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蛋……”一滴泪突然掉落上衣襟,然后是第二滴,第三滴。
他眼睛好疼,本不该再哭了,但止不住。
因为他突然明白了他们这么做的原因,甚至这个原因还就是钟昴亲口告诉他的,他们一以贯之的理由——
“你想救世人脱于苦难,我却永远都不会在其中。”
为什么当时就没能直接反驳他呢?
为什么当时就没能直接张口说出爱他,没能坦言你们才是我的一切,其他人根本就无足轻重?
他的生命本该在十一岁那年就彻底结束啊。
但他之所以延续了生命,之所以走出了时间,他想,那一定就是为了遇见他们。无论养育、陪伴、守护。
而现在他却失职,反倒成了被守护的那个。
“真是笨啊,我……”
他像要弥补自己的错误般紧紧回握住了凌顼安抚他的双手,然后举起,像在祈祷一样,终于放声大哭。
好在第二天,病床上的两人便都悠悠转醒了。
先醒的是秋翊,他看见守在床边几乎彻夜未眠的文天成,说出的第一句居然是一声沙哑的:“操……你他妈的怎么也在这里。”
他骂得很轻,甚至像在自言自语,谁料男人却一下就被骂得湿了眼眸:“不然呢?不然你还想丢下我一个人去哪里?”
“不是?等下,我还以为……”
他有些愕然地转起了脑袋,却发现这不是梦,而是自己确实还活着。
“怎么回事?我明明好像确实看见了你……”
于是这才总算懂了他到底是在说什么。
原来在他看来,海中的自己就是个幻影,是临终前带他去往天国的幻觉。
也可能是死亡前最后的期冀。
心里突然酸涩得胀痛,他又想起那句没能说出声的“你来带我走了啊”,禁不住:“你、你怎么能那么以为?!”他甚至落了泪,狠狠用手臂去挡,“你这个混账东西!彻头彻尾的混蛋……!”
“?!”没想到这么容易就哭了,秋翊顿时慌张,龇牙咧嘴地:“骂就骂,你哭什么啊!我不是跟你说过丑死了吗?!”
他这辈子最怕男人哭了,从小的习惯到现在都没改得过来。
“放屁,谁哭了……!”明明哭腔重得就差抽泣了,那人却还是嘴硬,“这么任性又这么不懂事,还蛮横暴躁,自以为是得要死……”
那只白皙的,挡在眼前的手腕一动一动的,很快就有泪珠抑制不住地从上面顺着滑下。
“喂,你……”
他伸手,想掰开那只碍事的手臂,但男人却在感到接触的一刻扭身躲开了。
“行,好,做错了那么多事情,现在知道要忏悔了?”越来越委屈了,他连声音也抖起来,“不,我跟你说,你太狡猾,太坏了,所以我才不要那么快就跟你和好,我要你求我,然后很久很久才会原谅你……”
这幼稚的回答差点让秋翊心都跳停了。
那是他人生中为数不多认真的真心话,因为太过羞耻,甚至都故意没敢让男人回答。
但没想到,并不坏。
而且心里还痒痒的……
他看着男人那双因激动而充血的耳尖,还有那只已经将情绪暴露无遗的手臂:“我……”
然而一声闷哼却突然响起。
不但打断了他未完的话,甚至还让本只独属于他的目光向下转移了。
“钟昴……?!”
明明才醒,但青年的眉却已然拧了很深。他在断骨的疼痛中缓慢睁眼,疲惫厌倦的眼却在接触到光线的第一瞬产生了些许颤动。
“父、亲……?”
他显得有些怔然。一种出乎意料的神情显现在了那张向来沉稳的脸上,却让文天成罕见地感到了几分消逝已久的亲昵。
“怎么……回事?”
他缓缓偏头,随即便发现这并不是他计划中的地点。可怎么会,他现在应该是被亚当抓住了才对,而眼下……
妄图撑起的身体很快,就在一种轻而严厉的力道里被重新推了下去。那个象征着变数的男人忽然坐上他的床沿,伸手,用那只才刚拭了泪的,还潮湿着的手指,颤抖着,触碰上了他的侧脸。
“身体,疼不疼……?”他小心翼翼地碰着他,眼里心疼得像要碎了,“你伤得太重了,现在必须好好休息。”
“我……”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钟昴覆上他抚摸自己的手指,“可是……我明明已经叮嘱过他们不能让你用言令了……”
“不,不是言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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