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献静立了很久,久到日光从墙上移到地上,久到血水已经发黑,久到他钻心的疼痛都已经过去,冷汗湿透衣衫又风干,久到他甚至想笑一下。
他的确笑了,踉跄着走进阵中,身体抵挡不了剧烈的疼痛,他虚弱的几乎站不住。地上血肉凌乱成泥,他弯腰,手指微微探出,淡淡黑气犹豫的钻出手掌。
几瞬过后,黑气汹涌着朝地上血肉扑去,黑气包裹中血色微微一闪,江献丹田处开始缓缓充盈。他面无表情的盯着地上越来越多的黑气与渐渐消失的血迹,面上一道血色从唇角斜斜向上划至眼尾,一片浓艳昳丽中,他抗拒的闭上眼,自嘲一笑:
看,自己就是如此肮脏。
却妄想窥探太阳。
......
时间过去许久,日影西落,月上柳梢,江献将现场清理的干干净净,又放出几张傀儡木扮成8人的模样。等8人大摇大摆从江献院子里离开后,床上也开始有了动静。向鸣昭动了动身体,于梦境中挣扎着喊了一声:“江献?”
啊,梦境该结束了。
江献垂眸,脑中开始闪过自己为向鸣昭安排的梦境——
说梦境其实并不准确,江献只是让向鸣昭亲身观看了一番,半年前他连带着江家其余人共同升境后的场景。
时间回到三个时辰前,向鸣昭跌入一片白雾中,她皱眉向前走,就看见薄雾散开,江献站在房间窗户前,正沉默看着窗外飞花。
他身上还带着渡劫之后的雷劫气息,身上素白长袍薄透粗糙。桌子上茶水早已冷掉,餐盘中只几粒下品丹药,孤单单在盘中滚动——为保证江献身体的清透无浊,从十一年前开始,江家就只让江献吃丹药为生,凡间烟火不许沾染半分。
江献当然抗争过,拒绝过,同样数量的丹药送来多少就会被扔出去多少,江家人也不在乎——反正只要江献不死就好了。
若是快死了?
几个人强按着塞给他几粒吊命的灵药就好。
往复十数次,在一次次被人当狗一样按在地上、掰开下巴灌进去药之后,江献终于沉默的,拂开自己沾满了灰尘的发丝,拿起了餐盘中的丹药。
三日一次的送餐是唯一的院门打开的时间,其余时间院落紧闭,院门外布置了满满当当的监视阵,只要江献跨出一步,他的气息就会瞬间被阵法捕捉,下一秒江世流的惩罚就会到来。
向鸣昭忍不住扶着脑袋一个踉跄,控制不住的弯下腰大口喘气,面色惨白。这些突如其来的信息像是有人莫名塞进她脑中一般,她脑子现在涨疼无比,但更多的是心中密密针扎一般疼痛——
在那些年,在七岁以后江献销声匿迹、天赋不再的那些年,向鸣昭在想什么呢?
在想,啊,不愧是我,天才依旧。
在想,可惜了,本应是一个很好的对手。
在想,他怎么能疏散惫懒、浪费自己的天赋呢?本来多么惊才绝艳的人,怎么就耗费在家族中浑噩度日呢?
她从来没有想过,天真烂漫一直顺利的向小少主从来没有想过,在她没有看到的那些时光,有一个人困在血腥地狱中。
整整十一年。
再后来,她于最落魄无力时遇上江献,这个传言中早已成废物的江家废子。可相识以来整整七日,江献从来没有提起过这些。他从来微笑从来从容,也好像永远笃定永远强大。
即使是在最不堪的时候...
向鸣昭忽然颤了一下。
在他最不堪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永远都是——遮住她的眼,不要看他。
不要看他的狼狈,不要记住他的不堪。
他是如此需要自尊的人。
怎么就被折断翅膀,囚禁于此,无法高飞,还要日复一日被当做没有感情的灵力输送器。
整整十一年。
......
向鸣昭弯着腰,巨大疼痛夹杂着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怜惜汹涌袭向心口,她颤抖着直起身,挣扎着想要从梦境中苏醒,想要看一看他,可横冲直撞数下后,根本找不到一点梦境出口。
直到有脚步声浅浅传来。
今日是送餐的第二日,分明不该有人来的,却有悠闲脚步声由远及近慢悠悠传来。向鸣昭呆呆转身看去,就见一个身着江家天师衣袍的陌生男子大摇大摆走进院门,连一点敲门意图都没有的直接闯进,看着穿戴整齐的江献一顿,随后嗤笑一声,声音傲慢:“连院子都出不了的人,穿这么整齐给谁看。”
“有事?”江献厌恶的转过眼神看向窗外,声音淡淡。
“当然是为了来感谢江三公子。”娄也轻声一笑,一抹浅绿色灵力从指尖逸出:“昨日雷声轰鸣,我终于破入境升渡劫。”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白小罐,恩赐般随手一扔,罐子滴溜溜滚落到江献脚边:“老规矩,补养丹田的护心丹,江家全体弟子,祝三公子再接再厉,早日破境。”
地面铺设的灰黑石块因年久失修,早已坑坑洼洼,瓷罐碰撞着碎石缺口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尖利叩响在江献耳边,他扭头,并不看那侮辱人的丹药一眼。
这还未完,娄也完成例行任务后十分熟稔的坐到桌旁,拎起水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正想喝口茶再开口,茶刚入口却立刻嫌弃的呸呸吐掉:“果然没什么好东西。”
他掸掸袖子上不存在的灰尘,慢悠悠支着下巴:“赏你一个出院子的机会,明日宗门遍邀西州各天师宗门切磋比试,这次赛制严格,可能会受伤,你替我去。同样的,这三日我会让灶堂多给你送盘餐食。”
话说完,娄也根本不给江献说话的机会,“啪”的一下,一块雷击柳木雕刻而成的菱形青色令牌被甩至江献脚边,同刚才的瓷白小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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