吃了变声丸,穿上男装随着顾宜大摇大摆地走出了大理寺。
如今有了顾宜罩着她,目前也不必担心生死问题,只需一心破案即可。
她身材本就窈窕有致,如今穿上男装,别有一番风味,英气非凡,易容的这张脸,也略显清秀,是个好皮囊。
楚潇心情舒缓了些,她啃着糖葫芦,口齿不清地说道:“老侯爷的死亡时间是在不久前,死因为中毒。从此之外,尸体并无其他伤口。看来,我们要找到毒药的源头。”
顾宜的眼眸微微眯起:“你可知道,这是何毒?”
“不知道,”楚潇将糖葫芦吃净,舔了舔唇,“还是需要剖尸。”
剖尸自然需要问过宁北侯家属的意见,宁北侯以及老侯爷的尸体,怎能说剖就剖?
纵使顾宜是朝堂上炙手可热的大红人,若是擅自剖了,到时候文武百官定要参他一本。
顾宜鸦睫微颤,眸中晦暗不明,沉声道:“先回到宁北侯府再说罢。”
楚潇颔首,正准备再买一串糖葫芦,便抬头四顾,搜寻糖葫芦的影子。
糖葫芦倒是没见着,只见远处有一个小厮,跌跌撞撞一路急匆跑来,他跑得颇急,撞翻了不少摊子,惹得叫骂连天。
楚潇眯眼看清了他,一身短打,看装扮,是大理寺的人。
顾宜皱眉,那小厮见了二人便停下脚步,扶着膝盖,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顾大人,不好了,老侯爷和宁北侯的尸体……不知去向!”
顾宜的神色骤然一变,拨弄着玉扳指的手微微搁住,厉声道:
“不见了?”
***
宁北侯府。
众亲眷围在灵堂边,女眷掩着面呜呜地哭,声音凄婉,而男眷急如五内具煎,又急又气。
——“侯爷和老侯爷命苦啊,死了都死不安稳……”
——“这可怎么办啊,没了尸体该如何破案?”
楚潇也急得火烧眉毛,眼下吃糖葫芦的心情半分也无,这破案难度可谓是再上一层楼,难如登天。
若是破不了案,她依旧有性命之虞。
顾宜眸色低沉,他大步踏进侯府,火红的官服长袖被风吹起,如翻滚的暮色云浪,高声道:“各位,大理寺办案,劳烦配合!”
所有人立刻一片噤声,等待着顾宜一个个盘问。霎时间,大理寺卿成了他们唯一的稻草。
顾宜脸色沉得骇人,将四周扫视一遍,问道:“当晚谁在灵堂?”
“是我……”一个哭哭啼啼的女孩子应声摇晃地站了出来,她身形瘦小,宛若一根竹竿,一吹就倒。她一边打着哭嗝一边低声说:“奴婢叫春儿,当时侯爷和老侯爷的尸体停在一块,奴婢在守灵,正阖眼昏昏欲睡呢,一睁眼尸体就忽然被人盗走了,一点声响都未听到!”
顾宜听完,脸上看不出表情,似在思索。半晌他才沉声续言:“还有谁?”
“还有奴家。”
一个女子站出,她身形窈窕,生得颇有姿色,盈盈一拜:“奴家是哭灵人,当天晚上奴家见一个黑影在一边树林里窜过,便出门去追。没追到半刻,里头尸体就不见了,只剩春儿一个人愣在原地,此事确实蹊跷。”
楚潇暗暗嗤笑一声,闷声不语,这两人的回答可谓是漏洞百出。
一介女子,赤手空拳地去追人作甚?
搬走尸体定是有动静的,春儿却一点声响也未听到,难不成是没了五感?
五感……楚潇一怔,倏然急声问道:“春儿,你这身子,可还有异样?”
春儿一张小脸泛白,赶忙说道:“有!奴婢这几天开始食之无味,听觉也变得模糊,看人也是朦朦胧胧的。奴婢以为是守灵没休息好,便没有在意,而且也想省些钱,没有医治。哪想这几天越来越严重了……”
楚潇心里一咯噔,心中已有了不祥的预感。
正盘问着,一口鲜血骤然间溅到了她的布衣上!
楚潇瞳孔猛然收缩,只见春儿大口大口地吐着血,小脸儿白得像纸一般,因痛苦而扭曲着。她伸出颤巍巍的手抓住楚潇的惨白的手腕:“救……我……”
楚潇慌了神,又惊又惧,猛然抬头急声喊道:“大夫!大夫呢?”
还没等她喊完,春儿头一歪,人已经没了气。
楚潇心知肚明,喊大夫也没用,这毒一旦发作,谁也救不回她的命。
她在现代目睹过无数凶杀现场,死在她怀中的还是头一个,楚潇不禁垂下鸦睫,水眸中也含了泪。
顾宜冷若冰霜的眸子里,此时也藏了一缕哀色。他大步上前,望向眼前失神的小仵作。
他声音沙哑,几乎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话音还算镇定:“因何而死?”
楚潇敛眸,干裂的双唇翕动着,话音也带了些疲惫:“……和鸣子。”
“和鸣子?”顾宜的眸中黯然,闪过一瞬疑色,“那是何物?”
“一种毒药,”楚潇深吸一口气,心中揪成一团,颤声道:“若下得少,只是丧失五感,下得多些,便会在一段时间后丧失五感吐血而亡。下得再严重些,当场暴毙。”
这和老侯爷、宁北侯的死因相符,恐怕这三人中的都是和鸣子。
又是谁给他们下了此药?
和盗尸者是否为同一人?
楚潇说毕,神色又渐渐恢复了平静。
“顾大人,和鸣子是毒,一般医馆不会卖。若是想要找,只能去黑市。但黑市人多手杂,若要去,不太方便。只能派人慢慢查。”
这证明侦破此案,需要一定的时间。若是等个猴年马月,凶手早就逃之夭夭了。
顾宜低垂鸦睫,看不清眼帘下的眸光。他没有答话,空气一度变得凝固。
看样子,只能另辟捷径。
半晌,顾宜方才启唇:“昨天晚上,是否还有人在灵堂或是在灵堂附近?”
倏然间,一个小厮上前一步站了出来,又愤又恨地指着一衣着华服的人扬声喊道:“还有他!他当晚去了灵堂附近,我在巡逻值夜的时候看到的!”
被指向的那人神情惊愕,指了指自己,方才回过神来,憋红了脸怒声喊道:“刁奴,你胡说什么!当天晚上因封府,我明明在房中,一步都未曾踏过房门,又怎会去了灵堂?”
顾宜敛眸,冷峻而严肃的面容携着一阵骇人的威压:“阁下是何人?”
那人语气一下软了半分,眼神游离不定,唯唯诺诺地颤声说:“我是县主之子,名叫陈越。当天晚上,我确实在房中,请大人明鉴!”
顾宜神色不明,纤长白皙的指尖划过玉扳指,沉吟片刻,道:“陈公子,麻烦带我去你厢房一趟。”
陈越冷汗直出,一颗心跳得飞快,带着二人走向他所在的厢房。楚潇在后凝眸细细观察,陈越衣袍宽大,步子杂乱,像是在故意掩饰着什么东西。
她跟着众人往前走,转头四顾,见厢房外有一大片幽幽的竹林,若要前去灵堂,则需要穿过竹林。
她一言不发走向竹林深处。前天刚下了一场雨,泥泞中有一串明晰的脚印,正通往灵堂的方向,在幽篁中显得有些诡谲。
她皱眉,那脚印在枯叶深泥中,一边深一边浅,很明显能看出,脚印的主人是个跛子。
宽大的衣袍、一深一浅的脚印,通往灵堂的路……线索如拼图般渐渐涌入她的脑海,似乎就要触碰到迷雾中的尖角。
楚潇眼波流转,急急地拦住一个陈越身边的小厮,低声问道:“劳烦从实回答,你家公子,是不是最近脚受了伤?”
那小厮有些惊愕,见她是大理寺的人,又恭敬了些,便有些缓慢地回答道:“没错。公子确实是受了些小伤,但因衣袍宽大,公子又不愿让别人看见他的丑相,硬撑着走路,便无人知道。”
楚潇听罢,没再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own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